很多和里德尔有过节的人把一腔无处发泄的怒火转向了我,似乎我才是从始至终欺负他们的那个。 一开始只有哈里斯那样的人敢“教训”我,后来他们认定了我和里德尔不一样——我除了能变成一只鸟外什么都不会,谁都试着在我身上踩一脚。 在阴郁而冗长的日子里,他们从一个不同寻常的废物怪胎身上找到了生活唯一的乐趣。 好在我慢慢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变化,他们很难再抓住我。后来,我几乎不敢出现在明处,因为我还需要躲避随时用弹弓投掷来的石子。 唯一使我认为值得感激的,在一次躲避石子到处飞撞时,比利把他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足够我钻进去藏身。 后来他的窗户就再也没有关紧过。 我不后悔让邓布利多帮我撕开那道封印。至少这让我有了一丝我是个正常人的宽慰。哪怕每天都有坏事发生,也比面对未知担惊受怕要强。 漫长又麻木的一年。 要么我一整天待在房间不出来,要么就只能待在外面不回去。 秋天我可以钻进厚厚的落叶,冬天埋进寒冷的积雪,然而春天和夏天我找不到任何能藏身的地方。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下亮得格外显眼。 我无时无刻不祈盼着邓布利多的再次到来,也许他会让我去里德尔在的那个神奇的魔法学校,那样我就可以不用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 夏日里炽热的阳光晃着我的眼睛。我的翅膀突然感受到猛烈的撞击,全身像散了架一样从树杈上直直地跌下去。 又来…… 我没有摔在坚硬的大地上,一片温热和柔软稳稳地拖住了我。 我缩在羽毛里,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我试探着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黑玉般的头发和深灰色的双眼。 我看着他瞳孔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直直地盯着前面。他拿着一根和邓布利多那个相类似的东西指向惊恐的哈里斯,念出了一句我没听清的话。随即,哈里斯手中的弹弓飞了出去。 低沉的声音从里德尔口中夹着冰冷的讥笑传了出来:“你知道吗,哈里斯?我保证你们这些麻瓜一辈子都不会经历这么有趣的一幕。” 他再次举起那根木棍,我惊奇地看见哈里斯突然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身体,整个人飞了起来,倒挂在树上。不一会儿,他的脑袋就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 里德尔没再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过去,跨进门槛。 经过哈里斯身边的时候,他痛苦地摆动着手臂,脸色涨红得吓人。 我感觉如果不放他下来,可能会出大事的。我的理智还是大过了“报仇”的快感,不过显然里德尔并不打算放他下来。 好在不一会儿哈里斯自己掉了下来,一瘸一拐地慌忙跑走了。 里德尔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第6章 “一年了,你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有啊。”我变成鸟在他头顶飞了一圈,他下意识伸出手,但很快就不动声色地缩了回去。我在他旁边落下来,重新变回了人形。 “这个是什么?”我指了指他手边那个木棍。 “魔杖。”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他把魔杖在手里攥了几秒,然后递给了我。 “这个要怎么用?” “你用不了。”他快速地将魔杖又从我手里拿了回去。 “霍格沃茨是什么样子的?”我问。 “你去了就知道了,别问我。” 我蔫蔫地闭了嘴。 他把东西收拾了起来,最后直起身子,背对着我,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听见空气中淡淡地飘过来一句话:“那儿有一个湖。” 我愣了一会儿,回应道:“哦,那挺好的。” “夜里还算得上好看。”他说。 里德尔一回来,果然再也没人有胆子找我的麻烦。魔杖的存在让他在他们眼里变得更加可怖了——尽管在收到一封信之后,他就把魔杖藏了起来,再也没动用过。 我度过了一个平稳安宁的夏季,直到八月的最后一天。 夜晚的风吹散了白日的闷热,明天里德尔又要离开了。我不知道他走后他们还会对我做什么。 我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如果我也和他一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吧。 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了深深的厌恶,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我突然意识到,一直以来,我好像都在迫使自己习惯并接受所有不公平的对待。 我想过反抗吗?似乎没有。我总依赖于里德尔的庇护,却从未想过靠自己去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我开始反思这些。 这时,我看到远处的栏杆旁边有几个人影。 我把所有念头暂且抛之脑后,然而等我走近看清的时候,却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我捂住嘴巴,全身都在发抖。 华莱一边恐惧地叫着,一边踉踉跄跄地撞着我的肩膀往回跑,疯狂地想要甩掉胳膊上的一条蛇,身后还有戴维斯也紧紧地跟着他。 当我看见捂着紫黑色伤口脸色发青的比利时,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一股莫名其妙的愧疚感难受地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 惊惧的眼泪从我眼角滑落,他被我旁边的石头绊了一下,我想拽住他,但他很快把我的手甩开,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 我看见里德尔倚靠在树干上,冰冷的眸子在接触到我的瞬间滞了滞,然后他向着我走过来。 我僵直地钉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手擦掉了我脸上的眼泪,动作轻柔得令人生寒。 我感觉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反正你会忘记的,对吗?”他轻轻地对我说,眼底是一片没有丝毫温度的深沉。 除了点头,我什么都不敢做。 两股相互矛盾的情绪在我体内冲撞着。他仍然抚摸着我的脸,手指从耳根划到下颚,生涩地描绘着他所能看到的轮廓。可我从他的眼睛里能够看得见的却只有令人心寒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的眼神可不像他的动作那般轻柔。 “你明天要走了——我——”我后退了半步,躲避着他的目光,僵硬地转移着话题,“你还想听首歌吗?” 我想用什么办法让他安宁下来——就像之前在海边时那样。我感到深深的恐惧——可是这种感觉不对。 我需要找回我印象里的那个他,哪怕只是于我而言——我需要给自己一个安慰。 他没有说话。我轻声哼唱起熟悉的旋律,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里德尔眼睛里深埋的一丝暴戾在慢慢散去,变得平静如水。等我停下来的时候,他仍旧没有出声。 “就当——这个夏天里最后的告别吧。”我感觉到自己的嘴唇有些发木。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门厅,正碰见比利从医疗室出来。我的喉咙就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样,但我还是叫住了他:“我可以帮你——” 他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恼怒、失望、恐惧…… 比利快速地绕过我,钻进了医疗室。科尔夫人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里德尔走了。 比利他们被毒蛇咬伤的的事传开,大部分人都开始避免和我接触——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到我都会立刻绕开或转身走掉。 即使还有一小部分人把更恶劣的仇恨归结到我身上,但这终究使我免去了许多麻烦。 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除了比利,我想其他人都不值得同情,但我还是感觉到心慌。 好在,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我开始用一种扭曲的态度欺骗和说服自己,把这件事强压在内心深处掩埋起来,全当自己真的会忘记。 日子一天天浑浑噩噩地过去。 当我发现我终于能够移动我的杯子时,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兴奋。 渐渐的,我的一些特殊本领也开始从各个方面显露出来了。 我想,大概很快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吧。 夏季热烈的太阳透过窗户晒着床上的被子。 我坐在床上看书,忽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艾斯莉,有人来看你了,是邓布利多先生。哦,让他来跟你说吧。”科尔夫人的声音于门外响起。 我欢悦地看着邓布利多走进来。科尔夫人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你好,艾斯莉,又见面了。”他走过来伸出了手,我与他相握,露出了笑容,而他也回应了一个和蔼的微笑,“也许比你想象中的晚了一些,是吗?” 邓布利多把一把硬邦邦的木头椅子拉到我身边。 “好了,我认为我应该做一个正式的介绍。我是邓布利多教授,在一所名叫霍格沃茨的学校里工作。我来邀请你到我的学校——你的新学校去念书,如果你愿意的话。” “愿意。” 他对我干脆利落的回答表示很满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钱袋:“霍格沃茨有一笔基金,专门提供给那些需要资助购买课本和校袍的人。不过你的有些魔法书恐怕只能买二手货……” “谢谢您,教授。”我感激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钱袋,端详起一枚厚厚的金币。 “我带来了你的书单和学校用品清单,你需要去对角巷购买。我想——汤姆大概可以带你去。” 我的动作顿了顿。“知道了,教授。” 他神秘又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我,语气平静地问道:“汤姆是个古怪的孩子,对吗?我听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他很好。” 说完这句话,我的内心深处升起一阵淡淡的不安。 邓布利多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 “好了,所有的细节都写在信封里的第二张羊皮纸上。你九月一日从国王十字车站出发。信封里还有一张火车票。”邓布利多站起身,又一次伸出了手。我再次和他握了握,“霍格沃茨见,艾斯莉。”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认真地读了所有的信,然后打算去对角巷准备开学用的东西。 “你能带我一起去对角巷吗?”我去问了里德尔。 “你可以自己去。”他说。 我就知道是这个回答。 “我没有地图。”我抿了抿嘴巴。我希望他会因此同意带我一起去,但他淡淡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幅地图,递给了我。 我只好犹豫着接了过来:“那你什么时候去呢?” “和你没关系。” “可是,我们明明可以一起去——” “我习惯自己做事。”他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 “好吧。”我穿过门厅上了楼,走进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东西,下来跟科尔夫人告了别,独自一人根据地图上的路线去往对角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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