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酒窖内闪过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络腮胡一个在门口望风,另一个刀疤眉打开了酒桶盖朝里面灌入了粉末。等做完一切,检查现场没有留下痕迹,迅速撤离向底层水手舱。 打开舱门,里面已经有一个人,是老会计的年轻学徒强森。 “刀疤,情况如何?” 强森问,“酒桶里都加了昏迷..药?” “一切搞定!” 刀疤眉颇为自信,“外侧那排的五桶酒全部给下了药。这玩意喝了,保证整船人都会睡着。“ 远洋航行的规矩,酒水由船长与指定船员采买,而其他水手不得私自带酒上船。未免饮酒过量醉醺醺的,无法进行正常工作。 强森是老会计的助手,找机会接触酒库钥匙就偷配了一把,控制水源约等于控制整个船只。 每天晚餐定时发放酒水,确保水手们不口渴。利用这个习惯,就能找到药倒整船人的机会。 比起白水容易被发现味道有异常,往酒里下药更不易被发现。 选择今夜下药,也是因为淡水储备见底。前些日子还有人不喝酒,但行程越接近补给点,越是缺少足够淡水,人人都喝酒了。 络腮胡长得壮实,可胆子没有另两人胆子大。 他缩头缩脑地问,“等一船人被药倒了,确定红头海盗们能在天亮寻来吗?史蒂芬换了航线,万一要是没遇上怎么办?我们三个人明天要怎么办?” 强森直接一巴掌拍向络腮胡的脑袋。 “少说晦气话!这些都在算计中。威廉号接连被海盗攻击,火力储备告罄,换航线保安全,让我们能成功偷袭。” 刀疤眉也是附和,“对,东方还有句话。螳螂杀掉了蝉,但没想到黄雀在后面。我们就是能一夜暴富的黄雀。” 事出反常必有妖。 威廉号返航遇上数量多到离谱的海盗袭击,不只是印度洋局势混乱,而是出了内鬼。 强森、刀疤眉、络腮胡,三人与新到印度洋的红头海盗团达成了秘密协议。 里应外合打劫威廉号,掠夺船上的天价货物,然后向船主威廉家发出勒索信索要一大笔赎金。 那还远远不够,劫掠的重头戏在清朝旅行团身上。 强森正是听说有一波清朝人要搭船去欧洲旅行,让他开始萌生了抢劫的想法。 甄家做着珍珠生意势必极其有钱,如果成功绑架勒索,做完这一票是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不怕被寻仇。 再也不来远东,也不回英国。有钱在欧洲其他地方生活,距离很远怎么可能被找到。 问题在于红头海盗团很穷。 初来乍到印度洋,要枪没枪要炮没炮,是在一众海盗生态链的最底层。除了能凑足人头数,装备实在差到捉襟见肘。 与威廉号硬碰硬,恐怕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就要用点子智慧。 强森让红头海盗团把威廉号的航行时间透露出去,给其他海盗组织知晓。唆使他们打头阵消耗船上的弹药储备,更是消耗火炮手、枪击手的体能精力。 从马六甲到孟加拉湾,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水手,应对持续不断的海盗来袭也疲惫不堪。 这就是最佳下药时间。 内应三人把一船人都给迷晕放倒。等红头海盗团的五十人靠近,那就能毫不费力地劫船绑架肥羊。 计划实行得挺顺利。 威廉号在连续作战十多天后,船员们全都尽显疲态。也没有意料之外的海盗团冒出来摘夺胜利果实。 络腮胡却仍有些惴惴不安,“给酒桶下药,其实不能把所有人迷晕。二十个清人的酒水是自行准备的,今晚他们发现情况异常怎么办?” “撒旦啊!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刀疤眉翻了白眼,“数量碾压,你懂不懂?我们有五十三个人,那些黄皮才二十人。而且瞧瞧我们。” 刀疤眉拍了拍胸脯,又是举起手臂秀出二头肌。“看到了吧,我们很强壮,那些清人如何能比!” 强森显然也信心满满,“刀疤说得对,红头海盗团只是没火炮,但近身战非常出色。更不用担心火力问题,船上没炮弹,那些枪支本就不怎么好使,海上潮湿不易开枪。不然史蒂芬也不用临时改道避免再遇海盗。” “另外,我打听过了,清人的近身战斗力真的不行。“ 他自诩在用脑子打劫。借着甄家两个少年与老会计聊天,他也装模作样地问了好些事。 “甄家是个大家族。负责生意的珍珠王排行第九,而这次来的另一位主人排行第四。 论武力值,老四在兄弟中最差,随便谁都能压着打。据说老大很强,但他没有来,对我们是非常好的消息。” 强森就有了计划,“我们的目标是越多赎金越好。今夜抓人目标出了威廉之外,主要瞄准四个人,甄家的老四、老九与那两个少年。” “我懂了。” 络腮胡明白柿子要挑软的捏,而他的胆量叫他想抓住轻松的活。 “一会就让我去抓甄老四,但他和一个东方巫师住……” 络腮胡刚刚冒出的捡漏勇气又憋了,“那个巫师该不会魔法吧?” “涨涨记性,贾武是个道士!” 强森没好气地再敲了一下络腮胡的脑袋,这人瞧着最强壮,怎么胆子最小呢? “瞧你怂样!哪有什么魔法,有的话还要火炮做什么?直接把人咒死不就行了。” 刀疤眉可不想最后一步坏事,让络腮胡这个胆小鬼绑人说不好会被反制。 “胡子,等一会你还是呆在甲板上,劫人的事不用你动手。” 络腮胡被狠狠鄙视了,他的心里非常不开心,但没有再开口去争辩。 嫌弃他不够勇猛,鄙夷他是懦夫。你们凶猛,凶猛到说不定被一个不留地反杀。 呸!呸!呸! 络腮胡很快收回心中诅咒。 暴富的机会近在眼前,强森等人绝不能失败。他被瞧不起也不要紧,只要说好的分账钱到位就行。 底舱内,三人很快结束密会,立刻返回自个岗位。 威廉号船员共有一百五十二人,疲惫应对接连海盗侵扰后,没人留意到有三个人曾经悄悄离开过半个小时。 晚饭按时开始,照例按人头配给酒水。 餐后两个小时,船长史蒂芬就开始觉得头昏想睡。 如果是刚刚离开广东,势必会察觉到这种睡意来得古怪。 但接连十多天的高强度海战让他精疲力尽。吃饭前就想小憩睡一会,而饭后困顿更是正常。 “沃夫,你来守一会。” 史蒂夫叫来大副接班,他回了船舱是倒头就睡。 嗜睡仿佛会传染。 一个接一个,传遍了整艘海船,就连控制风帆的水手也是哈欠连天。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有人强撑着想要找船医瞧一瞧,但到半途就脖子被重重一击痛到失去了意识。 刀疤眉将手里的棍子放在一旁,把被他打晕的船员拖拽至一间空舱。 海船的舱门不全部支持反锁,但能在相邻两个门把手上架一根长长的棍子,顺利把两个舱门都从外封住了。 下了药,还要监测药效。 虽然强森、刀疤眉与络腮胡只有三个人,一对五十的监测听起来有难度,但只要分批击破就行。 晚饭后两小时,船员们的四分之三都进入休息状态,只剩三十多人夜间值班。 这下要对付的人数降低到一对十二左右,先把感知敏锐的那一批人彻底放倒,而要特别注意别惊动乘客区。 唯有二十个清朝人没喝下了药的酒,等红头海盗团登船再一起他们。 夜晚,九点半。 武拂衣走出了客舱,睡前再巡逻一圈。 船上的战斗水手都已经很疲惫了,越是这种情况下越是要提高警觉心,不知他们能不能撑过抵达补给点前的最后一晚? 船舱过道一片漆黑,听不到一丝人类活动声响。 没有敌袭的夜晚,威廉号就是这样静悄悄的。 威廉禁止船员们过度娱乐,那会让他们没精神干活。船员们除了值夜班,多数遵守着日落而息的海上作息。 不过,今夜的安静指数比以往更深了些,向着死寂发展了。 武拂衣举着一盏烛灯,穿过狭长走道。 烛火幽幽,唯有自身不清晰的影子出现在地面上。 “嘎吱——” 木地板发出固有声响,在死寂的夜格外刺耳。 好似地面幻化出一张怪物巨口,它对经过的路人使劲一咬。尖牙利齿碰撞出嘎吱声,遗憾于没能咬碎来人的脚踝。 此刻,武拂衣忽然脚下不稳,船体不知怎的突然左右摇摆。 好似有一股巨浪袭来猛地抓住了海船,非常轻蔑随手一晃就让船体倾斜,轻而易举地彰显出自然之力的可怖。 单手扶墙,稳住身体。 没有听到熟悉的敌袭警报号声响起,这让船体突然摇晃看着就像是单纯遇上了海浪变化。 晃动没有持续太久,五分钟后就渐渐重新平稳。 可以继续向往上层走了。 这是准备去火炮手值班室与驾驶舱看一看。 今夜临时换了航线,史蒂夫船长应该亲自掌舵,确保不会出现纰漏与错误。 刚上楼梯,只听头顶传来密集脚步声。 有一群人正从甲板上往下走,粗略估计人数起码有十个朝上。 是水手换班吗? 正思忖着,上方出现了光,有人举着火把下楼。 这一刻,一下一上,楼梯上两处火光倏然撞了个正着。 武拂衣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红头发的白人,穿着破旧的衣服,左手举着火把的,右手握了一把大刀。 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他们不是红头发,但都缠着红色头巾,也都举着大刀。 刀柄有些旧,而刀尖上赫然残有红色血液。 血没干,顺着刀背向下坠落到地面,残忍昭示着刀刚刚伤害过生灵。 “瞧!我们撞上一只送上门的黄皮肥羊!” 火把男猖狂大笑,操着荷兰语,“哈哈哈,这是给我省了撞门的力气,看我怎么把他一把抓住。“ 说着,火把男举着刀,带头冲了下楼梯。 就听他身后的有人喊,“卡尔,要活的!别砍头,砍手砍脚,我们的目标是赎金!” 武拂衣见此一幕,迅速掉头冲入漆黑的走道中。迈入走道前,取出猫头瓷哨用力吹了一下。 “哔——” 刺耳响亮的哨声,刺破了死寂的船舱,却不指望船上能有多少清醒的人。 此刻,她什么都明白了。 威廉号近来接连遇上海盗,其数量远远超过往年。这种不正常不是走了霉气,而是人为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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