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源并没有对此感到不满,甚至连些许惊讶都没有。毕竟她太清楚了,他是一个理性到了极致的现实主义者。 这样的人也许会让人感到寡情,但却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她当年说的那样—— 【一个绝对的现实主义者,其实也是个极端的浪漫主义者啊,那种理想至极的浪漫。】 当初,让她一度沉醉于其中的,不正是那种浪漫吗。 在常暗岛的基地里共事了快两年。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她对他倒也没什么大的不满,他总是能在她生气的临界线上欢快蹦跶但绝不越界,分寸把握得正正好,并且不动声色地便插科打诨着把气氛拯救回来。 如果一定要揪出一个让她不满的地方,那大概就是他的异能了。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Loli控,呵呵。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她也不会管得那么宽,他把自己的人形异能给设定成幼女的样子她管不着。 但是,把那个人形异能设定成金发蓝眼的配色,还给与了爱丽丝这个名字……很难让她不怀疑是故意的。 尤其是当爱丽丝一声又一声乖巧恭敬地叫着他主人。而他又一副对玩这种主仆游戏相当乐在其中的样子时……她简直想一手一把手术刀瞄准这对儿主仆的脖子,啧。 终于迎来了难得的休假日,他和她被允许离开常暗岛,到距离最近的海港城横滨自由活动一周,差不多每半年才能有这么一次机会。 当然,往返也都是搭乘部队里派出的秘密船只。而每次船一靠岸,彼此间也都是各自行动了,不多过问对方在休假期间都去干了什么算是达成的一种无言的默契,这次也一样。 …… 所以,当在开船前终于及时赶到码头,看到森鸥外之前电话里说的惊喜是什么时,赤松源真的差点忍不住想要打破那份长期以来的默契,用手术刀抵住他的脖子,质问他这些天都去干了些什么。 “源,是这款草莓蛋糕没错吧,你在岛上基地的时候提过好多次的。” 森鸥外献宝似地将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捧到赤松源的面前,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蛋糕自然是要收下的,但质疑还是不能少的,赤松源又看了一眼那个惊喜,皮笑肉不笑地问向眼前的男人:“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 “嗯,嗯,没错,没错。”森鸥外完全没有觉得当下状况有什么不对劲的,甚至情绪是肉眼可见的愉悦,愉悦到仿佛头顶的那根呆毛都要转圈圈了。 赤松源撇了撇嘴角,眼神死:“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考虑清楚。” 话说这个不会有连坐处罚吧,不会整个卫生科都要陪着这位科长一起蹲局子吧,那她第一个当逃兵。 “才不是源酱想的那个样子啊,在源酱的眼中,身为你直系上司的我难道就是这种形象吗?”森鸥外做作地惆怅叹气,挽回着自己那并不存在的名誉。 赤松源:“……”您是个什么形象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这时,一直站在森鸥外的身旁的小女孩,在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地默默打量了赤松源半晌后,主动开口道:“你好,我叫与谢野晶子……你就是森医生说的如果不听话就会把人解剖的大姐姐吗?” 赤松源:“……”我果然还是先把森科长你给解剖了吧。 “住……住手,你这是以下犯上啊,赤松医生。” “下克上不是日本的传统吗,森科长。” 你那已经人嫌狗弃的声誉不要也罢,我还要脸呢!
第24章 Chapter 24 “你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个?”书桌台前,正在计算着实验数据的赤松源忍不住斜睨了旁边那人一眼,眉头下意识皱起,“别乱碰。” 看起来一副游手好闲样的森鸥外将手中拿着的液剂试管放回了实验台上,委屈巴巴道,“好凶啊,源酱。” 赤松源懒得接他这话茬,不然这人百分百会蹬鼻子上脸,索性直奔主题:“那孩子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你只负责捡孩子,养孩子就扔给我了吗! “但是,与谢野毕竟是女孩子嘛,生活上还是由女性来照顾比较方便,基地里的女性本就不多,而我最信任的就是源你啊……毕竟,你明白的,与谢野对我很重要。” 话说到最后时,森鸥外也收起了原本那副不正经地表情,别有深意地看向赤松源。 赤松源同他对视,交换了个眼神,很清楚他那话中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他说重要并不是因为他的幼女控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与其说与谢野对他很重要,倒不如说,与谢野的能力对他很重要。 回常暗岛上的基地前,他在横滨收获的那份惊喜,便是在点心店发现了这个名为与谢野晶子的小女孩——一个极其稀有的治愈系异能力者。 治愈系异能力者本就罕见,而在如今这种战争时期,更是绝世珍宝般的存在。 理论上来说,只要有与谢野晶子存在,那么就永远都会有充足的兵源,士兵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被瞬间救治得完好如初。 背倚着实验台边缘,森鸥外继续沉声说道:“欧洲列强发明出以异能者为中心的战争,并且在改变着战争这一概念,为了防止我方败北,必须分秒必争地将其价值向军方上层证明【1】,所以我才把与谢野带来了军队里…… 我打算向上层提交一篇名为《不死联队》的论文,与谢野对军队的帮助,便是最好的论据。目前看来进展得不错,与谢野每天在部队里也是干劲十足呢。” “但那孩子只是为了拯救更多的士兵才来到这里的。” 赤松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意识到自己的口吻有些冲后,沉默了片刻,声音也恢复了平静:“现在才刚刚开始,她欣喜于自己的能力可以挽回更多的生命,那些士兵们更是狂喜于自己被救回了一条命,并且下次上战场时能够更加无所顾忌地一往无前。因为他们相信不管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他们的天使小姐都能把他们的命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随着与谢野晶子展现出了自己异能力的效果,天使小姐的外号也在军中流传开来,甚至成为了一些士兵勇敢上前线的信仰。 “那很好,不是吗。”森鸥外嘴角噙着微笑,然而那份笑意却并未深入眼底。 “你难道不明白吗,这只是因为目前才刚刚开始而已。战争显然不会立刻结束,那么那些士兵就要不断被治好不断地上前线送命,如此没有尽头地循环往复。 身体上的伤病能够治好,但也仅此而已,也许对于上层来说,士兵只是数字、只是沙盘上的棋子,但他们终究是活生生的人……与谢野也一样。到最后,那些士兵们眼中的天使,怕不是会成了逼他们去送死的死亡天使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赤松源却是觉得自己仿佛说了一通废话。 毕竟,这些问题,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甚至他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 但是对他而言,这个时候,引起上层对异能战争的重视、尽快打造出不死联队以争取战争的胜利优先于一切,其他顾虑通通都要为此让步。 而他那颗绝对理性的大脑也能够让他毫不动摇地做到这一点。 “为了那份所谓的正确性,其他所有一切都可惜牺牲掉,是吗?”赤松源仰起头,凝视着他的双眼。 而同他对视着的森鸥外依旧保持着那份没有温度的微笑: “源,你也说了,这是正确的。所以,我为何不去做呢?包括我自己,如果有一天面临将我牺牲掉才是最优解的状况的话,我同样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我牺牲。 而且……源,说真的,对于与谢野的这种能力来到部队中,你内心深处,难道真的一点窃喜都没有吗?” 一瞬间,赤松源觉得那双与她对视着的紫红色眸子如同利刃般将她整个人都给解剖开来,把心底那刹那的阴暗面赤条条地曝光在烈日下,接受着审判。 “毕竟,与谢野的能力,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代替了你的研究,这就使得你不必再背负将士兵们当作药物试验品的良知谴责。 纵使那些士兵们因为与谢野的能力而在生与死的无尽循环中承受更大的精神创伤。 但那些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了呢,虽然是一种逃避,但多少能让你的心理负担减轻一点,你心底是有过这种念头的吧。” 听着那一句又一句不紧不慢却句句致命的话语,赤松源双手微微握成拳,以制止住自己手指的颤抖。 的确,如果说她一点点这种想法都没有过的话,那当然是骗人的,她更没必要去自欺欺人。 无论多么高尚的人,心中都会有阴暗面的,否则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即使那份阴暗只是在心底一闪而过。但只要其存在过,那么一旦被人这般血淋淋地剖析在自己面前,那种自己所带给自己的精神折磨便会十倍百倍地叠加,让人在自我诘责中喘不过气。 她该庆幸吗,如今二十二岁的她不会轻易被他这种精神刑讯压迫到崩溃,如果是十二岁时的她,遇到这么一个可怕的男人,怕是被他精神逼迫到自杀都有可能吧,呵。 而森鸥外在看到赤松源的精神状态已经调整如初后,也适时地换上了轻快的语调,仿佛刚刚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完全没存在过一样:“而且,比起我,感觉与谢野更喜欢源你呢。虽然很伤心但果然还是各方面都由你来照顾她更合适啊。” 赤松源也相当默契而自然地忽视了刚刚彼此间的剑拔弩张,一如既往毫不留情地毒舌着眼前的男人:“她不是更喜欢我,只是因为太讨厌森医生你了,比较之下才会显得更喜欢我啊。” “怎,怎么会这样,难道与谢野就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那是当然的啊,毕竟……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林太郎你啊——” “太,太过分了啊源,就算你叫了我林太郎但还是好过分啊……不过,如果是源的话,果然我还是怎样都会选择原谅啊,源你果然是看准了我绝对会原谅你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过分吧!” “鬼需要你的原谅啊。” …… 翌日—— 与谢野晶子围着面前这个人体结构模型好奇地转了又转。虽然她拥有治愈系的异能力,但其实对于正经的医学是几乎一窍不通的,就连简单的包扎方法都是来到部队后跟着卫生科的人现学的。 “源医生,我要和你学习这些医学知识吗,其实也不需要吧,我的异能力无论是怎样的外伤都能够治愈的。”与谢野晶子不解地问道。 “不光是理论知识,还有实践。”赤松源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两下手中的手术刀,“毕竟你的能力也有一定限制,只能将濒死的人救治。如果遇到的是还没有到濒死地步的人,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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