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莫大人,已经转告给他们了……那边有芙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不过以防万一,我这就……塞西大人?” 翁陡然止住话头,望向了从窄巷的阴影中走出的我。 他一秒收起急切的神色,关掉格雷姆的同时,再度露出了刚才那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早就听说塞西大人和亚连大人同是库洛斯元帅的爱徒,您的悲伤我能够理解,但……还请节哀。” 我没说话,刚要动作,忽觉脑袋一沉,这才想起上面还趴着个蒂姆。 不行,你可不能在这儿,你会录像呢。 “乖,交给你个任务,”我想了想,把蒂姆摸下来,往空中一抛,“去告诉拉比——不,是去告诉阿妮塔小姐我拉肚子了,让他们稍微等我一下。” 等到蒂姆彻底地飞出了视线范围,我才谨慎地走向翁,这一走近倒好,我忽然懵逼地发现这人对我来说,好像有点……好像太高了。 问题是他不但高,他还眯缝着眼睛。 你说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发挥?我连眼睛都看不到好吗? 我:“……” 我:“那个,你能稍微蹲下来点吗?” 翁虽然一脸不明所以,却还是照我说的做了:“塞西大人,您这是……” “亚连还活着,”我直截了当地问,“对吧?” 翁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就仿佛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给定住了一般,微睁的眼中瞬间漫上了一层阴翳。 这是我天生就会的把戏。 虽然对圣洁适格者和恶魔都很坑地不起作用,但如果面对的是人类,只要他们不瞎,能看到我的眼睛,我就能让他们照着我的所思所想去做任何事。 任·何·事。 ——当然,得有个前提,只限那些简单的。 问问题也是同样的原理。 小时候,我就经常用这招来对付那些讨债讨到我和亚连身上的人。 亚连刚开始也是乐见其成的,但自从发现那些被我催眠过的人,无一例外,都会不同程度上地出现头疼脑热腰酸背痛之后,他便制止了我。 亚连不喜欢我总是凭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地催眠别人,甚至还约法三章地来禁止我这么做。 我想了想,不做好像也没什么,既然他不喜欢,那我就不做了。 ——当然,只是当着他的面,不做了。 而在那些亚连看不到的地方,无论是火车上陌生的乘务员,还是来自亚洲探索部队的年轻人,又或是尚且年幼的美玲,以及这次一眼就能看出上了年纪的翁,我一次都没有留过手。 不知怎么,我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 当时,亚连还没被师父抱回来,玛萨的教堂里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因为晚饭吃得太饱,半夜撑得睡不着觉,我便偷偷摸摸地爬起来,赤脚出了房间,打算去找师父。 现在想来,要说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冷。深秋的夜晚凉意尤重,那种深入骨髓的冷顺着地砖渗进脚底,带着股让人焦躁的麻痒,在体内悄悄地爬升。但我却一动都不敢动,因为我怕被师父和玛萨发现自己在偷听。 借着从门缝漏出的那一点烛光,我看到玛萨背对着门,正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而师父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烟。 玛萨:“你早该想到这种情况,塞西莉亚与常人不同,她历来就没有同理心和是非观,抚养她不难,难的是怎么引导。” 那时候年纪小,对同理心和是非观还没有明确的概念,我更多注意到的,是师父好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没听说,”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还要负责引导的。” “现在后悔也晚了。”玛萨说。 这句话过后,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师父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烟头的红光明灭不定地闪灼着,烧完的烟灰不断地掉到地上。 时光如水,眨眼间便从指缝中流过。 说实话,自那以后,我其实每天都在等着师父过来引导我,但他却一如既往,立志要把放养政策贯彻到底。 于是,我就这样毫无变化地长大了。 时至今日,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看,我现在不就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亚连果然没死——虽然心脏上被人开了个洞,却在彻底断气之前,及时地被圣洁给补上了。后来更是被亚洲支部的守护神捡了回去,尽管暂时还没有醒来,但肯定是没有性命之忧。 这样一切就都能对上了,我之前在船上觉得喘不过气的那会儿,恐怕就是亚连被掏心的时候;而我感到失去之物又慢慢地被填补回来了的那几秒,对应的应该就是圣洁化为粒子帮他修补心脏的那段时间。 这下我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至于那个谁也打不了保票、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恢复的圣洁——倒不如说,恢复不了反而更好,如果能借此机会让亚连摆脱在外面打打杀杀的生活,回去总部当个普通的文职人员什么的——这不是典型的因祸得福吗? 等我做完一系列的善后工作,重新回到港口时,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苦战、按理说离报废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的大船早已焕然一新,主桅上空更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时钟,通体都散发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这应该就是那个叫米兰达·霍特的新人的能力了。 我听亚连提起过她,据说是他和李娜莉在逆转之城找到的适格者。 “怎么说呢,虽然有点自卑,但却是个很好的人哦。”他这样说。 我顿了顿,揉了揉脸,努力把表情调整到不那么像听到了好消息之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船舱。 却不想刚一推开门,就好巧不巧地撞见拉比一拳砸碎了窗子。 砰的一声,震得我当场定在原地,直接就懵了。 ……不是,什、什么情况?这难道是在和我生气吗? 因为我回来得晚了? 因为我拉肚子回来得晚了耽误了出航,所以就……就气成了这样? 那你这气性……也太大了呀…… 不,我的意思是,虽然拉肚子它只是个借口并不是真的,但好歹对你们来说是真的对不对,是个人就有三急,这涉及到的可是生理上的不可抗力,真——真不带因为这个生气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塞西:“救命亚连!拉比他因为我上厕所太慢跟我发脾气了!” 远在亚洲支部的亚连:“噫???” 拉比:“才、才不是啊!”
第24章 你到底是在和谁生气 拉比的手上还保持着砸窗的姿势,乍一看到我,表情竟也有些凝滞,过了好几秒,嘴唇才翕动了一下:“塞西……” 我立马原地站好:“在!” 拉比:“……” 拉比看起来相当的欲言又止。 我:“……?” 可别告诉我这是气得太狠,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啊? 我这思维才刚发散出去,下一秒,就见书翁的眼角凶光一闪,直接一脚将其踹倒,上去就来了个熊猫锁喉。 “你这小子!”老人家怒斥,“先是说哭了李娜莉小姐,现在又吓到了塞西小姐,是想上天吗——抱歉,二位,我现在就收拾掉这个蠢材!” 说哭了李娜莉? 我听得不明所以,一旁的克劳利只好小心翼翼地给我递了个眼色,我顺着望过去,才发现李娜莉依旧还是我离开前的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装束,此刻正呆呆地坐在台阶上,木然而无神地流着泪。 等会,等一下,所以拉比这气……其实是冲着李娜莉去的吗? 我就知道这种能调动情绪的好事肯定不会是因为我!虽然刚才确实吓了一跳,但白激动了! 我不高兴地把目光重新转回来,就见刚刚都还在蹬腿挣扎的拉比,也不知被书翁揪着领子地低声说了句什么,瞳孔忽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脸色也跟着霎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我……我知道了,熊猫……” 好吧,老人家瞬间变身大熊猫,左右开弓地给他来了个360°飞身回旋无敌大暴打。 “叫谁熊猫!还不快向李娜莉小姐和塞西小姐道歉!” “抱、抱歉,李娜莉,”拉比捂着肿起的半边脸,看了看李娜莉,又小心地转向我,张了张嘴,“对不起……塞西。” 我倒是没事,有事的是李娜莉。 她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却好像没听到拉比的道歉,只眼球滞涩地转动了下,呆呆地望向了我所在的门这边。 却在没望见想看到的人后,脸色再度灰败下去。 一旁的克劳利见状,想起了什么,顿时也萎靡地低下了头。 一时间,我因为被吓了一跳而忘记去维持的……就好像毫不担心的表情竟显得如此的突兀。 但就算我现在立马换上个痛不欲生的表情,也……太刻意了啊。 “那个,李娜莉,你听我跟你说,”为了不被看出破绽,我瞬间决定主动出击,“其实亚连他……他没死。” “亚连……没死?”李娜莉呆滞地重复。 “对,没死。”我笃定地说,“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么一种说法,有血缘关系的——不,我是说,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之间,是存在着某种心电感应的,如果其中的一方已经离开了人世的话,另一方肯定是能感觉到的。”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有这种感应吗?” 想什么呢,当然没有啊,所以我严重怀疑这种奇妙的联系……其实还是和血缘有关。 我唰地竖起两指:“以吾师库洛斯·玛利安的名誉发誓,绝对有。” ……等等,她为什么瞬间就从将信将疑变成完全不信了? “我也觉得,”好在书翁及时开口,转移了李娜莉的注意力,“那个在赫布拉斯卡的预言中被称为‘时之破坏者’的小鬼,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掉。” 拉比:“熊猫老头……?” 一顿叮咣暴打过后,书翁若无其事地继续:“当初,我之所以会拜托室长把我和这个半吊子编入库洛斯小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对亚连·沃克其人抱有很大的兴趣,我想知道,他的未来究竟会有多大的可能性。” 书翁拢着袖子,目光平静地转向我们。 “‘时之破坏者’中的‘时’,你们觉得是指什么?” 克劳利还有些懵:“指、指什么?” 拉比捂着脸,恍然地眨了下眼,试探地问:“时间?” “时间,”书翁点头,“千年。” 我陡然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 拉比也明白了:“老头,你是说……千年伯爵?” “其实,我一直在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舱中光线的关系,此时此刻,书翁那双隐于半明半暗中的熊猫眼,显得格外的高深莫测,“亚连·沃克,会不会就是那个——最终破坏掉千年伯爵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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