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都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了,就像李娜莉强调的那样,教团是“家”,而我们互为“家人”,所以要么是兄妹,要么是姐弟,抱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而且这么想的人还真不少,我之前就听别人在背后这么说过。 可是、可是、可是还是好失望啊…… “……可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塞西怕成这样啊,”等回过神来,我便感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伴随着拉比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发顶上洒下了有些灼烫的呼吸,“和以往的每次都不一样。” 那是因为这次是真的害怕啊。 嗯?等等,你不要逮着个什么事就条件反射地去分析不同啊?这不是分分钟就会发现破绽的吗! 我吓得刚想说些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就感到忽地有手覆上了自己的后脑。 “没事的,就只是个梦啦……” 我即将出口的话就这样堵在了舌尖。 过了几秒,才很轻地、无声地呼出口气。 事实上很早以前,就已经有所察觉了,他这人虽然看着轻浮,又喜欢口花花,还会对很多漂亮的大姐姐一见钟情,但其实在对待女孩子方面相当的笨拙,甚至……连怎么安慰人都不会——就像现在,哪怕看不到,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无从下手,先是在我脑后的头发上摩挲了几下,可能觉得不妥,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顿了片刻,又改为迟疑地轻抚我的后背。 “而且塞西之前不是自己也说过,梦什么的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吗?不怕不怕啊——” “……嗯。”我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应声。 “所以……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可能讲出来就会好些了?” “梦到了……超可怕的东西。”我小声回答。要不是我现在脑子发僵,冷不丁有些词穷,我一定找个更夸张的词来形容。 “超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拉比顿了顿,还不等我回答,忽然提议。 “对了,我们……我们坐下来说吧?” 坐下来?等等,这这这就不抱了吗? 我脑中登时警铃大作,立刻用抓紧他腰上的毛衣来表示抗议。 “塞西?” “……不坐。” 坐什么啊!再多抱会啊!就算只是同伴爱也再多抱会啊! “怎么了?”拉比疑惑地低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下巴擦过自己发顶的触感和喷洒下来的热息。可能是考虑到我这个刚做完噩梦的状态,拉比停顿了几秒,有些刻意地将声音放轻,就跟哄小孩似的问我,“塞西不想坐下来吗?” “就是不坐,”我下意识僵巴巴地脱口而出,“再……再多抱一会儿啊。” 拉比的呼吸瞬间滞了下。 “啊,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思及梦里他对主动类型的反感,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始描补,“我现在真的……真的很冷,所以迫切地需要有人来……你懂的,但这里只有你,所以你就暂时帮我一下?不过要是实在不行,也没关系,我这就去把亚连给叫起……” “不用叫亚连,”拉比忽然突兀地截断了我的话,声音快得听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急切,然而还不等我细想,他便有理有据地给了我解释,“你看啊,自从中央那个黑痣来了之后,亚连就一直被那家伙缠着得不到休息,精神本来就不好,大晚上的就不要再折腾他了……这里我来就好。” 虽然我本也就是那么一说,但现在听他这么一分析,顿时就感觉自己要是再拿亚连当挡箭牌好像就有点太不是人了。 “那……” “塞西,等我一下。” 拉比忽然握着我的肩膀,将我稍稍推离了一些,然后在我疑惑的目光下,利落地将地毯上散放着的书籍整理好摞在一起,推到一边,空出了一块位置,然后才示意我过去。他自己先坐了下来,接着毫无预兆地将我按着侧坐到了他的腿上,手臂从后环过我的肩膀,半搂着让我靠在他胸|口。 “……这样可以吗?”他问,顿了顿,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没关系,可以就把我……就把我当成亚连。” 可问题是我和亚连压根就不可能这样啊朋友! 虽然之前在方舟的时候,也不是没靠过他胸口——但那次我没坐腿啊! 因为这姿势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我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无法正常思考了。 就仿佛瞬间被塞了一千个泡芙,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甜到发烫,都忍不住……都忍不住要膨胀了。 真是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竟然能为了同伴,牺牺牺牲这——么大。 “所以,到底是梦到了什么?”拉比的声音透过胸口的震动传来。 我愣了愣,这才想起还有正事,缓了几秒,才磕磕巴巴地答。 “梦到……溺水了。” 不只是溺水。 我顿了顿,一边回忆,一边按顺序地给拉比讲了一遍,期间还多次用了“超冷”、“超可怕”、“超吓人”等一系列夸张的词,我自己听着都觉得羞耻,却不想拉比却一直都听得非常认真。 他甚至还发问了:“是阿妮塔小姐的那艘船吗?” “不是,”我答得毫不犹豫,语气笃定得连自己都觉得诧异,“虽然我具体也没怎么看清,但总觉得……不是阿妮塔小姐的那艘船……但真的感觉特别的真实,就像在现实中一样,完全感觉不出是在做梦。” 也不知是不是重新回忆了一遍的关系,总觉得那股寒意好像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我连忙不自觉地往拉比的怀里拱了拱,试图汲取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意。 “不怕不怕,就算再怎么感觉像真的,那也都只是梦啦。” 察觉到我的动作,拉比下意识地把下巴抵在了我的发顶,隔着厚厚的斗篷将我抱紧了些,顺带着还轻拍了拍我的肩头。一时之间,偌大而空旷的图书室中,就只剩下了他说“不怕啊”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会梦到这个呢?”过了很久,拉比才问,“等等,该不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我:“原来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迎难而上害怕什么就专门去想什么的人吗……” 拉比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忽然被我给逗笑了:“然后就睡不着了吗?” 我贴在他胸|口,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想去洗澡的?” “想要……暖和一点。” “结果却更冷了对吧。” “……你好聪明啊。” “什么叫“我好聪明啊”,你是笨蛋吗塞西?这么大晚上地去洗澡,洗完头发都还没擦干就在外面乱走,是会着凉的啊?而且怎么都不知道多穿件毛衣呢。” 虽然没穿毛衣,但别的穿了好几层呢…… 不过说到毛衣,拉比瞬间想起了什么,忽然握着我的肩膀把我推离一些,飞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毛衣,帮我穿到了斗篷的下面。 倒也不至于立刻就胖了一圈,但这件往里面一加,霎时就显得整个人都鼓鼓囊囊的,跟个球似的,有些臃肿。 不但如此,他顿了顿,还帮我把斗篷的兜帽也给戴上了;不但戴上了,还如法炮制,像在船上的那次一样,把除刘海以外的头发全给我掖了进去,一根都没漏下,只留了张大脸在外面。 嗯?等等,你那是什么表情,是在后悔没把围巾带来吗? 所以你到底是对把我给包成木乃伊有多执着啊? 我算是发现了,他这就是没把我当成女人看,他——他就是喜欢往丑了打扮我。 可能是我内心的悲愤抗议太过强烈,一下子都化成了从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叫。 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把它给憋回去,但这玩意越憋,它越叫;越叫,它还越响。 我:“……” “饿了吗?”拉比连忙将我抱起放到地毯上,然后从桌子那边拿来了应该是给他自己准备的奶香面包。 我馋得直流口水,下意识地想去接,等抬起胳膊,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就被拉比给包进了他那长出一截的毛衣的袖子里。 我:“……” “啊——没事没事,塞西就这样不用动。”拉比直接从上面掰下了一小块,喂到了我的嘴边。 奶油的香气扑鼻而来,我条件反射地一口咬住,却因为咬得太急,嘴唇不小心地碰到了拉比的指尖。 拉比一滞。 我也一僵,连忙退开一些,发现只是碰到了一下,并没有咬到,才松了口气。 因为怕像平时那样吃会再咬到他的手指,我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却不想我越是小口吃,拉比掰的块就越小。 ……所以你这是在喂仓鼠吗? 你是不是忘了我平时到底是什么级别的饭量了啊…… 而且中途他还去接了一杯热水,吹了吹,就这样喂一口面包、喂一口水地轮换着来,等到终于把这么一小袋面包解决,二十分钟就这样没了。 我敢说,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慢的一顿饭。 我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就被拉比用来给我擦嘴的那条熟悉的粉蓝手帕给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这手帕竟然还在的吗?之前在方舟里都打成了那个德性,衣服都烂了,它都没坏?这到底是有多结实啊……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无论干嘛都用这一张手帕,总觉得有点可怜啊…… 不行,一会儿回房间的时候,一定要记着多给他一些。 我打定主意的同时,忽然倦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虽然我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极力掩饰了,还特意地偏过了头,却还是被拉比眼尖地给瞄到了。 “困了吗?”他问。 “不困,”我登时把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一样,“一点都不困。” 困什么,再多呆一会儿啊。 但我一边摇着,一边就又打了个呵欠。 “没事,不用管我,你快点继续忙吧。”因为怕拉比赶我回去睡觉,我连忙抢在他之前开口,“我就在旁边看着,保证不打扰到你,保证一声都不吱。” “什么叫在边上看着啊……这里的温度到底比不上房间,也不可能一整夜都呆在这里。”拉比果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他不但说了,他还站起来想要把我也拉起来,“而且塞西都困成这样了,还是回去吧,在床上躺一会儿可能就能睡着了。” “……不要,”我立刻拱了拱,伸出包在袖子里的手,一下揪住他的裤角,仰着脸可怜巴巴地望他。因为可能是没抱着所以就莫名地又开始汹涌的那股冷意,还带了些鼻音出来,“你看我都这样了,都这个德性了,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啊。” 拉比原本正在和我对视,但我这话一出口,他的目光登时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倏地向旁边一偏,错开了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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