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 宜妃的眼神顿时就闪了闪。 在宫里这么些年,一道儿爬起来的这些个“老人”谁还不知道谁呢?要说德妃能对一个孩子下手,这事儿她信。 满宫里这么多姐妹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德妃,一则上位手段太过卑劣,二则太会惺惺作态了。 按理来说伪装而已不算什么,宫里的女人谁还没几张面具呢,只这德妃一面装着真善美温柔小意,背地里却是比谁都心狠手辣,手段极其下作肮脏,这就叫人很是恶心了。 只不过还有一点疑问——德妃害贾元春的孩子图什么? 宜妃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转念想到当初贾元春怀孕时的异常反应……看着像是很平常的意外,可宫里像皇贵妃一般有所察觉猜测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尤其是早年就相识、争斗了数年的这些老对手们,宜妃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打从人家一有孕开始就能使出那样的阴招儿来害人,后面再有什么其他手段也不足为奇了,估摸着也不过是做足了两手准备罢了,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贾元春的孩子弄死呢。 虽不知德妃究竟是图什么,不过宜妃是有些信了贾元春的说辞。 同样差不多想法的还有薛宝钗这个知情人。 不过康熙就不大相信了,不是坚信德妃有多人美心善,而是就像贾元春自个儿说的,图什么? 看向贾元春的目光愈发锐利,浑身气势大涨,“胆敢胡乱攀扯德妃……” “皇贵妃娘娘驾到!四福晋驾到!” 众人忙行礼问安。 康熙关心道:“你怎么来了?”见其脚步虚浮无力,全然是依靠着两旁的奴才搀扶使劲儿方才勉强行走,脸上不免忧色更浓,怪道:“你身子还尚未康复,好好静养就是了,这般折腾作甚?快坐下歇歇。” 一路被轿辇抬着过来,不过是进门这短短几步路罢了就仿佛是耗尽全身力气似的,坐下之后还不禁连连喘息。 “宫里发生了这样的恶事臣妾又哪里还能坐得住呢?说来也是臣妾治理无方,愧对皇上的信重……” 康熙摆摆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个儿都病重到那般地步了。” 皇贵妃也就不曾再说什么,只伸长脖子瞧了瞧十五阿哥,忧心忡忡道:“孩子情况如何了?” “太医还尚未确定究竟中的是什么毒,无法对症下药。” “可怜见的。”皇贵妃轻叹一声,拉着薛宝钗的手柔声安慰道:“你也别太焦急,十五是当朝皇子,自有上天庇佑,必定会逢凶化吉安然无恙的。” 薛宝钗忍不住又轻声啜泣起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早已肿成了一对核桃似的。 林言君亦不免为她担心,尤其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如此痛苦的模样,便更是揪心不已,甚至有想要施法救治的冲动。 “方才在门外仿佛听见皇上说什么德妃?这事儿难不成还跟德妃有什么关系?”皇贵妃疑惑地问道。 康熙便将贾元春的说辞简单复述了一遍,末了,又道:“后宫之事原就归皇贵妃掌管,不知皇贵妃对此有何看法?” “这……”沉吟一瞬,皇贵妃斟酌道:“姑且不论究竟是真是假,这却也是一条线索,皇上何不顺藤摸瓜查一查?若德妃是清白的,再往下必定也还能挖出点什么来,若……” “这倒也是,眼下这的确是唯一的线索。”康熙赞同地点点头,招招手唤来李德全,“去请德妃。” “等等。” “皇贵妃可是有何要补充的?” “恕臣妾直言,眼下究竟是不是德妃还尚且不好下定论,若当真是她……这般直接去请人怕是难免会给其清理罪证的机会,不若一面去请人来当面对质,一面直接派人前去搜查永和宫,不仅是德妃的正殿,还有这贾贵人的住处也一并彻查一番。” “还是皇贵妃思虑周全,就这么办罢,整个永和宫通通彻查一遍,一个角落都不可遗漏!” “嗻。” 很快,德妃就被请了过来,不过与贾元春当时的狼狈不同,底下的奴才倒是没敢对她动粗。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平身。”康熙指了指地上的贾元春,面色冷漠平静地看着德妃,“想来你对她应是不陌生。” 德妃看了她一眼,眉头一拧,面露忧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贾贵人做错了什么?” 一旁的宜妃皮笑肉不笑道:“看见小十五的模样了吗?毒是一块长命锁上发现的,贾贵人说那长命锁可是当初有孕时你赏赐给她的。” “将长命锁拿给德妃瞧瞧。” 德妃只瞧了一眼脸就“唰”一下白了,当即双膝下跪解释道:“这长命锁的确是当初臣妾所赏那块不假,可臣妾绝没有在上面下毒啊!” 康熙沉默不语,只冷冷地盯着她的神情打量。 德妃急了,“贾贵人是臣妾宫里的人,她有孕得宠对臣妾来说也是件大好事,臣妾害她的孩子做什么?皇上明鉴,定然是有人在背后陷害臣妾啊!” 话倒是不假。 这宫里的女人众多纷争更多,几个人绑在一块儿自然比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强得多,而嫔位以下的小主被分在哪个娘娘的宫里基本上就等同于是那位娘娘的附属,可以说天然就是同一派的,正常来说不会敌对。 说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倒谈不上,不过自己宫里的小主分宠总比旁人得宠要好太多了,毕竟人是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但凡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显然,德妃不会是个傻子。 所以说她费劲谋害贾元春的孩子究竟为个什么?又扯不上什么夺嫡之争,前头那么多年长的阿哥好好立着呢,一个没出生的奶娃娃也值当冒险? 康熙不解。 正在狐疑之时,身旁的皇贵妃却开了口。 “本宫隐约记得当初皇上很是宠爱了贾贵人一阵,才刚有孕便被封了嫔,宫里可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众所皆知,嫔妃生育有功大概率是要升一升位份以示恩宠的。 而当初贾元春才有孕就被晋升为嫔,一旦平安产子很难说会不会被封妃。 虽说这样的晋升速度快得有些荒唐,可有孕就晋升却也同样没有先例啊。 一个自己宫里的卑微附属突然之间扶摇直上与自己平起平坐,谁能淡定得了?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谋害贾元春腹中胎儿的理由。
第104章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原本德妃以为贾元春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棋子,但那般异常的晋升速度却让她感到了危机与不满。 想当初她的嫔位是怎么来的呢? 那是因为她的儿子被皇贵妃抱走了,一个嫔位不过是份补偿罢了。 也是一份耻辱。 而被她鄙夷不屑的一枚棋子却这般轻易就爬了上去,叫她怎能淡然处之? 是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绝不可能让贾元春肚子里那块肉平安出生。 但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她怎么可能会那么蠢? 想要不动声色地达成目的多的是法子,就譬如她对贾元春做的那样,纵是有人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妥之处也根本抓不到丝毫证据。 再不济也还可以迂回下手,躲在背地里借刀杀人或栽赃嫁祸,又何必自己亲身上阵?经她的手赏赐下去的东西上带了毒,那跟扯着喉咙对所有人大喊“我是凶手”有什么区别? 何止一个“蠢”字了得?简直就是脑子被驴踢坏了吧。 故而德妃这会儿是半点不慌张,甚至还忍不住想要发笑,暗道背后陷害之人实在愚不可及。 目光在贾元春、皇贵妃、宜妃和薛宝钗几人身上一一划过,暂时也不好确定究竟是哪个蠢货,嘴里却丝毫不耽误,口齿清晰振振有词,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一一点明。 末了,颇有些委屈又无奈地说道:“退一万步来说,便是臣妾当真黑了心肝想要干点坏事,也不至于用这般粗劣愚蠢的手段啊……还请皇上明鉴,此事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恶意中伤臣妾。” 全然不见丝毫紧张心虚,淡定得很。 许是这番解释起了作用,又许是这样沉稳淡定的态度实在叫人信服,一时间除了个别人以外,余者心里皆已信了七八分,就连康熙的神色也略微缓和了些许。 “你且坐下罢。” “谢皇上。”德妃微微一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安静垂眸,旁人看不见的角度,那双看着贾元春的眼睛里却满是揣测狐疑,以及森森寒意。 康熙也看向贾元春,“你还有什么话说?” “婢妾……”贾元春抬起头来,看看他又看看德妃,柳眉紧锁,眼里尽是茫然无措。 虽解释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可她的神情却也同样不见丝毫的心虚慌乱,不似信口雌黄栽赃陷害的样子。 事情一度陷入僵局,气氛也凝固了下来。 康熙冷冷地看着她,却也并未再开口。 屋内一众人皆只静静地端坐着,仿佛在等待什么,而这样诡谲的氛围却叫原本淡定的德妃开始愈发感到不安,莫名的眼皮子都开始跳个没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落不着个实处。 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手在等着? 这时,外头负责行刑的太监进来回复,“那丫头已昏死了过去,气息微弱……” 贾元春脸色骤变,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康熙淡漠地说了句,“送往慎刑司,叫太医保住她的命。” “皇上!”贾元春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哭求,“抱琴已被杖责去了大半条命,再送往慎刑司哪里还能熬得住呢?求皇上开恩啊!” “妹妹这样害怕做什么?”德妃扯了扯嘴角,柔柔地笑道:“你放心,皇上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好人,倘若她当真是个好丫头,不出几日必定能够全须全尾地出来,不过若她身上有什么不妥偏又不肯乖乖听话配合,那怕是就少不得要吃些苦头了。” “本宫知晓妹妹待她素来如同亲姐妹,不如去劝劝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也省得遭那大罪不是。” 慎刑司向来就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但凡进去的人就没个什么好下场的,酷刑花样之多、过程之残忍简直如同炼狱,甚至相较而言死亡反倒成了解脱。 如今这话摆明了是在威胁她——若不想情同姐妹的丫头受那份罪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原委、幕后指使。 贾元春掩在袖子下的双手微微蜷曲握起,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未能说得出来,只一个劲儿的哭泣,悲戚的哭声饱含无助惶然。 真真是闻者伤心。 在场众人见此情形也不禁愈发狐疑,怎么看她的情绪、神色都毫无疑点啊。 闷不吭声的林言君其实也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贾元春,越看便越是迷惑不解,至少她是不曾看出来有什么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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