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安稳了几十年,莫非大周朝皇室又要被推翻了? 提心吊胆了一整夜,所幸也没见谁家被破门而入,好歹才算是稍稍安心一些。 等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大伙儿便迫不及待探头探脑出来打听消息了。 却是万万没想到,现实竟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更加惊悚万分…… “皇上真就这么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了,听说脖子被砍了那老深一刀子,脑袋都掉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好远呢。” “嘶……” 众人下意识齐刷刷捂了脖子倒吸冷气,眼珠子瞪得溜圆儿。 “那皇子们呢?也全死了?” “就剩下一个七皇子了,不过听说断了腿,侥幸捡回一条命。” “我的娘诶,这武安侯可真够狠的啊,不是说他是皇上的心腹大将吗,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呢?” “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当初老武安侯连亦师亦父的定国公都能设计陷害,一下子将人家九族全灭了个干净,他教出来的儿子能是个什么好东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说起来当年那事儿仿佛是那位在背后指使的?如今这样的结果,算不算是狗咬狗一嘴毛?” “都是报应!好好的忠臣不要,偏去宠着纵着那种奸佞小人,该他的!” “死了也好,我是早就受不了他做皇帝了,成天担心日子过不下去呢,如今可算是好了,总归也不会有那比他更荒唐的了吧?” “那可说不准,早年间谁又能想到那位会变成这副德行呢。” “皇位能腾出来是好,只可惜皇子……这下子谁继位呢?” “这个我知道!”十来岁的一个小子,看起来眼神很是活泛,此时正一脸激动地说道:“是长公主啊!长公主继位了!” “啊?” “怎么会是长公主继位?她不是女子吗?” “你小子是打哪儿听的小道儿消息?长公主是公主,不可能继位做皇帝的,快别胡咧咧了,仔细叫新君听见再害苦了长公主。” 见大伙儿都是一脸不信,那小子急了。 “你们怎么都不信呢?我说的是真的,千真万确啊!是长公主府的人亲口说的,不信你们自己去打听打听看!” 原以为就是个满嘴胡话的毛头小子故意引人注目罢了,可见他说得这般信誓旦旦,大伙儿倒不由得开始迟疑了。 左右也不费什么功夫,索性就按着他说的找到长公主府去。 因时常往府上送自家的瓜果蔬菜,百姓们多多少少都跟门房混了个脸熟,这会儿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也不带怕的,上去就是一通七嘴八舌。 早已得了吩咐的小太监自是没有丝毫隐瞒,乐得是见牙不见眼,一脸骄傲得意道:“不错,我家主子往后便是大周的女皇陛下了!已经得了文武百官的认可支持,只等过些日子登基大典便昭告天下。” 嚯! 众人险些惊掉了下巴。 “女皇陛下?” “真成女皇了?” “咱们大周日后就是长公主当家做主了?” 再确认都得到肯定答复后,百姓们都恍惚了。 不过是隔了一夜的功夫,怎么天就彻底变了呢? 老昏君死了,长公主摇身一变成女皇了? 女皇诶…… “其实我觉得……”恍惚中,有个中年妇人难掩激动地说道:“长公主做皇帝挺好的啊,好歹在长公主身上我总算是知晓了什么叫‘爱民如子’,她一定是个好皇帝!” 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人附和道:“反正一定比前头那个好得多!” 又有人挠着脑袋吭哧道:“倒不是说长公主有什么不好,就是……就是从来也没见过女皇帝,这冷不丁的脑瓜子有点发懵呢。” “有什么好发懵的?女皇帝怎么了?女皇帝也未必就不如男皇帝!”方才那妇人叉腰做茶壶状横眉冷眼道:“连人家官老爷们都同意了,那指定是证明咱们女皇陛下有这做皇帝的本事,既然有本事,还在乎是男是女做什么?反正能叫咱们过上安稳日子就行了呗。” “这话说得不错,反正我是不管男皇帝女皇帝,能叫咱们老百姓过安稳日子的那就是好皇帝!” “以长公主的为人那是指定干不出什么荒唐事儿来的,咱们也再不必整天提心吊胆的又不知上头那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祸祸人了,多好啊。” “我说你们是不是都忘了长公主的来历?” “菩萨转世?” “对啊,先前咱们猜测说指不定是下凡来历劫的,如今我倒觉得,恐怕历劫是假,特意来拯救咱们远离水深火热才是真呢!” 若没有这位长公主的存在,估计昨儿夜里就当真被那个武安侯给篡位成功了呢。 想也知道,那一家子能是什么好品行?他们家取代上位也未必能比那死昏君好到哪儿去。 左边刀山右边火海,谁比谁强呢?苦的都是他们这些老百姓罢了。 而长公主就不同了,他们对她的特殊来历深信不疑,更对她的为人品性十分信服敬重,让她上位做皇帝……除了乍一听之下感觉有些奇奇怪怪以外,心底深处却再放心不过。 这日子仿佛越来越有盼头了。 普通平民百姓其实并未很关心龙椅上坐着的人究竟是谁,他们只在意那位人品好不好性格残暴不残暴、行事是否荒唐离谱、是否奢靡无度贪得无厌……这些才是真正与他们切身利益乃至身家性命紧密相关的问题。 若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就根本不会去反对什么,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扛几包货给饭桌上添一两肉呢。 自己一家老小的肚子都还尚且填不饱,还扯什么儒家思想扯什么乾坤正位,那不纯扯蛋吗? 倘若有人能叫他们都吃饱穿暖,莫说对方是男是女了,哪怕是个妖精化形的他们都能豁出去支持到底! 而相较于思想淳朴的平民百姓,那些个读书人的接受度可就远远没这么高了。 这个说“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也”,那个说“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总之一个个满口礼教宗法,显得十分慷慨激昂似的。 更有那激进者张口便是,“女子称帝掌权天下,是为天地之浩劫也!” 那叫一个唾沫星子横飞,仿佛被谁踩了痛脚似的,恨不能一蹦尺高。 “不成!无论如何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等荒唐事发生,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一名文雅书生打扮的青年猛地一拍桌子,“蹭”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环视大堂内满满当当的学子,双目赤红义正词严道:“咱们自幼读圣贤书长大,以为民请命、兴邦立事为己任,眼下便已是该咱们站出来的时候了!” “我提议,咱们立即各自飞鸽传书送往全国各地相识的学子手中告知实情,而后联合起来上奏一份万人血书请长公主务必认清现实抛却妄想、另择宗室男儿继位方为正道!” 此言一出,果不其然便立即引起了一片附和声,甚至当场便有不少人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起自己的关系网来。 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是热火朝天斗志昂扬,一个个那脸上的表情,俨然都是在干什么正义之事的架势。 却在这时,一队身着盔甲腰挎大刀的士兵从外头闯了进来,个个神色冷冽煞气腾腾。 顷刻间,热火朝天的茶楼里便化为一片死寂。 “官爷们这是……”茶楼掌柜慌忙迎上前来,脸上挂着卑微讨好的笑容,心却仿佛泡在了黄连水里似的,真真是叫苦不迭。 就知道这些书生凑在一块儿准没好事儿! 领头的不是旁人,正是耿国忠。 只见他一双虎目在众人身上扫过,淡淡道:“反贼主谋虽已伏诛,然党羽还尚未清剿完毕,我等奉命排查这条街罢了,不知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掌柜的赶忙点头哈腰作势叫人往里请。 耿国忠点点头,目光却仍落在一众书生身上,“新君登基大典过后便要加开恩科,眼瞧着可没有多少时日了,你们还不抓紧些读书,聚在这儿磕什么牙呢?” “果真要加开恩科了?” 见他点头,一众书生立时都激动起来,有些人甚至眼眶都红了。 “行了,没什么事儿都赶紧回家好好读书去罢,我可听皇上说了,此次考题将由丞相做主拟定,你们自个儿掂量着吧。” 原还激动亢奋的书生们瞬间就僵住了。 当朝丞相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满腹才学,由他亲自拟考题,还能不能好了? 记忆中丞相并未沾手过几回考题拟定,但每一回,无一例外都是难度直线上升。 出题素以刁钻、艰深而闻名,令无数学子闻之色变。 当即,众人窜起来争先恐后就往外跑,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甚至有些人连茶水钱都给忘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满满当当的茶楼立时就变得空荡荡,只余方才慷慨激昂发表演讲的那位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耿国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文武百官都臣服于皇上,数十万大军亦甘愿奉皇上为主,究竟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叫你觉得自个儿凭着一张嘴一根笔杆子就能推翻皇上?连这点审时度势的本事都没有,本官劝你也就别再惦记着科举出仕了,省得将来一脑门子撞上去再牵累自个儿的家人跟着倒霉。” “你……你知道?你这是赤/裸裸的强权威胁!”嘴里叫嚷得大声,可那神情分明已是怕了。 耿国忠轻蔑地扯了扯嘴角,道:“数十万大军你知晓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整个京城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下,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出皇上的耳目。” “此次念你初犯便不计较你的不敬之罪,倘若再有下一次……本官可就要将你的姓名籍贯画像都呈至御前了。” “十年寒窗苦,切莫一失足成千古恨。” 而后也不管他是何反应,转头与掌柜的说道:“特殊时期还请掌柜的配合一下,似这种明显会聚众闹事的尽量还是拒之门外的好,以免平白受牵累。” “是是是,小人记住了,日后再看见书生绝不叫他们进门!” “倒也不必如此因噎废食,当今也并非那等蛮不讲理之人,只要掌柜的警醒些注意好分寸,该怎么做生意就接着做你的。” 说罢,耿国忠转身便带着人快步离去,摆明就是冲着这群书生来的。 等着看不见人影了,掌柜的这才直起身来重新进入茶楼,瞅了眼那脸色煞白的书生不禁连连摇头,“你们这些后生怕不是读书读傻了,闲着没事儿非要上蹿下跳挑衅皇权作甚?” “怎么也不想想,倘若那位没点本事在身上,那满朝堂的官老爷为何一个个屁话都没有一句?也就是你们这些愣头青才上赶着去作死。方才那位官老爷的话也没说错,连审时度势都不懂还想当什么官啊?早晚叫人给抄家砍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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