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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在芾黎眼里和那些仙侍没什么两样，或许芾黎就是把他当做了地位高的仙侍使唤。在她心里，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比他重要，她可以为她的新朋友们爽他的约，她可以沉迷美景而忘了答应过他的事情……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他带她下凡，想看看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自己的话。明明她同那个凡人老叟说话的时候挺开心的，甚至笑了笑。但在他找借口离开但实际就在不远处观察时，她可以眼睁睁瞧着一只影妖在她面前伤害那凡人的性命。 影妖出手之前甚至还装模作样试探了几次，芾黎全都当做没看见，她的无视某种程度上纵容了妖的作恶。在那妖击昏了凡人之后，柏麟忍不住出手了结了它，询问芾黎方才为什么袖手旁观妖邪伤害凡人。 芾黎静静地看着他，对他的愠怒视而不见，告诉他这不过是那凡人命中的劫数，神仙不能插手凡间事。听起来反倒是他的错了！柏麟差点被气笑了，冷声道凡人七苦中可没有被妖邪所伤这一苦，妖魔的侵害对凡人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芾黎的回应依旧透露着无情，她说即便如此，焚如城查清那凡人死于影妖之手之后，必然会在轮回中给予补偿。而且她事先算过他下一世的命，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幼子，比起这一世孤寡终老的命数好得多了。这样提早结束未尽的阳寿也少受些罪，投胎去享受人生不是更好？ 柏麟觉得她的想法简直荒谬，难道就因为这一世命数不佳便可以随意放弃？转世投胎后的凡人又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无论再怎么快乐也不能抵消上一世受的苦。而他们身为神仙的职责之一就是要避免这种命数里出现的意外，让凡人顺顺利利度过轮回。 他说得情绪有些激动，芾黎却半点不放在心上。和她的表现比起来，柏麟简直像个意气用事，情绪上头的家伙。她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眸中嘲讽之色一闪而过：“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我知道你方才就在不远处。” 说罢，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回了天界，把柏麟抛在了原地。柏麟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她觉得他用凡人的性命来试探她，某种程度和她没什么两样，没什么说教的资格。真是……岂有此理！柏麟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影妖的出现是个意外，又不是他精心设计的，他本来只是想让她了解凡人的喜怒哀乐…… 愤怒的情绪深处，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委屈：她明明知道他在不远处，她明明知道他想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场面，可她就是不愿意稍微迁就他一下，不愿意在他面前做做样子！她一点也不在乎他…… 那件事过后，他晾了芾黎几天，可芾黎表现得像是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倒是他自己格外不自在，觉得生活里好像少了些什么。系统劝他不要意气用事，三界生灵都在等着他的拯救呢，何况芾黎若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人，哪里还需要他们百般绸缪呢？ 最终还是柏麟别别扭扭地主动和芾黎说了话，芾黎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很快就和他和好了。芾黎对他若近若远，忽冷忽热，简直把柏麟搞得快要怀疑自己了。还令他灰心的是，好感度减减加加，浮浮沉沉，上上下下，一直都没有突破过四十！ “你不是说在她心里我是不一样的吗？那我为什么根本感觉不到她对我的特殊，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柏麟忍不住跟系统吐苦水。 系统特意把声音换成了奶奶甜甜，听了让人舒心的那种：“这个嘛，我打个比方给你，你应该就能明白了。比如说，你知道另一个村子供奉着一座神像，神像对村民们有求必应，总是默默为他们做了许多事但从不张扬。你即便不供奉那神像也知道神像值得受到崇敬。可有一天，隔壁村的村民被其他神像蛊惑，认为一直庇护他们的神像其实压根不管他们的死活，于是他们砸毁了神像，推翻了供奉神像的庙宇，迎来了新的神像。” 系统顿了顿：“希望这个比喻不会让你难过。”柏麟大度道：“无事，我本就不在乎这些。”系统继续道：“你没有阻止，只是默默看着神像被砸碎，原本高洁美丽的东西染上了尘埃，即便你知道神像没有庇护过你，但你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悲伤。很多年后，隔壁的村子遭受了天灾，他们终于想起来了被他们毁掉的神像，哭着喊着祈求神像的原谅，希望他能继续庇护他们。而你知道自己有能力成为新的神像庇护他们，你是会庇护这些愚昧的村民，成为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砸毀的神像还是冷眼看着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 柏麟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我就是故事里的神像，芾黎就是故事里的‘你’。你的意思是，她拒绝拯救三界，还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变成下一个我。”系统附和道：“没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对她确实是特殊的，但也没有那么特殊。” 作者有话要说： 柏麟：悟了，特殊，但不完全特殊。
第11章 这日，柏麟看着折子，掌心的金印又闪烁起来，他不由面色复杂，是罗喉计都……若说他重生以来觉得最难应付的第一是芾黎，第二便是罗喉计都了。白玉亭的交心交情是真，肢解好友的痛苦无悔也是真。他对罗喉计都的感情实难说清，但罗喉计都先是帮着修罗族攻打天界，后又意图推翻鸿蒙熔炉，也是间接造成三界毁灭的罪魁祸首之一。 柏麟很想就这么放着罗喉计都不管，让他自己想清楚仙魔不两立的道理。但他又不能这么做，魔煞星是三界最强战力，他现在对他而言还是万年难得一遇的知己，倘若他骤然态度大变，难保不会引起怀疑。到那时说不定又会对天界造成威胁。他也想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提前将罗喉计都做成战神，湮灭他的心魂。但系统告诉他，若说魔煞星的威胁是一种病，对症的药不是他的话，无论他如何做，都不能消除隐患。 柏麟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系统的意思是，罗喉计都的威胁不该由他来消除，他有命中注定的克星。这克星……系统虽没有明说，但大概率就是芾黎了吧。但芾黎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是罗喉计都的对手啊…… 他心中思虑万千，面上却半分不显地去赴了约。没办法，他已经借口天界事物繁忙，要教导芾黎帝姬等事大大降低了和罗喉计都见面的频率。而且，和罗喉计都见面时，他也不怎么说话，好在先前也都是罗喉计都说话他听，所以罗喉计都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酒不知味地结束了见面，柏麟在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另一幕刺眼的画面。芾黎在和……柏麟仔细辨认了一下……是南天圣尊的独子怀晏并排走在一块散步。柏麟眯了眯眼睛：“你特意建议我走这条人迹罕至的路，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系统：“……我觉得你有必要注意一下这位怀晏仙君……”柏麟脑海里过了一下关于怀晏的资料，记载中他和芾黎的交往并不频繁，所以只排在他挑选的伴读人选的最后几位。后来听说他生了些病，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能来中天，柏麟也没有勉强。不久前南天传来消息说他好了，想来中天学习学习，柏麟就让他过来了。 平日里芾黎和他没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时候，看起来只是点头之交。但现在这么一看，柏麟觉得他们两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亲密很多。单从芾黎和他说话的时候放松的神情，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定然这样避开众人说过很多次话，不然不会这么熟稔自在。 柏麟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无声地隔着一段距离观察他们。他们似是在说什么轻松愉悦的话题，芾黎脸上不时浮现淡淡的笑容，比起她平日敷衍的端庄的那种笑要好看真实许多。 柏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怎么你平日和我说话的时候比和他说话感觉客套多了……上次我特意带你去瞧鸿蒙熔炉的时候感觉你都没有这么高兴……难道你对他的好感度比对我的还要高吗？他也没什么特别的…… 柏麟不知道的是，他要是听清了芾黎和怀晏的对话，肯定就不会想这些了。事实上，怀晏问芾黎：“鸿蒙熔炉和魔煞星，你想先研究哪个？”芾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魔煞星吧。鸿蒙熔炉到底是三界的根本，柏麟看得很紧，我暂时没法接触。而且，这背后可能还牵扯了别的什么人……” 怀晏笑得更真心实意了：“你说，柏麟帝君要知道你想试着推翻鸿蒙熔炉，他会作何感想？”芾黎伸手掐了他一下：“说得好像你不想知道鸿蒙熔炉的秘密似的。我早就觉得奇怪，都说鸿蒙熔炉是三界的根本，那它到底是三界的什么根本呢？是清浊二气？是五行元素？还是别的什么法则？” 怀晏愣了愣：“这我还真没想过，我只是觉得天道无形，而鸿蒙熔炉却有形这点很奇怪。若是天道高于鸿蒙熔炉，那我们何必在意它呢？若是鸿蒙熔炉高于天道，那为何鸿蒙熔炉没有自保之力，需要天界特意派人看守？” 芾黎赞同道：“说得很对！为何大家都觉得鸿蒙熔炉是三界的根本，不能动呢？说到底，谁也没有试过推翻鸿蒙熔炉。照理来说这种机密之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可放眼三界，就连凡人都知晓鸿蒙熔炉的存在。这就好像……有人特意把这个认知灌输给我们，让我们潜意识认为这是真相。我觉得，鸿蒙熔炉背后，一定藏着什么大秘密。” 怀晏含笑点头：“你这么一说，我也挺心痒的。既然鸿蒙熔炉还不能动，那魔煞星呢？”芾黎淡淡道：“不必担心，我很快就会见到他了。你素来对星象多有研究，便替我着重看看罗喉和计都二星出了什么问题，我怀疑罗喉计都的力量就是来自星宿，否则怎么会三界无敌手？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她的要求，怀晏自是无有不应：“那倘若罗喉计都的力量当真来自两颗星宿，你当如何呢？设法截断星宿和他之间的联系，看看他会不会变成一个废人？” 芾黎语气微妙：“若是那位魔煞星的力量真的来自星星，那可真奇了。自古以来，星宿一向由天界掌管，他用着星星的力量却不属于天界，还留着他干嘛呢？魔煞星……我看不足为惧。” 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情景落在柏麟眼里又让他有些不舒服，没错，以上的关键对话他什么都没听到，只瞧见了两个人略显亲密的互动。柏麟觉得自己不该再看下去了，他堂堂一个帝君，这样像什么样子！ 可就在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芾黎自袖中抽出了一枝秋海棠递给了怀晏。柏麟看得真真切切，同样的举动，同样的神情，不同的是怀晏表现得比他自然许多。他大大方方地接过秋海棠，将其别在了自己的衣襟上，朝芾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芾黎忍不住也笑了，挥挥手让他别作怪，但谁都能瞧出她的心情很不错。柏麟深深吐出一口气，大步转身离开，再见！系统在他脑海里含糊地不知说了些什么，柏麟没好气道：“要说什么就说吧，别遮遮掩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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