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的死,展昭迟早要知道,迟早......要面对。 “先生,我们也来拿药。”王朝也带着三大金刚以及凤舞艾虎过来了。 王朝的声音,将恍惚的谢箐拉回,她看看大家,心里欣慰又难过。 真好,开封府的人,虽然都遭受重创,可到底是一个不落,整整齐齐的回来了。 然而,那些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暗卫,却几乎都死了。 到死,他们都不知他们的名字。 “呜呜呜,先生,若不是你算无遗策,属下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张龙赵虎将公孙策团团围住,他们所有人能死里逃生,全靠那假死药丸和道具剑啊。 有他们家大人和先生在,他们永远可以破釜沉舟地拼死一战。 “姐夫姐夫,我今日终于是大侠了。”艾虎一脸骄傲,“张龙哥说,敢做敢为,小小个子的大侠。” 四大金刚围着公孙策,哭哭笑笑的。 艾虎伸手,又给公孙策做了个“笑脸”。 跟在后面的凤舞,看着眼前一幕,眼神略略有些复杂。 “好了好了。”耶律古琦粗鲁地将四大金刚扯开,“排队吃药!” 四大金刚乖乖闭嘴,排队领药吃药。 凤舞还没等公孙策给他发药丸,就微微佝着腰,脸带尴尬地道:“大人,药丸麻烦你帮我放这里,不行了,我得先去趟茅厕。” “快去吧。”一直和凤舞当搭档的张龙忍住笑,“这小子在城东就有点憋不住了。” 凤舞出了大厅,就近去了茅厕,放了水后,从窗户翻了出去,落在隔壁院子里。随后将脸上的易/容面具一摘,出了院子,再左拐右拐了一阵,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往天空打了一个信号弹。 襄阳军已解毒,一炷香后就能出击了。那公孙策包拯他们,应该是早就做好了襄阳军一旦恢复战斗力,如何迅速围剿王军的计划。 司空宁的大军若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 做完这一切,凤舞又回到先前那茅厕,带好面具,从茅厕出去,回了公孙策他们那里。 ...... 桂花街上,风里全是血腥味,空气里的死亡气息,连附近门窗紧闭的老百姓似乎都感觉到了,只不过,无人敢开窗查看外面情况。 司空宁手心渐渐攥紧,抬眸看向城西某个方向。 宋气说过,如果襄阳军解毒,他就会发信号出来,然后,他立刻带大军撤退。 如一直没发信号,则可能是没解毒,也可能是他遇到了麻烦没能发出信号,则需要大将军自己拿主意。 如今,时辰快到。可宋气,为何还没发出信号。他究竟,该继续,还是立马撤退? 就在司空宁纠结时,某个方向,似乎有东西一闪,再一闪......看起来挺随意的,倒像小孩随意放的烟花。 司空宁却内心狂跳,一策马缰,对大军急速下令:“全体听令,撤退!” 襄阳军一旦恢复战斗力,按照公孙策包拯他们那种腹黑的习惯,一定会提前准备了围剿他的方案,他若不及时撤离,很可能陷入两难之地。 司空宁率先掉头冲了出去。闻帅令,其他将士毫不犹豫掉头,跟了上去。 大军如潮马如龙,很快消失在桂花街另一头。 看着司空宁的大军如潮水一般散去,展昭一下用巨阙撑在地上,单膝跪地,哇地吐出一口心头血。 在无涯山昏睡那段时日,他的内力,阴差阳错地突破了困扰他三年的瓶颈。 皇帝阴险,在皇城司地牢也给他下了毒。那毒,让他在伏牛山差点失明,幸亏白玉堂那暗卫及时将他送去了无涯山。无崖前辈在诊治他时,巧妙地将毒和药结合,助了他一臂之力,让他在睡眠中功力更上一层楼。 也因此,今日的他,才有这样的实力在千军万马面前坚持这么久。 但即便内力提升到了可怕地步,可整整一个多时辰的车轮战人海战下来,他已是强弩之末,如若司空宁再不撤退,他也坚持不了太久了。 ...... 全体服完解药的襄阳军,终于恢复了战斗力。 司空宁的大军,在襄阳军追到城门前,已出了城。 襄阳王并未下令襄阳军乘胜追击,而是直接关闭了城门,重新安排了防守。襄阳军刚恢复体力,城内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安排,并不适合现在出战。 关键的,包拯说,司空宁的军队,是大宋的军队。若非必要,尽量不要双方拼得你死我活。 他们的目的不是歼灭大宋军队,而是......等赵曦醒来,等一个真相,等一个赵曦才能做的决定。 城楼上,看着司空宁的大军消失在远处,赵湘给包拯鞠了一躬:“赵湘,代整个襄阳,谢过大人,谢过开封府人的鼎力相助。” 包拯连忙扶起赵湘:“王爷严重,快快请起,可莫折煞了我包黑炭......” 耶律古琦一把拉过包拯,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碳,你又黑了,我爱死你了。” 赵湘:“......” 公孙策和艾玉蓉相似一笑,他轻轻拥她入怀。 她做到了! 他也做到了! 襄阳最黑暗的时刻,总算过去。 四大金刚抱在一起,头碰头,转圈圈,七尺男儿,脸上全是泪。 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好在,再艰难,再难熬,总算是过去了。 凤舞默默地看着远去的司空宁大军,再看看激动的众人,闭了闭眼,心里百般滋味。 从棉衣事件后,赵湘虽仍待他很好,却按规矩不再让他接触核心机密。而包拯公孙策,从未放弃查他。而那艾玉蓉,几乎随时随地盯死了他。这导致他这段时日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落下什么破绽被他们看出。 没办法,在黑白无常眼皮子底下,他不得不万分谨慎。讲真的,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小心谨慎过。 襄阳保卫战时,他也在城楼上。一开始,他是被迫杀敌,毕竟,背后几尊大神都看着他。 可到后来,看着身边的他们,如此奋不顾身,他就在想,究竟是怎样的信念,让他们如此坚定,如此拼命。 那一刻,他再一次思索,当初的宋凛,为何宁可背叛圣上也要帮赵曦。 后来,那群朴实无华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赶来,在谢箐的一再劝导下,都不肯离去,还勇敢无畏地站上城楼时,他内心是极度震撼的。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包拯的特殊意义,也似乎明白了圣上为何一定要除掉开封府。 他震撼、动容、困惑,却也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城破,他和他们一起去城南干扰司空宁的判断,他本想找机会给司空宁释放信号,可艾玉蓉那女子太过厉害,直接让张龙盯死了他。 在城东时,他曾动过直接杀了张龙的念头,可却没想到,在一次“生死关头”,张龙直接将他推开,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了刀。 那一刻,他再次震撼。 他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立场,一刀砍杀了那追来的小将,背着张龙就走...... 回到公孙策那里后,他终是记起了自己的责任,于是借上茅厕的机会,给司空宁发了信号,让他们赶紧撤离...... 凤舞自嘲地笑笑。 他一个皇城司人,一个只听命于皇帝的人,一个只认人不认理的人,竟然做了完全违背皇城司守则的事。 城内,忽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凤舞的恍惚。 他抬眼看去...... 还是那群可爱的老百姓,满脸喜庆地涌出了家门,拿着锅碗瓢盆乱敲,恭喜襄阳城有惊无险,平安守住。 凤舞的眸底,渐渐染了他都没意识到的湿润。 城楼上所有人也都诧异地看过去。 “包大人,包大人,我做了粽子,你要不要尝尝,哦,是甜的,绝对不是咸的哦。” “开封府的大侠们,你们辛苦了,我们做了夜宵,襄阳特色,热乎着呢。” “王爷,我带了桂花酒,桂花酒。” “......” “......” 各种质朴却让人动容的喊声里,又传来脆生生的一句。 “保护包爷爷。” 随后,好几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争先恐后。 “保护包爷爷。” “保护包爷爷。” 奶声奶气里,夹杂了一声郁闷到极点的男子声音:“给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包大人才二十,年轻年轻年轻,不是爷爷。”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无人理会他的纠正。 听见“包爷爷”三字,城楼上的包拯,一个趔趄,直接磕在了城楼砖头上。他揉了揉额头上的包,摸摸自己光滑弹性的俊脸,崩溃又紧张地问耶律古琦:“萧楚楚,我......很老吗?” 耶律古琦认真地看了看他:“很黑!” 但.....却是全大宋,全大陆最漂亮的男人,她最爱的那颗碳,黑黝黝的,太好看了! 公孙策扑嗤笑出了声。 艾玉蓉因为伤口,死死忍住笑,最终还是没憋住。 四大金刚面面相觑,包爷爷是个什么梗? 一片搞笑的气氛里,终于有人发现了问题。 艾虎四处张望了下,问大家:“小谢青和展大人怎么没看到?” 笑声,戛然而止...... 此刻,展昭和谢箐,正站在襄阳城的摘星楼前。 他看着她,喉咙颤了好久:“告诉我,小白在哪里?” ----
第211章 告诉我,小白在哪里 ==== “小白......在哪里?” 问出这句话,似用尽了展昭所有的力气。他看着谢箐,喉咙使劲滚了滚,一双星眸之中,带着隐隐的期待之色,但更多的,则是极度的不安和浓浓的害怕。 期待她的答案,也害怕她的答案。 这一刻,忽然就很想逃避。 谢箐看着展昭,不说话,却泪流满面。 在她无言的泪水里,他的脸色,渐渐苍白,最后几欲透明。 她闭了闭眼,泪水汹涌得更厉害。 他身子忽然晃了晃,踉跄了一下,一双变得毫无血色的薄唇,剧烈颤抖,张了几张,却是无声。 那喉咙,刺痛得似再也发不了声。 她一下抱住他,泪水落在他胸口,冰凉冰凉。 他浑身剧颤,那双星眸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之色消失殆尽,整个眸子渐渐被漆黑的浓雾遮盖。 就像那夜空的星河,忽然之间泯灭了所有的光芒,整个世界,化为最深最黑的无底深渊。 他不再问,缓缓闭上眼。 清泪,一颗接一颗,永无止境。 早在伏牛山里,他就感应到了所有。可是,他不愿相信,不愿接受,没有亲耳听见亲眼所见,他都不愿相信。心里,始终抱着那么一丝希望。 在城东看见她的那一刻,在她安全后,他最想问的就是,小白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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