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尊敬的波拿巴小姐,虽然你提醒得没错。不过我可担不起宠爱这两个字,充其量不过是第一执政的一个合作伙伴罢了。”艾薇慢条斯理地说。 “其实按宠爱来说也没错。”拿破仑收回鼻烟盒,仍有清香和辛辣夹杂着在四周散开来,“韦尔斯利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同意这个说法。” 艾薇忍住反驳的冲动,革命尚未成功,眼下还需要这个工具人,讨点欢心还是必要的。 于是她也微笑回答:“既然是第一执政大人的垂青,我哪敢推脱?” 卡洛琳顿时不说话了。 哥哥对这位英格兰美人的钟爱明显已经达到了众所尽知的地步,自己毕竟还仰仗着他的威势维持娇纵,她也不是傻子,知道适可而止是眼下应该做的事。 相比于这个小妹妹,波利娜就显得圆滑得多。 她长得非常漂亮,甚至拥有旁人口中「慑人的美貌」和完美的身材。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副聪明清醒的头脑,和对兄长最真诚的忠心。 她一眼就看出兄长对艾薇的重视,立刻过来和后者握手,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认识您很高兴,美丽的韦尔斯利小姐。听说你给了我哥哥很大的帮助,感谢你让他又能年轻一年。” “没有第一执政大人的赏识,我也没机会为他效力,更没有这份荣幸认识您这样动人的小姐。” 波利娜是拿破仑最喜欢的妹妹,艾薇故意连带着一起夸上,同时让两人都心情愉悦。 “您真是太可人了,韦尔斯利小姐。”波利娜攥紧她的手,瓷白如象牙的皮肤上浮起笑意,“怪不得兄长在我们面前对您赞不绝口。” 艾薇咳了一声,幸好在这个尴尬的节点上,侍卫长老头过来请示。 “尊敬的第一执政,马车已经备好了。” . 最新的一出戏剧来自席勒的阴谋与爱情。 艾薇一向很喜欢这个剧作家,能和他同一个时代,也是她的意外之喜。 不过这部剧实在过于悲伤,把情绪丰沛的波利娜看得眼泪直流,连扔了十几块手帕。 艾薇可惜地看着那贵重的绸缎花边绣帕,瞥到波利娜拿下望远镜继续擦眼泪:“天哪,简直没有比这更悲惨的故事了。” 特别是等到男主角由于无可饶恕的误解给女主饮下毒酒的那段,波利娜的泪水就如同洪水过境,声音都哽咽了:“都怪那可恶的爱情,这世间如果没有这个最没用又最致命的东西,我敢说悲剧都能少一大半。” 艾薇点头同意:“悲剧确实大部分都是因为爱情造成的。而且因为本不必要却偏偏发生而更加悲剧了。不过只要把它当做最没用的东西,也就不具备致命性。” “韦尔斯利小姐想必向来对男人无动于衷吧。”波利娜说,“像我们这样的年轻姑娘,很容易陷进不该存在的爱恋里,保持铁石心肠才是最彻底的解决办法。没人能干涉你有多少过眼云烟般的情人。但你自己是心的主宰者,可千万不能自愿送给别人。” 艾薇表示赞同,想起这位波利娜小姐被她最亲爱的兄长嫁给他的一个亲信,她的绝对忠诚让她并没有为此哭闹坚决反对。 但虽然顺从了兄长的意愿,却开始热衷于结交情人,对此拿破仑也没有伸手管束。甚至默许妹妹在别人眼里的放荡行为。 “我年纪虽然和您差不多,但毕竟也算结过婚,我想还是能给您忠告的。”波利娜突然朝右边包厢里的兄长侧了一眼,声音放低,“虽然现在兄长很喜欢您,但您绝对不要爱上他。” “您可是执政官的亲妹妹,为什么这么说呢?” “正因为他是我的哥哥,所以我非常了解他。他这个人,有时候深情得让人惊异,有时又像鹰隼般冷酷自私,就像有两副面孔,讨他喜欢的他就刻意示以热情的偏爱,厌倦了甚至连搭理都不屑于给。 上次他对歌剧院一个长相不错的女演员表示兴趣,并吩咐她晚上来杜伊勒里宫面见自己。 但当女演员精心打扮一番来赴约的时候,他又在书房处理了一整晚的政事,那可怜的姑娘脱得光光的躺在床上等到太阳出来,回去就感冒了。” 波利娜说到这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惹得本就隔得不远的拿破仑朝这里望了一眼,然而似乎并不知道妹妹在议论自己,还向她们弯起嘴角微笑。 艾薇忍不住也跟着波利娜笑起来,听到她继续说:“不过我相信您很清醒,看您的样子,似乎对我的兄长完全不感兴趣。这样很好,让他一个人单恋去吧,是该有人在爱情上狠狠挫挫他的自信。” 波利娜虽然说得正中艾薇下怀,但鉴于对方是拿破仑的妹妹,自己还是说得隐晦点比较好。 她吃了半只啤梨,笑着说:“您的建议我当然听从,但像您这么贬损自己哥哥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这有什么。”波利娜不以为然地摇头,也拿起水晶盘里的一只啤梨,“越了解他,越忍不住批判他的缺点。他的浪漫本质藏在表面的阴谋诡计中间,多少女性沦陷在他那些富于吸引的魅力里,我同样好心地提醒过这些恋爱昏头的姑娘。但无不对我嗤之以鼻,只有您瞧上去是最聪明的。” 艾薇不得不在心里摇头叹息。 这个看透一切的漂亮女孩其实也有着不逊于现代人的头脑,可惜出生在这个时代里,早早地嫁了人,受制于丈夫和兄长的禁锢之下以及外人异常的眼光里,硬生生把她的智慧消磨到最低点,让后来的人只记得更值得津津乐道的美艳与风流。 不过在这个世界里,这样的姑娘不知还有多少呢。 艾薇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当代人都认为女孩只能用来被爱,是天生的贤妻良母,却不知道她们也都有统治世界的能力。 不过这些男人们或许并不是不知道,可能只是假装不知道,并按照自己的规则和秩序来掌控着他们眼里附属者的命运。 见艾薇忽然陷入发呆,波利娜轻轻推了推她,提醒道:“韦尔斯利小姐,我们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波利娜眼角的泪痕还未擦干净,眼眶仍是红肿得像颗桃子,引来拿破仑的取笑:“这些剧目就专门赚你这样感情丰富的姑娘的钱,作家写的时候或许还在笑,你倒哭了一水缸。” 波利娜驳他:“你自然是心比石头硬,但不能妨碍我是个正常人。” “人的概念可不是凭借能不能流眼泪来界定的。” “所以不是所有长得像人的都能叫人。” 这两个人应该经常这么针锋相对。但谁都知道没人比她更爱自己的哥哥。因此都将这样的摩擦视为无关紧要的小打小闹。 波利娜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车窗外却传来一名中年男子绝望的尖叫:“救命,有人堕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没更,今天送上四千字,希望阅读愉快……
第40章 小金雀 那人叫得很绝望,吸引车厢内所有人往外张望,拿破仑不禁叫了声「停车」,马夫立刻听命停下。 他们走下车,看见那个站在岸边中年人满面焦急,从拿破仑的装束上立刻认出了他,匆忙地弯腰致礼后指着在水里扑腾的同伴叫道:“第一执政大人,他是效命于您轻骑兵团的一个士兵,不小心掉进河里了,请您救救他。” “哦,天哪!”卡洛琳忍不住打开扇子捂住眼睛,不忍看到眼前这凄惨的一幕,“真是太可怜了。” 但拿破仑这次并没有带侍从,身旁只有三个年轻姑娘,后者自然没那力量去把一个成年男子拉上岸。但第一执政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脱衣去救人。 中年人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将要悲惨地溺死在水里,晃动手脚拼命挣扎,不断朝岸上发出救命的尖叫声。 “请允许我使用您的手ㆍ枪。”艾薇忽然对拿破仑说。 他有些诧异,但还是把自己的枪从腰带处取出来交给她,看着她打开保险。随即竟对准了在水里挣扎求生的士兵。 “韦尔斯利小姐!”那两个姑娘吓坏了,不知艾薇要做什么,异口同声叫住了她。 但她似乎闻所未闻,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溺水者,手指扣动了扳机,随后立刻将手ㆍ枪塞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拿破仑手里。 「啪」一声,水花四溅,子弹落入士兵身前的水面。 惊得不明所以的他愕然地看了眼岸上的人,发现他效忠的第一执政大人手里握着枪,竟要亲手杀了自己。 被枪杀的恐惧瞬间占据脑海,他吓得小腿肚的抽筋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充满求生的意志,手脚顿时有力量了起来。 带着这股恐惧,他一股脑游到岸边,湿漉漉地爬了上去。 他狼狈地跪在拿破仑脚下,胆怯地抬起头,眼里充满乞求:“我为您忠心耿耿,您为何非但不救我,还要枪毙我呢?” 拿破仑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他收起手ㆍ枪,一本正经道:“你没发现你还活着吗?” 士兵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的水珠,正不停地往地上淌。但身体安然无恙,甚至完好无损。 他确实还活着,非但没有被子弹打死,也没有淹死在水里。 “我当然不会杀任何一个忠心的下属。”拿破仑意味深长地说,迎着士兵恍然大悟的眼神,“感谢这位小姐吧,是她救了你。” “谢谢您,我美丽的小姐,您真是我的救星。”士兵连忙转向艾薇表达谢意,却被她摇头拒绝。 “我不是你的救星,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拿破仑赞许地注视她:“不管怎么说,是你让他得以自救。” “我不过是给了他一鞭子罢了。”艾薇不置可否,“用的还是您的鞭子。” 拿破仑不禁大笑,金发在日光下亮得耀眼:“亲爱的韦尔斯利小姐,敢不经同意就动我枪的人,您是第一个。” “那我更希望能成为最后一位。” 他明显对她这句话很高兴,眯起蓝眼睛靠近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只要你愿意,是不是最后一位都是你说了算。” “行了哥哥,我们该走了,您忘了吗,帕格尼尼先生还等着被您召见呢。” 波利娜见拿破仑的目光越来越沉溺,不由得出声提醒兄长,并拿肘悄悄碰了碰他。 “我竟然都忘了。韦尔斯利小姐,帕格尼尼刚从意大利远道而来,也许您也愿意见一见。” · 然后在杜伊勒里宫的大厅,艾薇见到了传说中的小提琴天才帕格尼尼。 他年纪才二十岁不到,身高瘦瘦长长,投在地上的影子像根纤细的柱子。 “我尊敬的第一执政大人。”他恭敬地鞠躬行礼,“感谢您百忙之中愿意接见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 “你能来巴黎,也是给我的一个大惊喜。”拿破仑用侍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扔进废纸篓里,“众所周知,我很喜欢音乐,所以希望能亲耳听到您的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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