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好半天都不说话?” “我……”拉比顿了顿,用没扛着锤子的那只手捂了下嘴,磕磕巴巴中憋着一丝笑地和我解释,“我是在想、在想要怎么反驳这句话啦。” ……所以就是很难反驳的意思吗! “你、你还笑。”我登时不满地去抓他的手。 “不笑了不笑了,真不笑了,”拉比怕挣扎中锤柄会不小心打到我,连忙用单手制住我,“不要这么想嘛。” “那你说,你觉得在场的所有人中,谁最好看?是不是神田凌虐式碾压其他人?” “这个要怎么说啊……” “你要是敢回答是,我就不和你好了,”我立马不高兴地鼓起脸,“我认真的。” “你这个脑袋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拉比条件反射地用手指一戳我鼓起的脸,因为没戳瘪,还又戳了一下,然后可能是怕戳疼了,又连忙揉了揉,“在我这里,当然肯定、绝对、必须是塞西最好看啊,这还用说嘛。” “那……抛去主观因素呢?客观地和神田比呢?” “啊——这到底要怎么比嘛,性别都不一样啦。” “所以、所以你果然还是觉得“你的优”更好看。”我幽幽地说。 “……等等,”拉比刚开始还只是哭笑不得,但过了还不到两秒,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凑上来,近距离地观察着我的表情,“塞西,你难道——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一噎,整个幽幽的表情一秒破裂。 “真是的,”虽然拉比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压不住似的疯狂上扬,“这怎么……怎么还吃男人的醋呀。” 这怎么我一吃醋,就值得你兴奋成这样吗? “……还不是你一看到神田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两眼放光,还老是优啊优地叫。”我忍不住小声地翻了个旧账。 “哪有眼睛放光啦,”拉比解释了还不到半句,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话题上,“所以,塞西果然是在吃醋。” 他把黑锤连带着那些袋子放到地上,像是难以克制地想把我抱到怀里揉一揉,但又碍于到底是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来抵我的额头,结果这才刚抵上,余光一瞥,就望见那边的亚连正嘴角抽搐地望着我俩。 拉比:“……啊,不用管这边,你们继续,继续。” “什么叫“你们继续”啦!别光站着啊拉比!快过来帮忙!” 听到他这么说,我们才发现那边的战局早已趋向了白热化。 甚至连李娜莉都加入劝架了,也还是没拦住那两个人。 拉比只好很舍不得似的退开一些,和我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认命地跑了过去:“来啦来啦——” 我望了一眼被所有人留在原地的袋子,保险起见,弯腰将它们聚到了一起,接着还不等起身,就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地扫了下脸颊。 我一抬脑袋,发现是蒂姆那条火焰纹的长尾巴。 我疑惑地望过去,就见金黄的胖球在我眼前引诱似的划了个圈,然后忽然飞向了那边的小树林。 我眨了下眼,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就站着没动。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蒂姆又从树林那边原路地飞了回来,再次用它那条火焰纹的长尾巴扫了下我的脸。 我以为它这是想让我陪它玩,便抬手想去戳一下它的那张大胖脸,却被蒂姆灵巧地躲开,再度往树林的方向飞去。 然后飞到半途,回头一看,发现我又没跟着,只好又飞回来。 这回它直接拿自己的大尾巴“啪”的一声打了下我的脸,顺便还超凶地呲了呲牙。 我这才慢慢拍地意识到,这应该是想让我跟过去的意思。 我回头望了一眼拉比他们那边——李娜莉看样子已经完全不想管这帮人了,正又气又无奈地站在旁边;而某四个大男人,差不多已经闹成一团了。 ——谁都没有注意这边。 我只迟疑了两秒,便转身跟着蒂姆钻了小树林。 因为阴云遮蔽了大部分此时应有的晖光,林中晦暗一片,深处更是为黄昏的阴影所模糊,看上去浓黑而危险。我没太往里走,只站在边缘附近环视了一圈,蒂姆没再催我,也没再往深处飞,就停在我的斜上方拍打着翅膀。 “这里……有什么吗?”我试探地问。 难道是蒂姆发现了什么? 比如这里……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 又或者是——正潜伏着想要躲起来等我们离开的恶魔? 可不管是什么,也不应该只带我一个人过来啊?我能顶什么用? 我转过身,刚准备回去叫亚连他们,就陡然在风声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塞西。” 我脚下一顿,飞快地回过头。 入目却依旧是深黑而阴森的树林。 “……师父?”我试探地叫了一声,一边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一边环视着四周。 空无一人。 我还特地抬头往树枝上看了看,又蹲下来扒了扒堆满了断叶残枝的草地。 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我太过思念师父,以至于都产生幻觉了? 可刚才的,那明明就是师父的声音啊…… “本来就少到都快没有了,就不要再浪费你的那个脑细胞了——这不是幻觉。”熟悉而低哑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找了半天始终一无所获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正在半空徘徊的蒂姆身上,“想必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吧,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听到了这段话,就意味着……” 不会……吧? 原来遗言……真有我的份的? 还有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师父真的……出了意外?已经没有办法亲口向我传达了? “——没错,就意味着我已经懒得再管你这个小鬼了。” 我:“……” 我瞬间死鱼眼。 蒂姆口中传出的低沉男音恰在此刻顿了顿,像是吸了口烟,又缓缓地吐出。 “去找玛萨。”师父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肃了下来,像是终于把什么给说了出来,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解脱似的意味。 我一愣,直觉中陡然升起了某种预感。 “不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不是想知道,关于自己父母的那些事吗……去找玛萨,让她带你去那个——她最初看到你的地方。” 最初……看到我的地方? 我不是被师父夹着带到玛萨家里的……吗? “那里,有你想要的全部真相。” ——他说,真相。 我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无意识地动了下。 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当几个月以来一直寻找的答案,就这么轻易地被摆到了眼前时,我第一时间感到的不是高兴,也不是松了口气,反而是某种……近似于即将失去什么似的恐慌。 天,终是彻彻底底地阴了下来。 不知何时,起风了,四下却越发的寂静,我被密林的枝桠包围,在一片浓暗中,只听得见沙沙的树海之声。 “咦?塞西呢?塞西不是刚刚还在这里吗?” “塞西——” “啊,看到了,在那边——怎么了塞西?怎么一个人跑到林子那边去啦?” 远处忽地传来了不是很清晰的说话声。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过头的,只发现他们那边似乎终于结束了——林克依旧板着张脸,神田也还是气哼哼的,但两个人的脑袋上却都顶着个红肿的大包,一看就知道是李娜莉踢的。 走在旁边的亚连远远地跟我摆了摆手,准备去拎地上的那些袋子,而拉比则已经扛起锤子,向我跑了过来。 “但是记住,”师父最后的话语轻得险些让我以为那只是错觉,被风一吹,便消散在了空气中,“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亚连。” “只能……一个人去。” 我慢慢地抬脚,向拉比走了过去。 拉比在看到我的表情时,微微地愣了一下,但随即便一如既往地冲我笑了起来,那笑容轻快又明亮,是我记忆中……也是我现在最喜欢的样子。 但在没有朝向他的背后,却有凉意一涌而上,就好像潜伏在暗处的阴影早已张开了巨口,随时随地都会将我吞噬。 · 又下雨了。 不,在我们往回赶时所感受到的,与其说是雨,倒更像是凉凉的水汽,又或者是湿漉漉的烟雾。没有形状,也没有淅沥沥的雨声,又轻又细,只是在空中飘洒着,如大网般缓缓地向我们拢来。 但其实从结果来看,我们基本没什么事,因为一开始下雨,亚连便直接开了方舟的门。当我们大包小裹地从门中出来时,还把地下实验室的工作人员给吓了一跳。 利巴班长闻讯赶来,将我们在地下扣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直到乔尼下来比了个“OK”的手势,才放我们上去。 ……所以拉比果然没猜错,这就是不想让亚连和什么人碰上。 科姆伊一直以来,真的是在尽可能地保护亚连吧。 就是那些高层……也太不会选址了,这个新总部所在的地方,十天能有九天半都在下雨…… 我思维不由得有些发散。 直到渐大的雨丝都扑到了脸上才微微回神。 天上乌云密布,已经暗成了潮湿的深黑,再看不到一丝的光线。 我将窗子又开了大些,卷着海腥气的风顺势灌入屋中,将厚重的落地窗帘吹得微微掀起。 我慢慢地把手伸出窗外,感受着细密如丝的雨水不断地落在掌心。 冰冷、微痒、又带着些湿黏的触感。 自打有记忆以来,我就知道自己喜欢雨天。 但我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这种触感,还是喜欢雨后那种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又或是喜欢听那种淅淅沥沥的声音。 我说不出任何一点的缘由。 到了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喜欢雨天的,真的是我吗? 还是,是我体内的那个…… 钥匙开门的声音恰在此刻响起。 我保持着伸手接雨的姿势,下意识地回过头,刚好和一手推开门、一手提着东西、正要进来的拉比对上了视线。 我这才慢了一拍地想起,为了方便——当然是晚上过来的那种方便——前几天我特地帮他也配了一把钥匙。 “我刚刚敲了几次门,都没得到——等等,你怎么在淋雨啊?”拉比解释的话说到一半,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快步走过来,将我伸在外面的手拿回来,又关上窗子,然后才转向我,“这衣服都湿透了……冷不冷?快,都脱下来。” 这人一边说,还一边嫌我磨蹭,最后实在忍不了了,干脆直接上手开始帮我解西装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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