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公在她们姐妹身后望着,无奈地长叹一声,“颜儿她还是太稚幼,经受的磨砺和挫折太少,往后容儿你也别太惯着她。另外,容儿,你觉不觉得颜儿她自病愈苏醒后,就好像有些不一样。为父也说不好,这不一样具体在哪,但是从前她天真烂漫没错,却并没有这许多的思考。” 乔公看了会乔夕颜的背影,又收回目光去望乔朝容。 乔朝容随之沉吟一番,而后没有多想,只道:“大概是阿颜她开始长大了吧。”她又如何会想到自己妹妹的身体里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乔公同样想不到,他听了乔朝容的说法,察觉也有道理地缓缓点头,接着往前一指,难掩苍老之态地疲惫说着:“好了,走吧……” 而在周瑜和孙策那边,他们自接收到张县令传达回来的乔公的意思后,就立马找了城中最好的媒妁,想要上门说亲。 周瑜其实对娶不娶小乔,没有什么一定的想法。他没有心爱的女子,也不需要找一个心爱的女子,只是到了年岁想随便娶一个妇人回来打理内宅罢了,孙策想娶大乔,拉着他要好事成双,他也乐意奉陪,毕竟小乔生得还算惊世绝艳,短暂地相处起来看着也不是个无趣的人。 那便就娶吧。 然而,三日后,媒妁去了一趟乔府回来,只颇为惶恐地回禀:“将军大人,乔公那边的意思是不同意这两门婚约。”说完,孙策也没责备那媒妁,只是提剑砍了县府里的一棵树、摔着门便离开前院回内院去找周瑜。 媒妁被吓得直接瘫坐到地上,哭着拉住张县令的衣角,诚惶诚恐地询问:“孙将军他不会因此就要杀了我吧?” 张县令莫可奈何地告诉她,“不会。” 可是,媒妁不敢相信,依旧哭哭啼啼的。她只要望一眼那有脖子粗的枯树,被孙策轻而易举地就拦腰砍了,以及那原本厚重的门扉被孙策摔得是木片横飞,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命也不会比它们的更坚硬些,早晚都是要死的,就更伤心了。 媒妁的哭声在县府里响彻。 内院的周瑜待在自己的卧房里没有什么事情做,正拿了琴摆在长案上欲抚,他刚试了一下七弦的音调可有不准,就见自己的房门如遭拆解一般地被蛮横地踢开。 大门“咚”地一声拍在墙上,伴随着宫弦沉重的嘶鸣在周身回响。 周瑜觉得耳朵有些痛,又习以为常、不甚在意地笑问:“这是哪个不知事的下吏又开罪你了?你也尽量收着些自己的脾气,这皖城的官吏到底不是吴郡的,既非你一手扶植起来,难免与你在政见上有所不同。” 周瑜说完,更又去拨了商弦,微微侧耳去听,商弦脆断,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接着是角弦、徵弦、羽弦,还有少宫弦与少商弦,少商弦为柔,声量既轻又小,他更集中精神地去听,只是琴弦刚响,孙策的声音也响了,且比琴音大上无数倍,怒不可遏地道:“那乔参老匹夫竟然不同意你我二人的求娶,说是什么女儿卑贱配不上我们这等权贵,怎么我屈尊降贵地愿意去求娶,他倒还拿乔起来?” “我要不是真心心悦那大乔女郎,早就派人去掀了他们乔府。”孙策说着,在周瑜的对面坐下,猛地一拳锤在桌案上,桌案上的琴身一震,连动着琴弦发出微微的声响。 周瑜蹙着眉看他,盯了他一会,见他是真的生气,这才将手从琴弦上移开。 周瑜先是漫不经心地道:“那乔公不答应便不答应,反正这天下的名媛淑女多得是,只要你孙伯符愿意,想娶什么样的没有?”周瑜理了理自己腰下没有完全放好的衣摆。 他也不是非小乔不可。 看他温文尔雅地笑着,孙策更是生气,再次拍桌道:“什么叫想娶什么样的没有,是,想嫁我孙伯符的女子大有人在,可我孙伯符想娶的只有那大乔女郎,公瑾,你到底懂不懂?” 孙策郑声,“那乔朝容是我活了这二十多年以来唯一心动之人,若是见之不能娶之,我必将抱憾终生。” 周瑜随即抬眸,忍俊不禁地询问:“当真非她不可?” 孙策颔首,“当真非她不可。” “那我且有一计,虽不君子,但绝然是能帮到你的。”周瑜笑意更深。
第7章 孙氏过往 乔公在乔夕颜地驱使下拒绝了孙策与周瑜的求亲。乔夕颜本以为他们还会再努力争取一番,谁知拒绝了也就拒绝了,他们根本连再次登门都没有,就好像从未与自己和乔朝容见过一般。 乔夕颜想,人家也是有骄傲和骨气的,虽然她和乔朝容长得好看,但是人家也不丑啊,而且身份地位还更高,完全没必要在她和乔朝容这两棵歪脖树上吊死。 乔夕颜乐得自在,乔朝容就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偶尔午夜梦回,乔夕颜忆起自己的好友李子染,还是会怔怔地想起她的那句话,“阿颜,人能改变历史吗?应该不可能吧……”这句话就像是一句紧箍咒,深深地束缚着乔夕颜。 乔夕颜白天醒了,会短暂地将这句话抛诸脑后,就裹着厚实的大氅坐在门前的廊庑下,听附近的侍女、仆役和婆子们闲聊。 乔府全部的下人不足二三十,没有府兵,男家丁也不过十来人,成年了的,孔武有力的,更不出七八人。他们这样的构成,也难怪会在自己生病的当日,无人值守正门。如此鱼虾一般的战力,别说是防军队,就是单防孙策与周瑜两个,也是螳臂当车。 好在一般也没人会贸然闯府,闯府的人也不会恰好会些武功,更不会在这两种前提之下,乔公再次领着许多人外出去给自己找大夫……偏偏,这样难得一见的情形给孙策和周瑜遇上了。 乔夕颜感慨,这未尝不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下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她就坐在附近,只心无旁骛地一边做事,一边闲聊。多事的小厮垂头与身旁的侍女,卖弄道:“我这新有个消息,你们且都不知晓吧?马上新郡守就要离开皖城前往寻阳了。” “啊?新郡守这不是才刚来吗,就要走了,也不等皖城彻底平静下来?而且,他不是还要娶我们女郎吗?”那一群侍女三三俩俩地互相望了望,面面相觑,张口惊诧道。 小厮更是耀武扬威、神采奕奕地接着说:“我早听闻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皖城,攻打皖城不过因为皖城是去往江夏的必经之路罢了,只有先扫清皖城的阻碍,才好无后顾之忧地进攻江夏。” “听别人说,孙伯符将军与江夏太守黄祖有世仇呢!”小厮怪异一声,特地拉长了尾调,更是装作高深莫测地道,“孙将军想娶我们家女郎没错,可那也要我们家女郎愿意嫁啊,这不是女郎君们都不愿意,他们为了江山基业不得不早点走嘛。” 小厮叹惋着,语气中满是对乔朝容和乔夕颜不能嫁给孙策与周瑜的可惜。 乔夕颜靠在廊庑的梁柱上,闭目养神,听了小厮的话,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怎么他们就是为了江山基业呢?既然是与江夏太守有仇,便是为了报仇去的才对。 乔夕颜挑完眉,暗暗地腹诽过后,又恢复平静地悠闲坐着,甚至为了找寻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还稍微地侧了侧身。 她微微地面向朝里,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还是能明确地感觉到从眼缝中透过来的光,被什么遮挡住了。 乔夕颜睁开眼,望见乔朝容长身玉立地站着,正笑意盎然地看向自己。 乔夕颜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坐正身子,把双腿从栏槛上拿下来,平垂在地,双手放在膝上,乖巧地扬唇唤了声,“阿姊。” 乔朝容看她的神色先是微笑,而后蹙眉无奈,接着又忍俊不禁。 到她完全坐好,乔朝容笑不可遏地以衣袖掩了掩面,唯露出一双眉眼弯弯作月牙状。乔朝容嗔她,“你啊,私下里是越来越放肆了。”然后,收回袖袂重新端手在腹前,更是仔细地看她,见她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乔朝容又道,“既是困了,怎么不回房去睡?” 乔夕颜认真地摇了摇头,回答:“也不是真的困,就是被太阳晒得有些乏,想偷个懒罢了。”说着,她为了印证自己的讲法,更对着乔朝容睁大眼睛,拼命地眨了眨。 乔朝容再次被她逗笑,听了听周围附近的人语,此时的下人们已经聊到孙策与周瑜到底是如何结识的,乔朝容一副恍然大悟地继续道:“我看你也不是想偷懒,就是好听墙角而已,怎么,不是不想嫁他们吗,为何还要关心他们的事情?” 乔夕颜依旧摇头,思考了一阵,理直气壮地反驳,“不嫁他们是一回事,好奇他们的遭遇又是另一回事。不嫁他们是为自身未来的幸福考虑,好奇他们的遭遇只是单纯地爱管闲事罢了。” 乔夕颜爱听八卦的习惯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她说完又站起身来,凑近到乔朝容身侧,挽着乔朝容的手臂,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阿姊吧,阿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乔府的事,她认为自己帮不上忙。 乔朝容笑着领着她,往她的卧房里走,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地回答:“新郡守初至皖城,收服皖城民众,又因为赶着要走,想尽快地邀约本地的乡绅、富户面见,所以定了三日后在皖城县府设宴,到时候阿爹要带着我们前往,阿爹让我来告知你一声,提前准备准备。” 听到要去县府参加宴飨,还是祝贺孙策与周瑜的宴飨,乔夕颜不由自主地皱起眉来,反问:“阿姊,这些大人、男子们的事,我们也要参与吗?”乔夕颜自己坚定地认为,无论有没有感情,只要是有情爱纠葛的人,分开之后,最好还是别再见了。 她从前都是直接拉黑自己的相亲对象的。 乔朝容却是跟着也困惑起来,喃喃地说着:“按理来讲,我们其实不一定要去,但是,这除了是新郡守的邀约,还是张县令携夫人亲自登门的结果,张县令夫人说她许久没见我们了,张家姊姊也很想我们,希望我们可以去县府相会。” 张家姊姊?乔夕颜猜这位大概是张县令的女儿,与原本的乔家女郎们有朋友之谊。 可是,找什么时候见不好,偏偏找孙策与周瑜的宴飨?乔夕颜以为,难道不是平时更自由自在吗? 她防备之心顿起地郑重望乔朝容道:“该不会是那孙策与周瑜还有后招吧?” 乔夕颜一本认真地说着,乔朝容无奈地打断她的猜想,“好了,阿颜,人家这些天以来一直也没为难我们,我们何故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况这种场面上的事本就该是一家家主与夫人共同参与的,我们没有母亲,只能自己陪着父亲赴宴也没有什么不对。” “到时候宴飨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还怕他们能对你我做出什么奸恶之举吗?别多想了。”乔朝容更拍了拍乔夕颜的手背安慰,推着她到茶案旁坐好,自己则在她对面坐下。乔朝容给她斟茶又道,“他们马上就要走了,根本无暇再抽空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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