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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离开，是因为呼延修和叶宇香向他询问酸菜的来路，他勉强搪塞了一番躲了过去，那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多年的下属和向来伶俐聪敏的叶宇香没有发现他内心隐痛，反而是这个酸菜发现了。 他心情复杂：“谢谢。” 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然后呢？” 到了现在，酸菜也明白灸舞就是在等着她说实话罢了。其实虚拟招待所出了怪事，她第一个要通知的就是灸舞，可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想要回避这件事。 犹豫了一下，酸菜还是道：“盟主，这个招待所……除了我和您以外，还有没有别人啊？” “怎么？” 酸菜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声音有点耳熟？”灸舞看上去对她说的事不怎么感到奇怪，气定神闲道，“那你能想起这是谁的声音吗？” 酸菜紧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灸舞定定地看了她半响，直到酸菜心里开始发毛，才终于再次开了口，不过却只是一声干干的“哦”，然后就复又低下头喝汤了。 “哦”？什么叫“哦”？那个房间里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人了？ 酸菜眨了眨眼，有点发懵。 铁克联盟的很多事情她不执著于全都弄明白，但这次不同，这个女声直接喊的是她的名字，这让酸菜有些介意。但看灸舞这个态度，显然是不打算给她一个清楚的答案了。 酸菜有点委屈。 她手被烫伤，拿勺子不太好使劲，干脆就端起碗，囫囵吞枣似的把汤喝了个干净，碗往水池里一放就打算回她的房间，算是想用提前离席来表达对盟主无声的抗议。 “那边那个柜子，中间那个，”她刚走几步，灸舞忽然道，指了指客厅电视柜，“装着绿色液体的瓶子，你拿出来喝一口，9.9cc，不要喝多也不要喝少。” 酸菜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过去翻了翻，果然找到一瓶绿色饮料，里面流动的液体绿得晶莹剔透还有点粘稠，让酸菜忍不住往风油精的方向联想。 总之，看起来不太像好东西，尤其是不像能往肚子里装的东西。 “这个，”酸菜讷讷道，“喝了会怎么样啊……” 灸舞面无表情：“会死。” 酸菜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谁料盟主愈发冷酷，“不能再留你了。” 酸菜彻底呆住了，站在原地，一口气提上来差点下不去：“……啊？” “……噗嗤。”冷酷的盟主憋不住终于笑了出来，趴着笑到整个肩膀都在抖，开心到恨不得要敲桌子。 酸菜终于知道她被耍了，但耍她的是盟主，她也只能忍着。最多趁盟主笑到眼睛都闭上看不见她的时候气呼呼地朝天翻个大白眼。 “不好玩，居然没被吓哭。”灸舞笑够了，直起腰，“喝吧，死不了人。那是灸亣能量水，喝了你的烫伤就好了——要一口气喝下去。” 没想到盟主竟然看到她受伤了。 已经习惯了盟主冷淡对待的酸菜忽然气消，甚至还有一点感动。她受宠若惊地说了声谢谢，精确量出了9.9cc，然后一口气—— 酸菜瞪大眼： 这什么怪味道！ 跟直接喝风油精也没什么区别了吧，酸菜两眼一黑，简直觉得有股气要直接顺着鼻腔冲向她的天灵盖。 灸舞在一旁严肃地谆谆叮嘱道：“千万不能吐出来哦，不然就没有效果了。” 酸菜：“……” 酸菜觉得盟主好像在偷笑。 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到会秃头，灸舞喝完汤，真的难得早早进了房间。 盟主去睡觉了，酸菜却还要留下来清洗喝汤的瓷盅。 洗碗的时候她一直在想，她是来做厨子的啊，又不是来当保姆的，哪有大厨来洗碗的，她最讨厌洗碗了。 ……可是难道要让盟主刷碗吗？ 酸菜认命地继续洗碗了。 两个瓷盅擦干净，放到碗架上，酸菜的围裙口袋震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是微博私信消息的提醒。 是“用户6543758091”回复了她的私信： 「夏家没有麻瓜邻居」 这个ID叫“用户6543758091”，头像是初始头像，没有任何个人介绍和个人信息，仿佛刚买的小号一般，但它实际上是个老号。酸菜认识很多年了，是她微博里的第一个互粉好友。 酸菜打十岁后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出门，但好在这年头即便是村里也是要装上网的，上网冲浪是酸菜接触外界世界非常重要的一个渠道。 七年前，她为了夏天注册了微博，成为了微博早期体验用户，误打误撞下在夏天的评论区找到了这位用户6543758091，打开他的主页，里面竟有多张夏天和东城卫其他人未曝光的私下照片，看样子，不太像是正常角度拍摄的。 那个年代还没有“私生粉”这个对此类越界狂热粉丝的专有名词，但尚且年幼但粉籍已经很深的酸菜依然迅速判断出这不正常。十岁的酸菜毅然决定引导这位私生粉走向正途，她联系上了用户6543758091，但对方给她的解释是，他不是粉丝，而是一位夏家的邻居。 挺瞎的，但是十岁的酸菜信了。 即便等她长大，发现这个说辞其实不怎么可信，但她和用户6543758091的关系却已经改变了。她拜托他转达过很多对夏天的喜爱，哪首歌她百听不厌、新专辑的风格令人眼前一亮、跨界客串的电影在人物塑造方面真是可圈可点……她也向他倒过许多苦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讨厌她、不听话的弟弟墨林今天又和她吵了一架、真的很不喜欢刷碗…… 现在，她来到夏家，却没发现夏家有什么邻居，用户6543758091向她发来了八个字，“夏家没有麻瓜邻居”，让人浮想联翩的八个字： 也许这位网友是一个异能行者。 也许他知道的比酸菜想象的要多得多，甚至也许他是一位很厉害的人物。 但也有可能，他是个坏蛋，潜伏在夏家，想要伤害这个异能行者家族。 不过，酸菜的反应却不她自己想象得平淡的多，因为来到这里以后，她开始觉得也许对用户6543758091的身份刨根问底并没有什么必要。 今天她在盟主那里学到了怎么用一个字把人堵到憋一口老血，学以致用的酸菜用手机输入法打出一个“哦”字，正要按下发送，想了想，又在“哦”后面加了一个句号： 「哦。」 发送。 加个句号会显得高冷一点。 她没再看手机，把围裙脱了以后，捏着手机走回房间。 路过灸舞房间门口的时候，酸菜想，既然这里是盟主的空间，也许可以求盟主打一个响指，给厨房装一个洗碗机。
第4章 中街大果 这个铁克联盟真的很闲。 灸亣镸荖家老长老的后事处理得当后，酸菜跟着灸舞每天到老屁股pub报道，听着各位异能界赫赫有名的前辈们聊天扯皮了半个月，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除了跟着灸舞来消磨时间，酸菜天天来老屁股还有一个目的：她要来取她妈从东北寄来的包裹。九五虚拟招待所当然不是麻瓜快递找得到的，她最常走动的老屁股显然就是最合适的快递代收点。 今天的快递是她妈打点过，从东北加急不到两天寄过来的，因为内容物对保存条件要求苛刻，是稍有不慎就会融化的雪糕。 中街大果。 东北那个地方，毗邻内蒙，奶源丰富且质高，再加上每年将近五个月的天然冰柜环境，一直都是出产雪糕的大地区。这个中街就是东北家喻户晓、承载着东北人记忆的一个牌子。中街在东北产地卖得很便宜，包装不怎么精致，但奶味又正又浓，口感香甜柔滑，完全没有廉价代糖的腻感。 北方的雪糕啊老冰棍啊，和南方的冰淇淋其实不太一样的。酸菜前几天打电话时随口抱怨这边的冰吃起来不够爽快，酸菜妈就立刻急火火地批发一大箱寄了过来，冬天天冷，冰封包装得也厚，但酸菜拆开的时候还是有点要化掉了。 她给在座的灸舞、a Chord、叶思仁、任晨文和虾米蛙哥各分了一支，其余的暂时放进老屁股的冰柜，然后自己抱了盒糯米糍缩在吧台一边刷手机。 虽然化了一点，但糯米糍吃起来刚刚好，撕开小包装，咬一口白白的糯米糍，因为融化变得糯糯软软的冰皮裹着黑芝麻冰淇淋，黑芝麻的浓香瞬间充满了口腔。 和其他糯米糍不同，中街的糯米糍酸菜从小吃到大也从不会感到腻。 熟悉的味道一涌入，酸菜刷手机的手指就停了几秒。 她好想家啊。 想妈妈，想念她絮絮叨叨地念她；想墨林，想念每天督促小林子写作业，想念和他斗嘴的时候；想她的家教老师们。 也想爸爸。 但想到，爸爸不顾全家反对硬是让灸舞把她带走时的神情——那种像是摆脱了一个大麻烦的样子，酸菜就觉得，也许爸爸不会想要再看到她了。 东北人喜欢冬天吃雪糕，因为暖气屋真的很热；有些台湾人也喜欢冬天吃雪糕，因为馋。 嘴馋的台湾人a Chord虽然被冻得打哆嗦，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向酸菜讨一个中街大果特色麻酱味的尝尝，酸菜盘算了一下，只剩下两个了，就不太想给。 “a Chord队长，”酸菜为难，“不要了吧。” 酸菜很听灸舞的话，不过也仅限于听灸舞的话。虽然a Chord是北城卫队长，但有着深厚底蕴又战功赫赫，驻扎东北千年，可以说是东北地头蛇的墨尔迪勒家族跟一个北城卫平起平坐还是绰绰有余的。 台湾这边，酸菜感到触头的恐怕也就只有……哦，除了灸舞外，还有一个夏天。 a Chord见她迟疑，一低头看到酸菜手机屏幕上正十几个小号来回切给夏天抡博，前东城卫主唱一边心里发酸一边清清嗓子：“夏天手机号码了解一下？” 酸菜这次倒是拒绝得干脆，头也不抬：“不要。” 偶像和粉丝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既亲近又遥远，保持适当距离应该是双方共同持有的默契。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她和夏天因为异能行者这个共同身份被拉近了很多，但在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能够平静地以后辈或朋友的态度面对夏天之前，酸菜不打算跨越粉丝的这条界限。 a Chord不死心，继续游说：“你用微信是不是？夏天的微信号也了解一下？他朋友圈发很多自拍诶！” “不要不要不要！”酸菜难得态度这么坚决，“前辈，你怎么能让夏天私联粉丝呢？” 这个罪过可大了，同是偶像艺人，虽然现在转了幕后的a Chord无话可说。 小学同学碰壁这个热闹，灸舞看得很高兴，兴致一来就想吃东西，他抬手在酸菜面前的吧台上敲了敲。 酸菜太知道他想干嘛了：“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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