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沉吟,“要是伯爵不愿意离开,怎么办?” “公爵可以直接说,小姐还是个女孩,他要是强行要求履行丈夫的权利,公爵可以强行带走他。”贵族女性普遍结婚偏早,12、3岁结婚的也有,要是一个年轻的妻子还未成熟,丈夫便强行要求妻子履行义务,是会被人嘲笑的。 亚历山大六世很满意,“总之,别让斯福尔扎因此提出抗议,一切都要有条文支持。” 伯查德领会精神,“请您放心,陛下。” * 6月12日,结婚典礼当天。 教皇这天上午再次约见土耳其大使,答应了大使觐见杰姆王子的请求;大使递交了一封苏丹巴耶塞特二世的密信,以及苏丹赠送给新任教皇的礼物,20匹各色东方丝织品,颜色鲜艳,制造工艺精湛。 教皇笑纳了礼物,打开信,这是苏丹命人用拉丁语写的:土耳其帝国苏丹,长久以来,念及作为人质的可怜弟弟的境遇,总是颇为烦恼伤感。日日苦思如何能与此境地中将其拯救,最终得出了如下的结论——只有将杰姆从尘世间的各种苦难中解脱出来,平安地送往天国,才能彻底救赎他的灵魂。若教皇愿协助达成心愿,将会赠予30万达克特作为谢礼。 这封信件的内容是如此的赤裸裸,使得教皇不由得笑了。但他没有给苏丹回信,而是将这封信随手收了起来。 * 教皇在与土耳其大使会晤的时候,罗马街道上,正在进行一场结婚仪式。 甘迪亚公爵身穿全副铠甲,胸甲上绘有平图里乔为他设计的公爵徽章,骑在自己的战马上,护送结婚马车前往梵蒂冈。装饰华丽的马车里坐着年轻的新娘。 这有点奇怪。 文艺复兴时期的结婚仪式也跟后世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由自家兄弟送亲,而因为切萨雷是神职人员,他就失去了送亲的资格,而由胡安担任送亲的任务。 6月的罗马天气已经很炎热,有一丝风,可不够清凉。马车不是从波吉亚宫出发,而是从昨晚借住的一位枢机主教的宫殿出发。波吉亚宫从今天开始就要交付给阿斯卡尼奥,切萨雷和胡安都在前几天分别搬去自己得到的宅邸,戈弗雷住在切萨雷家,而她,今晚住在梵蒂冈的波吉亚房间,明天就要住到自己的宅院。 兄妹们分开了,这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四兄妹其实真正住在一起的时间只有10年。 胡安又将远去西班牙,没有两三年回不来。 露克蕾莎一时间心酸难耐,想着为什么人一定要长大呢?长大了,就越来越不快乐。 她对自己的婚礼没有什么期待,对“丈夫”更没有什么期待,就像……就像一件很讨厌但不得不完成的工作,她知道这份工作不可推托,因而内心充满厌倦乃至厌恶,只能安慰自己,这份工作总有做完的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好几年,但总会结束。 她只需要等待结束的那一天。 * 结婚典礼在圣彼得大教堂举行。 有幸参加婚礼的罗马贵族分列教堂两旁,涌来观礼的平民数量之多,差点挤满了大教堂,最后教皇卫队不得不在新娘马车还未到达的时候便关上了门,不允许平民进入。 亚历山大六世端坐在祭坛上的教皇圣座上,身穿白色教皇法袍。 穿着红衣的枢机主教次序站在圣座的两边。 关于新娘的母亲是否能参加女儿的婚礼的问题,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凡娜莎提前到达,低调的站在枢机主教们的最外侧,在新娘的那一侧。 担任主婚人的切萨雷·波吉亚也站在圣座的一侧,新娘的那一侧。 乔凡尼·斯福尔扎站在另一侧,穿着符合他伯爵身份的礼物,但却因为胸前的一枚金质胸章遭到了一些熟知内幕的人的嘲笑:为了面子,他找前妻的哥哥曼图亚侯爵借了属于曼图亚家族的一枚黄金胸章,但不幸的是,前来参加婚礼的贵族们有些人见过这枚胸章戴在曼图亚侯爵的胸前。 这则让他丢脸的消息迅速传遍圣彼得大教堂,新娘马车还没到,切萨雷就听说了这则“趣闻”。 他恼恨这个“不体面”的斯福尔扎家的私生子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情,花钱没个数的教皇之子根本想不到一个小伯爵的经济是多么拮据,他只恼恨这个不讲究的“妹夫”连带自己的可爱妹妹都丢了脸。 圣彼得大教堂的大门再次打开,新娘到了。 * 露克蕾莎款款走在圣彼得大教堂的中心道上,两边是成排的意大利贵族,很多贵族从外地赶来。 她的首席伴娘是前任教皇英诺森八世的一个孙女,走在她身后。 两个黑人小女孩各自捧着新娘与首席伴娘裙子上的拖裾。 在她身后两侧,左手边是首席贵妇茱莉娅·法内塞,右手边是哥哥胡安。 唱诗班男孩吟唱圣歌,她几乎听不清他们唱的是什么。 来到圣座前面,胡安先跪下来亲吻了圣父的脚尖,接着是新娘。 露克蕾莎怀着郑重的心情在便宜爸爸面前跪下,亲吻他的脚尖。 她站了起来,惊讶的看见圣父眼中蕴含的泪水。 “圣父——”她低声说。 “我的露克蕾莎……”教皇语带哽咽。 而一旁的切萨雷,好不容易才强忍着没有真的流下眼泪。
第54章 利古里亚柑橘(24) “尊贵的大人,相信您意在迎娶尊贵的露克蕾莎·波吉亚为妻,正如您的代理人以您的名义所缔结的婚约所写。您已经准备好接受并承诺今后会履行婚约所规定的义务了吗?” 切萨雷声音微哑。 乔凡尼·斯福尔扎回答:“我完全明白也赞同此婚约,在此我宣誓将遵守并履行婚约中的每一条款。” 一名辅祭男童捧过来以精美花纹装饰的婚约书。 乔凡尼在婚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确认婚约。 切萨雷问:“在场是否有人对此婚约有异议?如有异议,请现在提出。” 当然不会有人不识相,真的提出异议。 他很快又问:“尊贵的大人,您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并宣誓,将接纳尊贵的露克蕾莎·波吉亚小姐为您的合法妻子。” “是的,我十分乐意。” “尊贵的小姐,您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并宣誓,将接纳尊贵的乔凡尼·斯福尔扎为您的合法丈夫?” “是的,我愿意。”露克蕾莎冷静的回答。 一位大主教走过来,为新娘戴上了新郎赠送的两枚戒指,一枚戴在无名指上,一枚戴在食指上。接着为新郎戴上一枚无名指上的婚戒。 随后,大主教就神圣婚姻做了一次精心准备的布道,大意是夫妻双方要互相忠诚,丈夫要尊重妻子,而妻子要顺从丈夫,以丈夫为主。 这番布道从露克蕾莎的左耳进去,右耳出来。 这种鬼话可不能听。女人结婚之后到底是要以夫家为主,还是以娘家为主呢?波吉亚家族与斯福尔扎家族的联姻明显出自利益结合,但要是父亲和哥哥们准备灭了斯福尔扎家族,她是帮父兄还是帮丈夫?如果斯福尔扎家族决定掀翻教皇爸爸,换一个教皇呢?她又应该帮谁? 标准很简单,看哪一种结果对自己更好一点。在位教皇之女当然比被废黜的教皇之女好上一万倍。 就像美第奇家的奥尔西尼夫人,帕齐家族主谋刺杀她的丈夫和小叔子,她的娘家奥尔西尼家族也掺和进去了,她便旗帜鲜明的表示肯定以自己的夫家为主,是因为如果美第奇家族真的完蛋,她不过就是一个守寡的奥尔西尼家的女儿,她的利益不但没有得到最大化,反而一损到底,孩子们的将来也完了。她的娘家只是奥尔西尼家族的一支,不能带给她更大的尊荣。 但她可是露克蕾莎·波吉亚,意大利人不情愿选出的“间隔期教皇”之女,预先判定斯福尔扎的“忠诚”不可靠,一点问题也没有。 * 婚宴极尽奢华,有戏剧表演,还有歌舞表演,不但不粗俗,反而很古罗马文艺复兴,特别有文艺范儿。 宾客很多,消耗了数不清数量的成桶的葡萄酒,装在银盆里的糖果,数不清楚到底多少盘的甜点、水果,光是从阳台撒下去给普通群众争抢的糖果就多达500磅,以至于第二天清扫广场的仆人收集到的踩碎的糖果重达100多磅。 婚宴进行到一半,露克蕾莎便困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 据说,是切萨雷抱她进了刚建好的波吉亚房间中那间属于她的房间。 据说,之后胡安请乔凡尼·斯福尔扎哪来的回哪去,还不许他进房间跟她道晚安,说不许吵醒她。乔凡尼只好跟阿斯卡尼奥回了斯福尔扎宫。 露克蕾莎太累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房间。 * 狄亚娜端来了洗脸盆,伺候她洗漱。 “夫人,您要穿哪一件?”另一个贴身女仆朵丽莎指挥一队女仆捧着裙子进来。 “那条绿色的。”露克蕾莎恍惚了一下:我现在就成了“夫人”了吗? “还是叫我小姐,别叫我夫人。” “遵命,小姐。”朵丽莎机灵的说。 “大主教和公爵来过了吗?” “大主教来过了,请您醒了就去圣父那边。公爵还没有来,可能还没有醒吧。” “昨晚我怎么来的?” “大主教抱您回来的。” “那我不是没有刷牙也没有洗脸洗脚吗?” 狄亚娜和朵丽莎都笑了,“洗了,我们给您用热毛巾擦了脸洗了脚,您还抱怨说别吵醒您呢。” “哎呀!我太困了!”她抱歉的笑笑,“婚礼真累人呀。” 其实想想,好像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听人摆布,也没有自己安排婚礼的一切事宜,怎么会这么累呢?也许是心累吧。 昨天的婚礼……其实大部分她都不记得了,感觉全程迷迷糊糊的,也没怎么看她的“丈夫”,可能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就是几个月前偷偷看了几眼,只记得他的秃头了! 反正论相貌,自己的两个哥哥是公认的美男子,教皇爸爸也是个老帅哥(就是老了一点),她的审美标准高得很,乔凡尼不长成个大帅哥,她都看不见他的! 两个贴身女仆为她穿好那条绿色条纹的锦缎长裙。 意大利此时有着全欧洲最大的纺织品贸易市场,各种东方纺织品在欧洲都大受欢迎,东方的丝绸、锦缎用来做裙子异常华美,丝绸本身自带的柔美光泽,不需要宝石点缀,便能显示出价格昂贵。 昨天的婚礼便是纺织品大全,以及炫耀财富的顶级场合。贵族们不分男女,全都是珠光宝气,宝石反射烛光,宴会厅成了宝石闪烁光芒的海洋。 教皇爸爸另外给了她两套成套的宝石首饰,同样吩咐她自己留好。首饰一向是属于女人自己的财富,但要是丈夫臭不要脸拿走妻子的珠宝,女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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