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里,一双灿金色的竖瞳陡然睁开,庞大的黑影伴随着龙吟盘旋而出。 伊薇安轻飘飘地落在巨龙脊背上,伸展的双翅遮天蔽日,坚硬的鳞片流淌着冷硬的光泽。 “伊薇……”诺亚无奈地叹息,为自己小小伴生者偶尔展露的任性,金色的竖瞳里却溢满了纵容。 她伸手给了久违的诺亚一个大大的拥抱,脸颊轻轻地蹭着他冰凉温润的鳞片,眯起眼睛肆意地笑着,“诺亚一定会接住我的。” 诺亚没有说话,庞大的身影在亲眼看着长大的伴生者面前低下了龙族高傲的头颅。 “诺亚……”伊薇安俯瞰脚下的风景,巨龙们居住的山谷变成了一个个隆起的小包,“我要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总归会回来的。” “任性地把责任压在克莉丝汀身上——这有些自私,对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伊薇安就习惯了和诺亚倾诉所有的心事。 也许是在她第一次累到什么也不想,只想从高高的空中一跃而下,沉睡的诺亚一言不发地接住了她的时候; 也许是无论身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妇女的、孩子的、抑或是老者的,诺亚总会如同影子一样默默地守护在她身后的时候; 也许是筋疲力尽的她瘫倒在地上,诺亚变成人形把她带回城堡的时候;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诺亚在她的心里逐渐接过了「引导者」的角色。 她不愿意展露在希尔面前的阴暗面,她不想让幼崽看到的嗜杀,她无法展露出的脆弱……无论什么时候,诺亚就像一个影子,静静地站在她身后。 “你可以任性,伊薇——无论什么时候。” 巨龙华丽的腔调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我会在你身边。” “直到你我生命的消亡。” 他们性命相连,他们灵魂相依,他们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两个灵魂。 世界的怜惜让他们从此拥有了可以相互依赖的存在。 他们没有血脉连结,没有俗世的关系,却有斩不断的羁绊。 这是伴生者存在的意义。 伊薇安笑了起来,笑容驱散了一切的阴霾。 “好……”她说。 比预想的还要顺利许多,伊薇安就这样,孑然一身地离开了这片森林。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啦,下一章的感情戏会有很大的进展,分两章发,应该会在晚上九点整发,稍微有点不舍呢hh…… 76、再见 东京某福利收容所,阴郁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婆娑的树影摇曳,投射在地面的光影微微颤动。 透明的「帐」隐在夜色里。 几个年龄不大的孩子抱在一起,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远处是曾经的同伴死状惨烈的身体,还有—— 一个黑衣白发的高大男人。 男人带着眼罩,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缝隙里沾染了猩红的血渍。 哪怕是男人的出现才解救了差点惨死的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对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的杀气的男人报以敬畏之外的情绪。 五条悟对他们畏惧的眼神视而不见,径直处理掉这只由被抛弃的孩子心底的恶意凝聚成形的诅咒,浅色的唇微抿,唇角下压。 手上传来黏稠的触感。 他低头看了一眼,干净修长的指尖一片脏污。 那个会把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问他「累吗」的魔女已经离开五年了。 五年—— 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却总能从身边发生的变迁里窥见时间的流逝。 一手带出来的孩子都长大了。 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后匆匆被召回的乙骨优太。因为得到了提前的告知而拒绝了咒术界高层「清除虎杖悠仁」的无理命令; 濒临死亡的七海建人由于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依靠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早在三年前就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了,又不断训练仅剩的一只手臂直到可以熟练使用的程度之后,默不作声地杀到高专,揪着被哥哥姐姐拼了命保下一个核心、又被那个人的力量将不断流失的生命力拉了回来的大型毛绒绒好好招待了一顿; 小樱从虎杖口中得知了一切,哭得稀里哗啦回了家,一个星期后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她好像一下子就褪去了曾经的天真; 钉崎依然还是老样子,努力地生活着,执拗地等待那个人; 真希是最快从那场大战的阴霾里抽身的人,也是这几个孩子里最拼命的人; 伏黑……在禅院家现任家主阵亡,死到就连那个人都没能把他救回来的程度后,依照他的遗言,禅院家决定任命伏黑为新任家主。 然而,他拒绝了。没有给出理由,也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就像只是拒绝了送到嘴边但不喜欢吃的食物一样,一头扎进了学习和任务里; 虎杖,五条悟总会忍不住对他多留意几分,仅仅只是看着他这个人,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人的身影。 变化最大的,就是五条悟本人。 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计算着每一件事需要投入的精力和时间,干脆利落地解决掉每一件堆积在身上的事情;除此之外,他好像失去了大多数的欲望。 对甜食的欲望,战斗的欲望,甚至于生活的欲望; 只有每一次那个人的脸浮现在眼前时,胸腔里剧烈的悸动在提醒他,心底扭曲病态的恋慕。 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逐渐很难感受到时间对自己的影响。 他只是……在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 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对他来说好像都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着什么时候,那张刻入骨髓的脸就会出现在眼前。 她总会来找他的。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哪怕无尽的空虚将他团团包围,疯狂燃烧的脑细胞近乎超越代谢速度,难以抑制心底翻涌的破坏欲。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腐朽和黑暗,延续和杰的理想。 他曾经是这么认为的。 就连那个人也说过,他的「渴求」就是改变。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她离开后,哪怕只是提起她的名字,思念和渴望就会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阖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空气中骤然出现浅淡的能量波动,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打算迅速解决之后打卡下班,一张日思夜想的面孔猝不及防闯入视线—— 大大的尖顶帽,宽松的黑袍,深紫色的长卷发,瓷白的小脸上灿若星辰的眼眸流淌着细碎的光。 骨杖化作光点消散,衣袍拖曳在脏污的地面,她却像误入尘世的黑猫,眉眼弯弯地对他伸出双手,索要拥抱。 “我来兑现承诺了,悟。” 话音未落,伊薇安就落入了一个充斥着雪香的怀抱。 横在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鼻息间独属于他的气息杂糅着浅淡的血腥味,他的头埋进她的颈弯,细软的发丝轻轻扫过脸颊,痒意从心底蔓延到每一个部位。 潮湿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对伊薇安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她下意识蹭了蹭,却又被抱得更紧。 胸口升腾起浓烈的不安,伴随而来的是交织着酸涩的苦。 “悟……”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想看见你、想触碰你、想亲吻你、在任何时候都会想起你,这对你来说,是「爱」吗?” 明明眼下的场景并不美好——满地的脏污,泥土混杂着血液,残缺的身体,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幼崽。 一切都不美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怪诞。 但—— 他在害怕…… 那个不可一世地说出「我可是这个世界的最强」的男人,他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就像她是随时都会从指尖溜走的泡沫。 伊薇安抽出双手,不等他回答,径直拉下他的脖颈,缱绻的吻落在微凉的唇上。 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 “是梦吗?”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像渴水的行人久旱逢甘。 她抵着他的额头,眉眼弯弯,“是伊薇。” 苍白的指节一寸寸抚过熟悉的眉眼,却不慎将干涸的血迹蹭到她脸上,五条悟顿了顿,下意识伸手去擦。 一只温凉的小手覆在大手上,纤细的手指陷入指缝,毫不在意地与他十指交缠。 她抬眸望着他,那双绛紫色的瞳孔里装满了他,理直气壮地发出邀约,“要不要回家?我想……触碰你……” 再怎么说,从身体年龄来看,伊薇安自认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魔女了。 成熟的魔女就应该遵循心意干点成年人的事情嘛。(叉腰) 直截了当一贯是眼前这只小魔女的风格。 五条悟反手握住细嫩的小手,牵到唇边,印下一个炙热的吻,眸色深深。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伊薇安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熟透的脸颊和耳尖,只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又一股上涌的热气疯狂地轰炸着理智。 她不自觉地视线飘乎,又被指尖濡湿的触感拉了回来。 一回眸,就看到了那双此时此刻格外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在她的注视下,鲜红的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她的手背,又换成了噬吻,湿润的吻顺着手背一路蔓延到纤细的指尖。 从始至终,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眸都若无旁人地凝视着她。 伊薇安的感知不断发出警告——不要在幼崽面前做出一些少儿不宜的举动啊喂! 角落里炯炯有神的视线饶是她这种肆意妄为兴风作浪的代表人都感受到了,她不相信五条悟这家伙完全没有感觉! 察觉到指尖的舔吻有向手腕内侧蔓延的趋势,伊薇安心一横脚一跺,冒着被雷劈的危险掏出魔杖。 下一秒,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一道手臂粗细的降雷轰地一下在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炸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伊薇安火急火燎地拽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色气的男人传送回了她之前特意记下的坐标——位于教师寮的小小一居室。 平静的空气中骤然撕开了裂缝,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一片漆黑的卧室里。 她两只细弱的手臂紧紧抱住五条悟的腰,通红的脸死死埋进他怀里坚决不松手,试图利用两人的身高差让他无可奈何。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扯掉了眼罩,银发散乱,亮得惊人的眼睛一秒也没从她身上离开。 腰间被用力环住的触感让他的内心灌满了难以言喻的充实,细碎的发抚过额角,他把头埋在她细腻的颈间,克制不住的轻吻从裸露的颈弯向上蔓延。 敏感的耳垂被濡湿的舌尖反复舔吻啃噬,奇怪的电流传入身体里,不断刺激着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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