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如一副玲珑心,很快就从高贵妃的话里明白了她生气的原由。 昨日皇上召了海常在侍寝,今日怕不是提前下了旨意,要召延禧宫另一位陈常在伴君。连着两日召寝同一宫的后妃不常见,可想而知陛下确实将这两人放在了心上。 近日又恰逢新年,侍寝的后妃基本上都会由皇后带头赏赐一些礼物。皇后都赏了,其余的妃嫔自然没有不去赏赐的理由,也难怪她的主子如此动怒。 她主儿一向爱财如命,让她从口袋里掏赏银出来简直是跟铁公鸡拔毛有得一拼。 她上次就因为还未有任何定论的缩减开支在长春宫里大闹了一场,这若是要一直赏赐到新年元宵,岂不是得让主儿心疼死。 但好在高斌大人又派人新送来了她最喜欢的胭脂水彩、宝石工艺品,甚至还有七粒珍稀的螺子黛。 “主儿,陛下不过是一时兴起,他自登基以来,又何尝去过延禧宫?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在陛下心里,您绝对是最重要的。”进如跟随高贵妃多年,早已知晓如何用言语讨她欢心。 她双手捧上高斌大人专门派人搜寻而来的波斯国螺子黛,温声道:“高大人也一直很在意主儿呢,这螺子黛是他特意托人捎进来的,还有那尊蜜蜡做的宝石腊梅树,放在宫里可衬这冬天的雪景,主儿看了也舒服。” 高贵妃闻此才恢复了点兴趣,她摸着护甲上的点翠,骄横地点了点头:“呈上来吧。” 进如立刻送了上去,放下东西时,还不忘训斥一旁的宫女:“还不赶紧把这里打扫干净,若是碎瓷片伤到了主儿,唯你们是问!” 小宫女们立刻伏身,唯唯诺诺地打扫屋子去了。 进如侍奉在一旁,命小太监们将送来的新年礼物一一呈上。 首先送上来的就是那座半个人高的蜜蜡腊梅珍品。 “娘娘,你看着蜜蜡雕的梅花,多精致!大人在江南任职多年,能得这一大块这蜜蜡也是机缘巧合,可他二话没说,就找了工匠给娘娘铸了娘娘喜欢的腊梅花。而且这蜜蜡摸起来还是暖的,估计整个世上都没有几块呢!”进如惊叹着,不断夸赞地说,“这腊梅的叶子可是大人亲自选的翡翠料子,就连树枝都是宝石雕刻成的,足见娘娘在大人心中的分量呢!” “本宫的娘家里只有本宫一个入了宫,阿玛自然是什么好的都紧着本宫,本宫那些庶出的弟弟妹妹也配用这些?”高贵妃不无得意道。 “那是自然,娘娘国色天香,谁不知道娘娘才是这后宫中最受宠爱之人。也只有这波斯国的螺子黛才能配上娘娘的眉。”进如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一小盒螺子黛递过去。 高贵妃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看,成色一如既往地优质,满意地将盒子盖上。 “也就这螺子黛稀罕点,皇宫里也不常见到。” “那是自然,大人就算在外,也时常写信回来问娘娘您喜欢什么呢!娘娘你看,还有......” 进如的话还没说完,养心殿传寝的小太监就突然来通报说,陛下今日召了新入宫的柏氏侍寝。 “新入宫的?”高贵妃在小太监走后,立刻把其余所有宫仆赶了出去,“怎么又来了新的小狐狸精!” 进如察言观色,小声道:“娘娘,那柏氏是江南官员进献给陛下的苏州美人,大人也是默许的。” “什么?” 高贵妃闻此就要动怒,却被进如好声劝慰:“娘娘,这柏氏是承了大人的恩情才能入宫的,她将来一定为您马首是瞻,这点您放心。她区区一个小官女子,现在根本上不了什么台面,听说陛下都不准备给她位分呢。” 进如说完,又捏着手帕凑近了些:“大人的意思是,娘娘也该和陛下有个子嗣了。若是娘娘怀了龙胎不能侍寝,陛下的宠爱被旁的女人分去了可不好,还不如这宠爱被咱们的人紧紧抓着。那柏氏全家都要依着大人生活,又怎么敢不听娘娘的话,对娘娘不敬呢?” “阿玛果真这么说?”高贵妃半信半疑,半睨着她。 “是啊。娘娘您看,白日里皇上还说要召那延禧宫的陈常在侍寝,这有了柏氏,不直接就把陈常在抛之脑后了?太后把陛下和皇室的面子看得极重,上次那仪贵人能得册封实属她走了狗屎运,这柏氏想在孝期内得位分太后是必然不会准许的,她没这个本事,可不得抱紧娘娘的大腿,要不然一不留神连死在谁手上都不知道了,又哪有得宠的机会?” “今夜里她侍了寝,明日就会有宫人告诉她说她截胡了陈常在的机会。娘娘您且看吧,她就算是为了自保,明日也绝对会来拜见娘娘,求娘娘提携的。” “所以啊,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怀上龙胎。陛下这么宠爱您,您生下的龙嗣一定是陛下最喜爱的孩子呢!” “也是。”高贵妃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满怀希冀地笑了笑,“她们那些个歪瓜裂枣算什么东西,本宫自然不会与她们计较。待本宫怀上龙嗣,再生下个阿哥,这后宫又有谁能再奈本宫何!” -- 陈静婉自然不知道高贵妃这边的对话。 她悠悠地从梦中转醒,满脑子都是乾隆要召她侍寝的话语。 ——她真的不想做个出头鸟啊! 穿越过来这么些天,陈静婉也逐渐接受了需要侍寝的事实。不就是个男人嘛,大不了她两腿一蹬两眼一闭,她就不信凭她这入睡即入梦的睡眠质量,乾隆还能把她从吃瓜的世界里拖出来不成? 只不过她不想在这时候侍寝罢了。 刚被乾隆赏赐了亲笔题字,又立马要召寝近身,陈静婉就是用小拇指都能想到下一个“后宫公敌”的头衔非她莫属,她还怎么当一条快乐的吃瓜咸鱼嘛! 陈静婉很不爽。 她拨弄着荷包里的碎银,决定今日晚上吃点好的。 就算是要英勇就义,也不能当个饿死鬼啊! 陈静婉盘算着,她想吃现代类似炸鸡、炸薯条这样的小吃,就是不知道膳房能不能做得出来。 陈静婉对松花描述了她的具体要求后,松花就带着陈静婉的希望去了膳房。 其实陈静婉也没太指望膳房能做出什么来,实在不行等她升职加薪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后自己做——只要有材料,她就不信她做不出来! ...... 因着陛下的赏赐和海常在的侍寝,膳房的人对陈静婉的要求也越发重视了起来。 今日还未到用膳的时间,就有小太监送了膳房做出来的样品菜来让陈静婉试吃品尝。 松花将那食盒打开,只见食盒上下三层满当当的装着用玉碟盛放的小吃。除了第一层是按照陈静婉要求做出来的炸鸡翅,另外两层里的小食都是膳房孝敬她的。 陈静婉很满意,顺便打了个赏。 松花摆了盘,陈静婉便坐下开始享用餐前小食。 膳房准备的这些每一种量都不多,就比如陈静婉点名要的炸鸡翅,虽然只送来了五块,但每一块都裹足了面粉,炸得金黄焦脆,甚至上面还淋了些蜂蜜。而炸土豆和香芋就更简单了,膳房的人手艺精巧,就连摆盘都别具特色——他们把土豆条放在最下,绕一圈后上面叠的是香芋条,再上面还有烤的焦香软糯的红薯条。为了装饰,他们甚至还在上面洒了很多江米果粒,吃起来又脆又香甜,还完全不会超过常在位分应得的待遇。 陈静婉每种吃了两块,就把剩下的赏给了春水和松花。 然后她开始尝试第二层的小食。 第二层的小食里,有一份是晶莹剔透的藕粉山楂粥。陈静婉在现代就很喜欢吃藕粉,因而得到这一碗粥属实是意外之喜。 被冲泡的软乎乎的藕粉汤几乎是半透明的,为了调味,厨子在里面加了山楂、葡萄干、玫瑰、花生碎、白芝麻,以及几种陈静婉认不出来的配料。陈静婉舀了一勺,这藕粉不似她喝过的那般浓稠,但却十分解腻,尤其是消除了刚用完油炸的那几种小食后,带来的舌尖发麻的感觉。 陈静婉吃得开心,松花和春水却没闲着。 松花等在大门口,想等着宋福舟打完热水回来赶紧伺候主子沐浴,按照以往的惯例,陛下大概率是要召主儿侍寝了。 她眼巴巴地望啊望,只见两刻钟之前出去宋福舟终于领着其他小太监一同提着桶回来,只不过他走路的时一直低着头,神色也不似往日开朗。 “你这幅样子作甚嘛!”松花见到他绕过殿门,立刻喊住了他。 宋福舟下意识往宫殿里看了眼,见陈静婉没注意到他,才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角,“我能有什么事嘛!” 松花不信:“你被人欺负了?” “不是我,是主子。”宋福舟对松花招了招手,把她喊到身边来,离偏殿正门远了些,“本来陛下都说要让主子今夜侍寝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新进宫的美人,一下子就把主儿的风头抢过去了。” “新进宫的美人?”松花惊讶出声,发觉不妥连忙捂住了嘴,“上次太后娘娘不是......” “是啊,所以陛下把人放养心殿当个官女子让她伺候呢,只是苦了咱们主儿......”宋福舟唉声叹气,直跺脚丫,“主儿这么思念陛下,陛下也好不容易来一次......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那陛下最开始召寝主儿这事就还是不要告诉主儿了。”松花肯定道,“你去把热水准备好,等一会儿我和春水伺候主子沐浴完,就直接伺候主儿休息了,你守口如瓶,别让主儿再伤心了,听到了吗?” “好松花,我当然明白的。”宋福舟点了点头,便紧跟着忙乎去了。 松花回到偏殿里,看着不亦乐乎的陈静婉,嘴角勾起一个勉强地笑:“主儿,今晚您能否让奴婢和春水跟您一同刺绣,除夕快到了,奴婢的香囊还没绣完呢。” 她说话时,眼睛却和春水对视了一瞬。 春水聪明,一眼就看出来出了什么事,于是接连附和道:“主儿,可以吗?” “怎么啦,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受什么委屈了?”陈静婉还吃着小食里的小米糕子,见松花回来就是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有了猜测。 ——不会皇帝中途换人侍寝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还有这种好事? 但陈静婉不动声色,只等松花回答。 “哪有受委屈,主儿今天得了赏赐,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委屈!”松花赶忙回她。 但在陈静婉眼里,松花就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孩子。她放下筷子,慢悠悠地说:“是因为陛下今日翻了其他姐妹的牌子吗?” 松花愣了两秒,吸了吸鼻子,很轻地“嗯”了一声。 她刚答完,就赶忙抬起头,慌乱地补充道:“主儿,陛下心里肯定是有您的,您千万别难过,若是因为这个伤了身子那才是不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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