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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 对啊，如果不让配枪，莱娅的长处也无处发挥啊。 这可怎么办。 看着真的开始苦恼的两人，豪森上尉的太阳穴都突突得直痛。 “这是他妈的重点吗！”他骂道，“如果她在前线受伤死亡了怎么办，你来担这个责任吗！” “连长，那你说……她受伤了算金贵，那我们男人呢，死了就死了呗？”伊迪嘟囔道，“您这是搞性别歧视。” 在那一瞬间，伊迪差点成为第一个被己方长官击毙的美军士兵。 看着有些控制不住的豪森，爱德森抓住了他的手臂。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在前线，她也不会在我们这里呆得很久了！” 豪森怒瞪着爱德森，似乎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爱德森深深呼吸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滴血。 “你忘了她和你们的约定了吗？只要来前线，你们就可以把她送到她未婚夫所在的位置。”爱德森的心痛得要命，也没有其他办法，一咬牙横下心道，“我已经打听过了，107步兵团也在意大利前线，她最多就能在我们这里呆两三个星期了。” 豪森的胸口起伏着，他瞪着爱德森，过了好久，才冷哼了一声。 “无论如何，你最好能够祈祷她在我们的部队里活过这三个星期吧！” 豪森上尉走了，爱德森仍然在心痛——要知道，这算是白白把一个神枪手拱手让人啊！ 唉，算了算了，爱德森只能宽慰自己，不管在这里还是在107师，都是自己国家的部队，也算是没有浪费她的天赋。 就不知道，那个部队里，还会不会有白痴替她说好话了。 新兵们跟十六团的士兵们一同处理战场后事，他们身上崭新的制服，和老兵们身上肮脏不堪的军服显得如此鲜明的对比。老兵们的身上有一种沉默的凝重，让新兵们也都笑不出来了。 到了快要傍晚的时候，莱娅才从伤者帐篷里走了出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因为她比同营伙伴先一步碰到了残酷的现实，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兵们，那些痛苦到极致的呻/吟，以及有些伤兵死后，他们战友绝望苍凉的哭号。 那些血的气味，痛的声音缠绕着她，挥之不散。 一直忍到伤员基本都处理完毕，莱娅才离开了帐篷，此刻天幕已经有些昏暗，西边的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另一边的天空已经有零零散散的星星挂在天幕之中了。 莱娅面色不好，她想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会，可是鬼使神差地，她却向着战场的方向走去。昨日的交战，使得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莱娅不知道的是，在这个繁忙的下午，包括伊迪和爱德森在内，三班十几个士兵轮流在角落里看护着，注意着帐篷的一举一动，就怕怕她被上级带走。 此刻她离开帐篷，往战场去，立刻有人通知了爱德森。爱德森刚刚和其他士兵搬运完物资，出了一身的汗。在帐篷里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这个消息，拿着外套就出了门。 爱德森不知道莱娅又在想干什么，对于这个在某些方面倔强到可怕的女人，没有人真正地理解她到底想做什么。 爱德森赶去的时候，就看见莱娅站立在焦土之上，面对着坑坑洼洼的大地，远处仍有狼烟在冒着黑烟，原本山清水秀的地方，只剩下了几棵被炮灰轰黑，只剩下几节干枯树干的树的残骸。 在这犹如人间地狱般的景色面前，莱娅那单薄瘦弱的身影，显得如此的渺小。 “莱娅·韦恩！快下来！”爱德森头皮发麻，张嘴就训斥道，“你不要命了，站在那里给纳粹当活靶子吗？” 女孩缓缓地转过头，爱德森愣了，那些训斥的话全部都哽在了嗓子里。 莱娅的制服上是已经干枯的血迹，她的面容苍白疲惫，可是最重要的是，她那深蓝色的眼眸中似乎含着不那么显然易见的泪水。 不管是被排挤、受伤、被苛责……爱德森中士甚至都没有看见她红过眼睛，所以在这个时候，爱德森才有点慌张。很快，他将那手足无措压了下去。 “怎么，害怕了？”他换上嘲讽的语气，“如果你怕，可以一直在后方呆着，等过几个月，你可以跟补充物资的卡车一起离开。 莱娅摇了摇头。 莱娅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她含着泪水，显得有点迷茫，又有点像是孩子般的脆弱。 她再次看向看向荒芜熏黑的大地。 “我只是想……如果这就是巴基每天所面对的场景……”她轻声喃喃道，“那时，我当初真不应该跟他置气。我应该……好好地跟他告别。至少让他在面对这人间地狱时，心里还有些念想……” 爱德森便知道，她怕了。 她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怕那个名叫詹姆斯·巴恩斯的男人出事。 “胡思乱想什么！”爱德森紧皱起眉毛，“你现在已经到达了前线，据我所知107步兵团也在意大利前线，只是不知道相隔多远罢了。过两天，等情况稳定了，我就找人带你离开！” 莱娅却摇了摇头。 “不着急。”她说，“派人送我，在现在来说实在太耗人耗力，更何况我还占了医疗兵的一个名额。等下一波新兵上来再说吧。我已经到了这儿，意大利也不会跑。” 爱德森说不出来话了……天啊，他想，那个詹姆斯·巴恩斯究竟是多么优秀的男人，才会配得上这个姑娘的爱慕？他真是恨不得把那些上尉中校之类的家伙都摁在她的面前，让他们好好地看看她是多么地招人喜欢。 两个人默默地回程，却在中途遇到了一脸疲惫的豪森上尉。爱德森有些紧张地上前一步，豪森却只是瞟了莱娅一眼。 “我跟团长报告完了，他同意你留在这里。” 爱德森和莱娅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不敢相信地看着豪森。 “但是，是有要求的。”豪森上尉淡淡地说，“你必须每周写一封信回家，说明自己在战地医院，而非前线。你要向你家人隐瞒这点。如果你在前线死亡，我们会令安一个假事件向回报道，脱离你和102师的关系。” “这，这有点太……”爱德森中士有点不赞同地嘟囔道。 “好，我同意。”莱娅却干脆地说。 豪森上尉点了点头，他看向有点不满的爱德森中士，只是无奈得连火都发不出来了。他没说自己被上级训斥得狗血淋头，被指责办事不利的事情。 唉，算了，这些永远都不让他省心的家伙。 他看向莱娅，和她身上那属于伤员的、已经干枯的血迹，男人目光变得缓和了些。 “早点休息吧。”豪森上尉用冷硬的声音掩盖自己的心软，“医疗兵不用冲锋，但光是搬运伤者，也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我希望你明天别拖后腿。” “是，长官。”莱娅说。 豪森上尉离开了，爱德森和莱娅面面相觑。 “他那是关心你。”爱德森肯定的说。 晚上，除了值班的战士外，其他的士兵都回帐篷休息。原本在新兵营里的划分全部被打散，莱娅所分的帐篷里，一大半的士兵她都不是很熟悉。 莱娅趴在床头给家里写信，注意集中，没有管身边的嘈杂。等她完信再抬起头来，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的四周床铺，原本都是陌生士兵，可现在，却是骑士、坦克、山羊、水手……等等3班熟悉的面庞。他们一脸正经地躺在床上，似乎一切都十分正常。 “你们不是被分到其他帐篷去了吗？”莱娅疑惑地问。 三班的男人们普遍身体条件好，站队时也都站到前面，重新分帐篷的时候，自然跟那些一样好的士兵分到了一起去。而跟莱娅这种站在后面的人，根本没有一两个。 “我想跟可爱的女孩子住在一起。”这是不正经的水手。 “我听说这个帐篷里有几个手脚不老实的想要找打的家伙，就过来蹲点等着。”这是一本正经扯淡的山羊。 “那边住不惯。”这是高冷简洁的亚历克萨。 “我们肩负着三班的使命。”还是骑士人好，老老实实的解释道，“怕有人欺负你。” 莱娅想笑——这些人简直太可爱了。她转过头，就看到原床位的主人们一脸怨念地抱着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他们几眼。 “等战争结束了，”莱娅说，“回纽约，我请你们吃饭。” “去那种北美最贵的餐厅吗？”水手憧憬道，“就是那种一碗意面要卖五百美元的餐厅。” “开什么玩笑，当然是去我租的出租房。”莱娅托着脸，笑道，“来入伍前的那几个月我就不从家里拿钱了，哪有钱请你们吃那么贵的餐厅？到时候你们要自己带菜，我给你们做。” “你还会做菜？”骑士吃惊道。 “应该这么说，我只会做菜。”莱娅嘟囔道，“我实在是弄不熟那些肉——当初就因为吃了两个月的青菜，我瘦了十多斤呢。” 山羊轻哼一声。 “小爷我最擅长的就是煮肉炖菜了——到时候给你们露一手。” 除了高冷的亚历克萨，莱娅和骑士水手三人鼓起了小掌。 “等等。”亚历克萨微抬眼皮，“我们自己带菜，自己做，那你要干什么？” “那我就只能负责品尝了。”莱娅恬不知耻地说，“调料由我出，好了吧。” 被众人鄙夷地到喝彩。 “等打跑德国人之后，我请你们去英国玩吧，我家在那里有一个老房子。”骑士笑眯眯地说，他顿了顿头，目光有些恍惚，“虽然不知道在空袭之下，还能不能完好无损了……” “别说了。”山羊叹息道，“我在波兰的表兄一家现在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犹太人？”亚历克萨看着山羊的鹰钩鼻，问。 山羊点了点头，“我是美国和犹太的混血，母亲家是犹太人。” “哦。”亚历克萨不说话了。 莱娅觉得亚历克萨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他毕竟是军人世家，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灵通一些。亚历克萨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似乎些微有些无奈——为了莱娅的锐利。 “睡吧。”他说，“明天说不定还要打仗。” 大家都纷纷响应，互道晚安。其实赶路了这么多天，又干了一天的活，大家都很累了。但是越到前线，却越舍不得睡觉，想要多和同伴聊聊天。 莱娅也经过了一天的劳累，她的后脑勺刚刚沾到枕头，一股困意就袭来了。 “明天早上起来，记得写遗书，把自己的名字写好。”在半梦半醒中，莱娅听到亚历克萨说，“狗牌也要贴身携带，辨认身份。” 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丧气的话啊。莱娅真想吐槽他，或许其他人也想吐槽他，但是他们都太困了……太困了，亚历克萨这句话说完之后，他们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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