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使者穿过诸多小国,三月底见到国王,先表示汉廷同意和亲,紧接着就提大宛宝马。大宛同乌孙相邻,如今四分五裂的乌孙怕匈奴,但不怕比乌孙小很多的大宛。 乌孙国王立刻令人把大汉同乌孙和亲的消息放出去。周边小国虽不懂汉廷兵法,也怕远交近攻。一时间不少国家都向乌孙道贺。乌孙国王趁机跟大宛提出买马。乌孙国王其实不想帮汉廷买马。汉廷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再配上良驹,汉廷那个敢孤军深入的冠军侯还不得一举消灭西域诸国。 乌孙国王馋汉廷的桑蚕和纸。汉廷见不到宝马,他们也别想拥有做纸织布匠人。如果以后西域诸国只有乌孙会养蚕做纸,西域诸国都跟乌孙生意往来,乌孙富强指日可待。 大汉本是虎,现在想打到西域也不难,得了良马也不过是缩短行军时间。对于大汉冠军侯而言早到半日或晚到一个时辰没什么区别。 这笔买卖无论怎么算都是乌孙赚了。 元封六年,春二月,宗室女进宫拜见皇后。这位宗室女可以说是宗正从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的。其祖上早已没落,因一直在暨阳,刘彻封她为暨阳公主。 暨阳公主幼时只比平民好一点,这还是因为地方官吏不敢叫宗室女交税。常言道穷人孩子早当家,大汉民风彪悍,暨阳公主又是家中长女,所以为了家人,为了生存,她同民间女子一样泼辣。在地方官吏告诉她,朝廷打算选一名宗室女跟乌孙和亲的时候,这位暨阳公主要拿刀砍了县丞,当她家中无人好欺负吗。 宗正把单身名额递给太子的时候,太子询问一番很不满意,不是好吃懒做,就是生活放荡。亦或者胆小懦弱,被父兄推上来的。太子令宗正下去详查,宗正查到暨阳。听说她敢拿刀砍人,为了照顾母亲弟弟妹妹,二十岁还没嫁人,顿时觉着这就是太子要找的人。 孝顺母亲爱护弟妹,说明品行端正,敢砍人说明胆大。宗正到其家中,有鸡有羊,院里干净,说明勤快。不愿意和亲,说明眷恋故土。 宗正告诉她,这次和亲自愿原则。陛下这些日子收到不下十份自荐。她成了公主,她弟可以去太学。她可以从陛下给她的妆奁中拿出一些钱财安置母亲和妹妹。 天子脚下真太平。这位宗室女听城里商人说过。皇城旁边有书楼,谁都可以进,想看多久看多久。宗正又告诉她,老国王快死了。她路上走慢点,等到乌孙国正好可以嫁给老国王孙子。 乌孙求着跟大汉和亲,她虽是平妻右夫人,左夫人也不敢为难她。她能掀起乌孙内乱,正好大汉令冠军侯前去解救她。 这位宗室女也知道母家有人撑腰,嫁出去的女儿可以在婆家横着走。虽然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亲人,还得埋骨乌孙,可守着亲人吃糠咽菜她一样很难受。 这位宗室女不识字,她答应下来宗正就带她们全家回长安,令女官和匈奴人教她规矩礼仪以及匈奴语。 人在暨阳,无法想象长安的繁华。到了长安,暨阳公主庆幸她答应宗正。没几个月她就帮妹妹找到婆家。秋季开学把弟弟送去太学,给母亲买几个奴隶,把家中安置妥当。 暨阳公主进宫这一日天气极好,在殿外片刻就晒的人身上暖暖的。 椒房殿冬暖夏凉,虽然宽大,但跟在太阳下一样温暖。卫子夫笑着请她坐下,就像一位温和的慈母,这也让头次进宫的暨阳公主卸下紧张。 妙龄宫女送上茶点,小黄门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请太子进来。” 暨阳公主慌忙起身见礼。太子笑着让她坐下:“没有外人,不必紧张。论辈分你还得喊孤一声兄长。” 这位宗室女虽然性格强硬,但并非不识好歹之人。闻言,她笑着喊一声“兄长”。 皇后:“你怎么来了?” “妹妹第一次进宫,我总要过来看看。”太子殿下言笑晏晏,又长相俊美,风度翩翩,一句话令暨阳公主忘记她这一辈同太子已出五服,仿佛她是太子的嫡亲妹妹。 皇后笑着打趣:“就你会说。”转向暨阳公主,“他这张嘴骗死人不偿命。顺耳的你就听着,不想听不必理会。太子,要同你这位妹妹说什么?” 太子坐下,认真说:“乌孙虽然离长安几千里,暨阳公主永远是汉家女儿,不存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孤或父皇不在了,妹妹遇到困难一样可以向母家求救。你以孤的妹妹身份出嫁,就是太孙的姑姑,孤的孙儿的姑祖母。” 这是储君的承诺,也是未来天子的承诺。这一刻暨阳公主站得笔直笔直,然后缓缓拜下去,叩谢太子。 皇后给女官使个眼色,椒房殿女官扶她起来。 太子从椒房殿出来,令人给暨阳公主买百位奴隶,送去上林苑教规矩养身体。 三月,乌孙使者抵达京师,同乌孙使者一起来的还有两千匹大宛宝马以及三千匹乌孙良驹。前者是替皇家买的,后者是聘礼。 太子当众令吴琢从三千匹良驹中挑五百给暨阳公主添妆。 刘彻没指望乌孙弄到大宛马,所以得知乌孙使者快入关了,他就叫太子前去迎接。太子令典客陪乌孙使者前去歇息,又令随从把马送去上林苑,他进宫禀报。刘彻乍一听到两千大宛宝马,惊得差点跳起来:“你确定?据儿,你你再说一遍!” “父皇去上林苑一看便知。” 刘彻等不及宫人准备御辇,乘坐太子的车去上林苑。 上林苑养牲畜的地方离皇宫将近二十里,刘彻头一次嫌路远,频频撩起车帘问,“怎么还没到?” 太子劝他不必着急,刘彻喷他:“你见过了你当然不着急!” 太子闭嘴,到上林苑就下车。刘彻以为他生气了,吼他:“朕还说不得你?” 太子无奈叹气:“父皇,一头马百匹布,两千头马多少匹布?长安城中家家户户的布加一起也不够。孩儿不得叫人买布?” “你你——”刘彻错怪他很是尴尬,“你你,叫他们等着!” 太子上车,令驭手继续前行。 大宛马刚刚到上林苑,身上的汗还没干。刘彻观其汗渍,不禁感慨:“汗血宝马!”接着又迫不及待地问,“有没有母马?” “有母马。”太子也没指望弄到母马。他怀疑乌孙太馋大汉匠人,为了讨好汉廷千方百计弄来的。至于怎么弄来的,太子不关心,他日打起来死伤的也是两国百姓。西域诸国不安定,大汉无忧。否则离大汉很近的楼兰小国也敢侵扰边关。太子也不担心乌孙独大,有几匹马就敢圈一块地当土皇帝的地方,除非冒顿重生,否则很难一统草原。 刘彻不敢信:“有母马?” 太子点头:“孩儿去年叫西北送来一些草原上的种子,今年在荒地上树林里种几片,足够这些马吃的。上林苑还有青稞,这些马不会因为来到大汉就变成汉血宝马。” 刘彻乐得揽住儿子的肩:“不愧是吾儿!” 黄门小黄门等人相顾无言,陛下夸太子呢,还是夸他自己呢。 太子此时又提出给乌孙国筹集布料。刘彻眼中只有马,无意识点点头。等他意识到儿子什么意思,太子已出上林苑,快到皇宫了。 太子令昭平君出宫找他好友,太子给三人个底价,能低于底价拿下来,中间差价都归他们。 二十万匹布,一匹布赚一个铜板也有两百贯钱。这些钱三人平分也足够家中老老小小用半年。 三人领命出宫就找城中各大布商。这次无需太子提醒他们也知道货比三家。 太子早已令太常把公主出嫁离京的日子定在四月上旬。所以乌孙使者很着急也只能再等近一个月。 翌日,太子款待乌孙使者的时候半真半假表示,以为乌孙国只能买百匹宝马。他早已令人备好一万匹布。没有想到乌孙国王买到两千匹马,太让他意外,他十分感动云云。 太子用匈奴语说的,乌孙使者被他夸得飘飘然。这次霍去病也在,他很好奇乌孙使者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乌孙使者不知道,喝醉了。 典客等大汉官吏虽然听不懂,也能从乌孙使者的神态中窥出一二。他们认为太子不必如此。太子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带众人前往上林苑看宝马。 典客随太子迎接乌孙使者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马的汗水。虽然有人注意到了,但典客也当他看错了。到了上林苑太子请霍去病选一匹试试,众人移步训练场。 霍去病跑几圈如获至宝。这次太常等人看清楚了,真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 太子摸摸马儿感慨:“父皇原本要出兵大宛弄宝马。众卿怎么看?” 如果只是夸夸乌孙国王,用钱就能买到,何必劳民伤财。 霍去病迫不及待地问太子这些马陛下打算如何分配。 太子好笑:“这些都是父皇的。” “那不成家养的马了。”霍去病不赞同成天圈养。 太子:“大司马可不是饲马官。” “我可以兼职。”霍去病表示他不嫌辛苦。 太子拿出手帕擦擦手:“你跟父皇商议去。孤该回太子宫看看了。” 宫里宫外都知道太子殿下这几日很忙,所以无论孩子怎么闹史良娣都不许儿子找太子。小刘进看到父亲就委屈的抹泪,趴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喊“父亲”。 太子给他擦擦眼泪:“这么可怜啊?” 小孩虽然已有四岁,实则未满三周岁,还不懂事。闻言他点点头,可怜兮兮地说:“我好可怜。” “那你想去哪儿玩?明日休沐,父亲有空。” 小孩抬手指北。 “有没有跟母亲识字?” 小孩放下手,趴在他肩上继续装可怜。太子无语又想笑。翌日给他十个一串铜钱,“你不识字,到街上知道一个钱能买几个东西?人家问你要三个钱,你知道三个是几个吗?” 小孩听糊涂了。 太子:“你如果学会了,父亲不在家,你也可以带着奴仆自己出去买。” 还有这种好事吗。 小孩的眼睛一下亮了。 太子点头。小孩犹豫着问:“今日还去吗?” “今日先去。回来跟母亲学识字数数。早日自己出去买玩具。” 小孩乖乖点头。 太子也没指望他记下。未满三岁的小孩就算记住又能记几日。他不厌恶学习,知道学文识字有什么用就够了。 买东西的时候太子从他手里拿钱,数给他听。东西拿到手,小家伙一脸好奇地问:“父亲,几钱呀?” 太子掰着他的手指教他。 半道上碰到昭平君的几位好友。太子见他们满头大汗,告诉他们不必着急,乌孙使者和暨阳公主出发前一日凑齐就好了。布料可以是前年的,亦或者更早以前的。没有磨损没有虫子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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