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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上会出现以社会常理而论的求婚之类的情况, 也不曾设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时候需要为一份婚姻届签名。 唔，所谓的失魂落魄大概七分真三分假, 森鸥外甚至还下意识地把条款都扫了一眼。 只能说, 日内瓦公约中还给战俘规定了八天带薪假期、以及工资可以自由储存呢。 他要是签下了这两份合同, 那可就是彻头彻尾要变成辉夜的人, 一旦被神明放弃，净身出户都是美化过的形容词。 不过森鸥外倒也不是对财富、资产之类有多么看重的人。 他浏览着这两份文件，愈发清楚地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辉夜所说的全身心的奉献, 便是斩断与他人一切纠缠的献祭。 也许，他曾经所窥探过, 那些属于身旁这个女人所有的缺乏安全感、焦虑和掌控欲, 都只不过是些许蛛丝马迹，在此之下, 藏着的是足够吞噬整个世界的深渊。 森鸥外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可不由自主的，思维却又分散了小小的一缕，回到了几分钟前，那个一触及分、堪称轻浮的吻。 “林太郎, 还不甘愿签字吗？” 黑发青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接过签字笔, 终究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应该说，根据森鸥外的每一条逻辑分析与理性判断，执掌横滨白日的辉夜能够做到的绝对不止眼下这些, 他如果选择合作, 绝对能够得到最优的解法。 只是—— “这还是夫人第一次吻我。” 森鸥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掺杂了多少真心实意在里面。 他把笔递回去，还贴心地将婚姻届转向对方舒适的位置，却瞧见辉夜将笔一拿，又把笔帽取下盖住鼻尖，然后转而将文件收拾起来塞回包里。 森鸥外：诶？！ 黑心医生难得露出呆愣的神情。 所以他这婚到底是结了，还是没结？ 一时之间，心中更是涌出比先前还要略胜一筹的挫败感。 “夫人，”森鸥外艰涩地组织语言，“这到底是......” 他沉默地收回了后半句话。 森鸥外明白了，如果把这视为阶段性的升职，那么他目前只不过是来到下一段考核期，考核的项目内容没有变化、只是程度和难度变得更加难以琢磨。 主动权依旧在辉夜的手上，看来距离想要光明正大地吃软饭，还有非常大的一段路要走。 辉夜直白地夸他：“林太郎果然一如既往地聪明。” 森鸥外苦笑起来：“可是辉夜，我虽然不如乱步君和太宰君本质赤忱，但也不是不会受伤的啊。” 他望向对方，挣扎片刻后终究是伸手牵过这片黑暗。 “辉夜，就算是已经到手的祭品，也请多加怜惜啊。” 不甘不愿的情绪逐渐被无可奈何替代，森鸥外已经彻底反应过来，正如他先前引诱对方试探乱步等人的说法一样，辉夜现在就只不过反过来试探自己。 森鸥外可不会有咎由自取的自我反思。 回横滨的路上，他就已经开始再度活跃地转动思维，想着要如何继续更进一步。 只是这一步，迈得实在艰难。 先不提等到他都成功干掉前任首领，自己之当上了mafia的Boss之后，都一直没能成功搬入大筒木家中，顶多是假公济私地在附近购入了一套房产。 然后带着自己的养子、还算信赖的新干部魏尔伦，光明正大地用师弟的名义上门做客。 新干部魏尔伦是辉夜送来辅佐他上位的人才，虽然在看见对方强悍的身手和重力异能之后，森鸥外忍不住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不得不主动克制住自己挖墙脚的渴望。 森鸥外非常清楚，使用对方给予的权柄是一回事，但绕过辉夜直接对看上的钻石动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惜，生活中也不是处处顺遂。 比如说他那令人厌烦的银狼师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乱步当初会脱口而出金丝雀一词。 森鸥外倒是想光明正大地表示，自己和辉夜已经是填过婚姻届的关系，然而他倒是偶尔有几回充满怨念地想试探一下辉夜，可对方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猜？” 今天的辉夜议员还是薛定谔的未婚状态呢。 森鸥外还不得不承认，是自己作为竞争对手被放到了明面上，才导致福泽阁下也终于转醒，成为更加主动进取型。 估计背后还有乱步君那个聪明得跟太宰君不相上下的孩子在出谋划策，以至于老实古板的福泽阁下都学会了先打入内部。 说出来连森鸥外都觉得不合理，为什么大筒木家里对福泽阁下态度最好的崽，会是最小的女儿羽织啊！？ 那明明是他为辉夜生的孩子诶！ “森医生果然是年纪大了，人也变傻了吗？” 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少年懒洋洋地睁着一双鸢色眼眸看过来，脸上满是讥笑与嘲讽：“先不说那位社长先生一直在充满耐心地陪伴着羽织玩耍，就只从外表上看，小孩子也会选择对自己好、又充满更多共同点的靠谱家长吧？” 太宰治的目光悠悠地落到森鸥外的头顶。 饱含深意的目光，简直让森鸥外疑心他说的不是那几个白毛人士，而是在暗指自己的黑发实则隐隐发绿。 森鸥外皮笑肉不笑地回他：“太宰君，作业写完了吗？书看完了吗？” 有本事下次别找我去给你开家长会啊。 太宰治切了一声，准备今晚再回房间研读一下自己千辛万苦找来的专业书籍。 这回，他已经不再对什么完全自杀手册感兴趣了。 目前正在刻苦钻研如何无责任地谋害养父中。 森鸥外有时候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给人形异能体爱丽丝设置的讨厌自己的性格，有部分反映到羽织身上了，要不然根本没法解释羽织的胳膊肘向外拐啊。 好在森鸥外也清楚自己的优势到底在何处。 他不需要曲线救国这一套，反倒是更擅长轻轻咬着对方白皙纤长的手指，用极光般的眼眸晕染出殷红的眼角，含混不清地用唇舌和语言展露自己的温顺与忠诚。 “请夫人好好怜惜~” 夏目漱石秉持着自己已经退休的原则，也没对三个徒弟再过多地插手。 至少有辉夜在，林太郎跟谕吉肯定不可能发展到一死一生的境地，小打小闹就仍由他们去吧。 三刻构想以一种似乎跑偏、但就结果来说确实在创造美好横滨的方式持续走向成功。 横滨如今已经大不相同，市民们不会再像许多年前那样，甚至不敢在夜晚出门。 里世界大大小小的组织就像是韭菜，被一茬一茬地收割着，即便是mafia也没有例外。 作为首领的森鸥外原先倒是想好好查查谁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结果却发现内鬼干部丝毫没有给自己遮掩的样子，就差没明目张胆地请求首领直接把仓库钥匙交出去了。 好在魏尔伦还是给自己的上司、准确地说是看在森鸥外和辉夜的关系上，才勉为其难地跟森鸥外达成了做假账的合作。 毕竟mafia不能光明正大地置身事外，要不然肯定会被集火。 里世界这些和国内外势力暧昧不清的极道组织，并不是有武力值就能够直接平推过去的，这也是为什么需要森鸥外在这里慢慢解开这些缠绕在一块的难题的原因。 “最近有一个传闻，据说有一名异能者去世，留下了一笔巨额遗产无人继承。” 森鸥外拿着一把小梳子，仔细地为辉夜梳着那头月白色的长发，他的声音里难掩兴奋，倒不是为了那笔巨额遗产，而是因为一个隐秘的契机似乎已经到来。 “巨额遗产？” 辉夜闭着眼睛枕在黑猫的怀里，轻笑了一下：“选举换届的时候传出这种消息，大概是觉得动荡的政府暂时无暇管理了吧。” 森鸥外看了看梳子上的细齿，倒也没有疑惑为什么没有被细齿勾下来的发丝，毕竟辉夜的长发保养得非常顺滑良好的样子。 “五千万亿日元，没几个人能忍得住不心动吧。” “你担心高濑会和GSS联手？” 森鸥外确实有这个想法，所以才来向神祈祷请求帮助嘛。 “mafia的五大干部至今为止仍然有三席空虚着，”森鸥外叹了口气，真心怀疑全横滨的灵气都聚集在大筒木家了，怎么就找不到什么看上眼的钻石呢，“只有大佐和魏尔伦，或许难以面面俱全。” 魏尔伦再强，也分/身乏术。 辉夜沉吟了一会儿：“阿治最近不是很好奇mafia的事务吗？” 森鸥外无辜地摊手：“可是太宰君虽然不至于在这种重要的事上和我这个养父闹别扭，可他也不属于武力派啊。” 说起来，大筒木家的崽子中，除了已经被福泽阁下拐跑的乱步之外，剩下的似乎都是武斗派，奈何辉夜看得很紧，森鸥外更是早就被驯服到不敢对钻石崽崽们出手。 除非像太宰治这样自己好奇还感兴趣地想要凑热闹。 “既然如此，我会联系一下羽，最近她应该没什么事。” 毕竟异能特务科也算是辉夜能够插手的地方，不仅左手给右手发工资，还能够自由地让迦具羽获得长久的假期。 不过辉夜还是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预感。 她吃着森鸥外端过来的焦糖布丁，微微蹙眉，险些让后者疑心这次买的焦糖布丁甜度又不够高。 “这则五千亿日元遗产的消息，你们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辉夜突兀地追问了一句。 森鸥外一愣，略带迟疑地回答道：“情报部门查探到的，而且大大小小的组织都已经骚动起来，据说遗产的继承权绑定在一本书上。” 对手们的动作往往也是情报分析的来源之一。 至于继承遗产的信物是一本书，也没有太过不合理的地方吧。 辉夜摇摇头，但也没再说什么。 先不提日本国内是否会有如此阔绰的异能者，就只说这第一个捕风捉影传出五千亿遗产及信物的人，究竟在何处，就很值得细细寻味。 只是辉夜也清楚，重要的并不是这五千亿日元，而是这件事所引发的横滨里世界的动荡。 不着急，她想，慢慢地着手去调查也来得及，目前最重要的是借着这场争夺战，让mafia吞并掉更多的极道组织。 因为辉夜最近也确实很忙，她恰逢换届选举。 在夏目漱石一系的原横滨市长升职去东京之后，辉夜这次大概率能够竞选成功。 然而就在辉夜成为名正言顺的横滨市长的当天，她接到来自涩泽荣一的电话。 “辉夜夫人，”涩泽荣一的声音中难掩焦急，“龙彦，我的孙子龙彦，他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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