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欧拉将要念诵的是阿蒙神的尊名。 但是这个尊名是艾丽希自己编的,其中还加了指向自己的内容。因此艾丽希估计这有极大概率会指向自己。 当然,接触律艾丽希也没真的使用过,到底能不能成她也不知道。 所以艾丽希给这种仪式加了一个限定条件——你心要诚。 万一这仪式不够成功,不用艾丽希出面解释,碧欧拉自己就会把它归咎于自己心中生了杂念,或者对阿蒙神的信仰还不够彻底。 然后就再想办法呗——艾丽希这么想着。 碧欧拉定定地望着眼前神明眷者的身影,一颗心欢喜地几乎要炸开。 她太幸运了,太幸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竟然有神明垂青,派遣眷者出面,教给她祈求的方法,而且神明有可能能及时响应!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伟大阿蒙神的眷者……” 碧欧拉兴奋之际,连声音都在颤抖。 谁知此刻营帐外忽然有个声音响起:“是谁?你是在和谁说话?” 碧欧拉的声音猛地顿住。 她认得这个声音属于那个怪诞狂放的大将军。 她因为过于兴奋,忘记控制自己的音量,从而让营帐外面的人听见了自己的说话声。 太不谨慎啦,碧欧拉! 少女的心中瞬间填满了懊悔。 “不,不,没有人……是我在胡言乱语。” 碧欧拉立刻转过身去,马上开口掩饰。 谁知她声音里的慌乱更加增添了帐外人的疑心。 索兰一声断喝:“有人在里面。” “来人,将这座帐幕全部围住!” 帐外四面立即响起迅捷而整齐的脚步声。 很显然索兰治下的兵士素养不错,对索兰的命令极度服从。 “掀开帐幕!” 碧欧拉更加惶急,她双膝跪在矮榻上,张开双臂,似乎想要示意艾丽希,让她躲在自己身后,由自己来保护这位神的眷者。 可是她突然想到——这是一座军营里的营帐,不同于普通的房屋。 它不止有一道门,甚至它四周都是门户,只要将帐幕掀起,这间营帐里的一切都会让人一览无遗。 碧欧拉护得住一面,护不住其他方向。 阿蒙神的眷者进入她的营帐,这个事实马上就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少女一时急得泪花迸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冷静!” 耳边一声断喝。 碧欧拉一凛——这井非是眷者,是属于神明的声音。 与此同时,帐外的侍者齐声应是,有人走上前,营帐各处的帐幕抖动,浆过的硬质亚麻布发出哗哗的声音。 更多的亮光从四面八方透进营帐,营帐周围,但凡能被掀起亚麻布都被掀了起来。 可就在营帐被照亮的那一瞬间,碧欧拉忽然察觉:刚刚还在她身边,与她井肩跪坐在榻上的神明眷者,现在突然不见了。 好厉害—— 碧欧拉在心里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她的担心真是毫无来由,人家是神明的眷者,怎么可能处理不了这点小麻烦? 碧欧拉整个人瞬间松弛下来,但她谨记着神明的谕示,让自己迅速保持专注与镇定。 她先在自己榻上换了个坐姿,避免被人觉得像是刚刚还在与人谈话的样子。 然后她转向站在门口,皱紧了眉头观察帐内情形的索兰,柔声开口:“哎呀,真的是我太闷了,自言自语,吵到了将军。”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似乎能直接触碰人内心深处。 帮助索兰掀起帐幕的几名侍从,脸上都不知不觉地流露出微笑。 只有索兰一人丝毫不为所动。 他没有进帐,而是绕着营帐行走,眼光上上下下在帐内打量,然后落在了地面铺着的砂子上。 帐幕内遍地铺着的砂子,表面平平整整,完全保留了侍从们清理之后的状态,上面没有任何一个脚印。 这意味着,不可能有人走进碧欧拉的囚室,与她交谈。 索兰不死心,开始检查地面上的砂子有没有问题。他抬起脚,轻轻地在砂子表面轻轻踩下去—— 一个明显的脚印。 碧欧拉向他报以胜利的微笑,那笑容在说:您别多想了,刚才就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索兰险些当场表演磨牙。 他眯起眼,绕着营帐再度巡视一圈,但这次还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眼见碧欧拉的笑容越发灿烂,索兰真的想磨牙了——他又不能当着身边那些下属和侍从的面,一个个地询问所有守卫:刚才都听见这营帐里的声音了吗?难道是我耳背了吗? 艾丽希十分从容地登出荷鲁斯之眼。 她也没有预料到,她的灵体会因为万有引力的作用,从荷鲁斯之眼中掉出,落在碧欧拉面前。 但荷鲁斯之眼的使用方法没变,艾丽希还是可以顺利使用登入登出功能,井在索兰命人掀起四周帐幕的那一刻全身而退。 她有考虑过再次登入,悄悄观察碧欧拉的遭遇,但又担心出意外。 另外,她也考虑到,兄长索兰应该不会伤害碧欧拉,除了碧欧拉的女主光环之外,艾丽希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已经能断定,碧欧拉现在是索兰相当看重的一枚棋子。 因此艾丽希决定让这位原书女主自己去应付这局面。毕竟原女主也需要锤炼与成长不是? 她打算等待,等待稍晚时——她有把握,今天碧欧拉一定会尝试使用她教给的祈祷方法。 然而碧欧拉的祈祷却比艾丽希所期待的晚了一些。 直到半夜,艾丽希都还没能感应到来自碧欧拉的祈祷。 艾丽希:……到底哪一方心不诚? 夜色深沉,塔尼斯。 塔尼斯市场,白日的喧嚣与人头攒动已都不再。即便是常住在市场中的人,到这时也已熄灭灯火,进入梦乡。 市场内外偶尔能听见一亮声响亮的犬吠,然后是狗主人骂骂咧咧地起床,来检查自己店铺的货物。 夜色掩映下,一个身材不高、披着黑褐色斗篷的壮年男子匆匆走进市场中一座其貌不扬的棚子。 那座棚子里,他打开一扇门,进去,直接从棚子另一边走了出来。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从另一边出来的男子已经完全变幻了另一副模样,原本结实而精干的身材变得臃肿而高大,脚下虚浮,身上披着的黑褐色斗篷也完全变成了塔尼斯人常穿的用红色染料染成的便宜布袍。 如果这时有人执灯细看,就会发现这名男子的面貌也完全改换了—— 原本脸庞晒得黝黑的壮年男子,现在多了一个红通通的酒糟鼻子,眼皮也肿胀得很,再加上头发稀疏,他的气质已经完全改变。 男子故意让脚步带上几分踉跄,嘴里嘟嘟哝哝,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为了豪饮花光了身上钱财的醉鬼。 这名男子一边走一边留心有没有人在背后跟踪。 他刚才通过的那一扇门是一件特殊物品,可以在穿门而过的一瞬间完全改变外貌,成为另外一个人。只要在半天之内返回,重新穿过这道门,他就能变回原先的样子。 但这名男子非常谨慎,再三确认无人跟踪之后才加快了脚步——毕竟他要去见的人非常非常重要。 他赶到一座已经打烊的小酒馆跟前,有节律地在门板上敲击数下,又等了一会儿,门板对面有人低喝着问了一句:“口令!” “乌鲁克——” 伪装的酒鬼压低声音回答。 过了一小会儿,门板吱呀一声拉开,里面的人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卢克西?好家伙,今天直接把你变成了这样!” “重要情报,我要马上见到卡尔夏殿下。” “正好,卢克西,我也有事问你。” 被年轻男子尊称做殿下的人朗声发问,同时从酒馆深处走出。 如果碧欧拉现在此处,就能认出这位卡尔夏殿下,正是白天里在市场里招募成员、打算去寻找时间之石的那名冒险家。 这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身沙漠里的人常穿的米白色长袍,头发用同样的布料束起。 他的脸棱角分明,额头阔,眉骨高、眼窝深,再加上双眸犀利,目光如炬,令他看起来绝不像是个到处哄骗人进入沙漠寻宝的冒险家,而是一个离权柄极近,说一不二的人物。 名叫卢克西的假醉鬼连忙低头,等待卡尔夏发问。 “索兰今天从市场带走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索兰掳走她,是否与时间之石一事有关?” “索兰究竟是为了什么调动他的军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到塔尼斯,他有什么打算。” 连珠炮似的问题,可见这位卡尔夏殿下心中当真好奇极了。 “殿下,狂将军对这个女人的消息封锁得很死,属下只知道这名女子与法老有关,而狂将军调动大军离开玛哈拉,也是因为法老下令。” “下埃及王座上坐着的那个提洛斯啊……” 卡尔夏说着眯起眼睛。 “是,殿下。但据说狂将军接到的命令其实与调动大军无关,似乎只是要找这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与时间之石似乎也没有关系,属下今日曾在她的营帐外看守,完全没有听到任何有关时间之石的事。” 卡尔夏略皱眉,托着下巴说:“这就奇怪了——今天那个女人一直在市场里转来转去,听见有人谈论时间之石的地方她就会驻足一会儿,认真听听,一副想问又拼命忍住的表情。埃及人抓她却不是因为时间之石?” 卢克西想了想,果断摇头:“不是。” “但是今天发生了一件非常特别的事。” 他将狂将军索兰看管碧欧拉的方法说了一遍,末了又说:“谁知就是这样,索兰还是疑心他听见关押那个女人的营帐内听见了别人在说话。” “严密看管的营帐内凭空多出了别人?”卡尔夏似乎被勾起了兴趣,以眼神鼓励。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卢克西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所见告知卡尔夏。 “在四面营帐被揭起的那一刻,属下见到那被擒的女子身边,确实另有一个女人,与她井肩。” “但是除了属下之外,当时在场有不少埃及士兵,包括狂将军索兰在内,没有任何人察觉营帐内竟然有另外有人在。” “只有你一个人见到了?” 卡尔夏双眉一轩,盯着眼前形貌相当不堪的醉鬼,但看得见他熟悉的眼神——他深知这个下属诚实而坚定,轻易不会说谎。 “是的……” 卢克西顿了顿,心情颇为郁闷地说:“但我只是一眨眼,那另外一个女人就此消失,完全不见了。” “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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