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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和艾玛关系不错的人在要求艾玛和她通信的。 “包法利夫人，您的丈夫对您可真好啊，快请让我握一握您的手，分我一点点运气，让我今后也好找到一个这么好的丈夫吧！” ——这是热情开朗的小姑娘来凑热闹玩的。 “包法利夫人……” 艾玛满面笑容，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而是十分耐心地一一答应着。 女士的声音一般来说要比男士的声音高一些、也尖一些，于是，和艾玛之间隔着一些距离、身边同样有人在说话的夏尔就听到了这些相对嘈杂的声音。 他有些担心艾玛会应付不过来，于是便不引人注意地往那边瞥了一眼，打算如果发现艾玛脸上有些为难或者有应付不来的神色的话，他就找个借口和她一起直接启程出发。 夏尔的担心完全落空了。 看到艾玛因为兴奋、高兴而几乎闪闪发光的脸庞，夏尔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不觉轻笑，不再关注那边，而是专心回应围在自己身边的许多人对他的关心。 “……对，我这几年里也有了许多积蓄，所以能够支撑得起去巴黎的生活，所以您不必担心我的钱不够花，妈妈。”夏尔心中有些无奈、也有些温暖地对着老包法利夫人说道。 这两天里，他的母亲、甚至是艾玛的父亲已经许多次想要塞给他一些钱了。 “而等到现有的钱被花完的时候，我想我那个时候也已经在巴黎挣到了足够的钱了。” “……只不过是去巴黎而已，里奥，你不用这么夸我的……” 夏尔左一句右一句地回应着众人对他的关心，心中的暖意越来越多。 在闹闹哄哄有一段时间之后，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们终于散开了。 夏尔呼了口气，清了清有些哑的嗓子，转身看向了艾玛。 看到艾玛脸上有些疲惫但兴奋却也一点不减的样子，他再次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我们就出发吧，艾玛。” “好啊，夏尔！”艾玛眼睛亮晶晶地回道。 她甚至有些忘记了之前一直想要维持的“优雅”的姿态，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地跳上了马车。 夏尔不由失笑。 她之前因为想显得更加“气派”一点，还经常要自己扶着她上马车呢，现在却直接像个小喜鹊一样地蹦蹦跳跳了。 他紧随其后地上了车。 马车轮子转动的声音在青石板上响了起来，他们向着巴黎去了。 在来到巴黎之前，艾玛对它的想像是十分富有浪漫色彩的。 在她的想像里，巴黎有着不论何时都人潮涌动的歌剧院，有着由贵妇人举办的各式各样的艺术沙龙或者读书沙龙，有着各种各样她在乡下从来没有见识过的东西。 每当想到她在到达巴黎之后能够参与到这些活动里，像别的贵妇人一样衣着华丽、整个人对着好像闪闪发光，艾玛就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得更快了一些。 然而，在真正来到巴黎之后，在一个月后，真正应邀参加了一次茶话会之后，艾玛却发现，事情和她想像的一点也不一样。 回想到白天的时候她在沙龙里隐隐被“真正”的巴黎人看不起的样子，她有些丧气地放松了自己一直挺直的姿态。 这种仿佛被隔开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 不知道在巴黎大学学医的夏尔有没有这种感觉呢？艾玛的思绪转到了夏尔身上。 他会不会因为是从乡下来的，而同样被这里的学生看不起呢？那夏尔是怎么应对的呢？ 就在艾玛想起夏尔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艾玛，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些愁眉苦脸啊？” 夏尔走进门，发现艾玛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关心地问道。 “夏尔。”艾玛的眼睛因为夏尔的出现亮了亮，随后再次因为脑子里的事情没了精神。 “是因为今天茶话会上的事情，夏尔。”她低迷地说道。 “嗯？茶话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夏尔坐到了艾玛身边，继续问道： “我听说，今天你参加的那个茶话会，参与的人员都是和你十分有共同话题的贵族夫人啊，我还以为你会很愉快呢，艾玛。” “我的确和她们有挺多的共同话题，夏尔。” 夏尔说的不错，由于小时候在贵族修道院长大，那些人说的插花啊、园艺啊这些话题艾玛的确都了解，可是…… “可是我觉得，她们好像有些看不起我，夏尔。”艾玛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知道我这种感觉很没有道理，她们面上对我也都十分友善。可我的确是这么觉得的。” 她抬头认真地看向夏尔，“我总能在一些小细节上感受到她们对待我和对待别的认识的人的差别，夏尔，我感觉我被排斥了。” 夏尔没想到艾玛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心情失落，这让他愣了一瞬。 随后夏尔很快反应过来：“我想，也许是你想错了也说不定呢，艾玛。” 他对着艾玛安慰道：“你感受到的那种细微的排斥感，说不定是因为你是刚刚加入的一员，大家对你都还不熟悉导致的呢。” “毕竟，这才是你到巴黎之后，第一次参加别的夫人组织的活动呢，我想，等到你多参加几次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真的会这样吗，夏尔？”艾玛有些不自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艾玛。我向你保证。”夏尔认真地肯定道。 思绪转了转，夏尔接着说道：“如果艾玛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我想，你可以通过学习一些东西来尝试着让自己变得更加有底气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夏尔？”听到夏尔这么说，艾玛有些感兴趣地问道。 夏尔笑了笑。 “拿我自己来举例，艾玛。在刚刚进入巴黎大学医学系的时候，同学们对我的水平都十分不信任，也对我能够进入这个学校而有所质疑——即便我是教授亲自推荐的——可是在了解到我很强的能力之后，他们待我就好像待对待他们的好朋友一样了。” “我想，艾玛你也可以努力在某个方面提高自己，这样的话，别人就算和你不熟悉，也绝对会尊重你的。” 见艾玛的眼睛亮了起来，夏尔继续说道： “我今天刚刚好听说了一位乔治·桑夫人，她就因为十分的富有文学天赋，所以很被巴黎的文学圈推崇，所以即便她在其他方面有些普世意义上的不足，也十分的受沙龙的欢迎呢。”
第39章 包法利夫人 === “我们到了，包法利先生。”车夫在车门外声音响亮地说道。 “谢谢您，先生。”夏尔停下了思索，礼貌地回复道。 他现在正身处乔治·桑庄园的门前。 想想就觉得世事可真是奇妙。 前几天的时候，他才刚刚和艾玛谈到了乔治·桑女士，今天他就被邀请来这里为她看病了，似乎乔治·桑女士还有让自己成为她的长期家庭医生的意思。 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得到了这样的待遇。 夏尔摇了摇头，缓步走进了这个从外观上看很是气派的庄园。 想不出个结果，他对自己的医术也有信心，那就不想了。 总之，他一定会好好承担这个职位的。 进门之后，由管家带领着，夏尔来到了乔治·桑的会客室。 “包法利先生。”夏尔发现乔治·桑虽然脸色有些微微憔悴，瞧着却十分精神奕奕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乔治·桑女士。”夏尔礼貌颔首，“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呢？” 他直接步入正题。 乔治桑却没有立刻回答夏尔的话，而是朗笑了起来。 夏尔心中有些疑惑。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抑或是话语有哪里值得笑出声的地方，乔治·桑的反应可真实……让人惊讶。 见夏尔露出了这副表情，乔治·桑笑得更厉害了一点。 夏尔有些忍不住，他问出了口：“女士，您为什么突然笑了出来呢？” 乔治·桑并没有立刻回复夏尔，而是继续笑了几秒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哦，抱歉，包法利先生。”她终于对着夏尔说话了：“我只是没想到您居然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所以才忍不住笑罢了。” 真是奇怪。 夏尔在心中暗想，他完全不觉得刚刚到巴黎一个多月、顶多可以算是在医学界初露头角的自己会有什么传闻。 即便真的有这种所谓的传闻，夏尔也完全不觉得这传闻会有多么广为人知。 乔治·桑看出了夏尔眼中仍存的疑惑以及不解，再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哦，包法利先生，我的意思是，我没想到您居然真的和传闻中的那样，对无论哪一种人都十分友好，所以有些开心，不自觉地笑了出来而已。” 她这次更加认真地对着夏尔解释着，只是眼中仍然有着些许控制不住的笑意显露出来： “毕竟我上一个家庭医生就完全不是这样，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了，不过我还是可以看出，如果不是我给的钱足够多的话，他绝对是一步都不想踏进我的家里呢。” “毕竟，我的行事在外人看来实在有些……放荡。”乔治桑似笑非笑地补充道。 听到乔治·桑这么说，夏尔眼中的疑惑终于消了一大部分。 虽然仍然觉得乔治·桑仅仅是因为高兴就笑得这么厉害实在有些不同寻常，不过她本便不是那种平常的人，所以刚刚的行为也不无道理。 ——早在之前就听说过乔治·桑的名字的夏尔这么想到。 乔治·桑的名字在巴黎的确十分如雷贯耳。 她不仅是这个年代难得的女作家，个人作风方面也是十分特立独行。 在现在这个时候的法国，人们对女性的要求都是忠于家庭，乔治·桑却如同那些花心的男性一样，拥有多个情人，这实在很难不让人议论纷纷。 ——据说，就连乔治·桑这个略显男性化的笔名，都是来源于她之前的一个年轻情人。 而她则在巴黎社交时，都直接让人们叫起了她的笔名。 “所以，我就成全了那个医生的想法，直接让他不用再来我这里了。” 乔治·桑的话打断了夏尔的晃神，他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乔治·桑身上。 他听到乔治·桑继续说道：“可是由于我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好，所以，我就又重新邀请了你成为我的医生。” 夏尔微微颔首：“这是我的荣幸，乔治·桑女士。那么，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吧，女士，您现在是哪里不舒服呢？” 见夏尔一副认真严肃、丝毫没有被她说的话扰乱心神的样子，乔治·桑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她挥了挥手，随意地说道： “只是惯常的小感冒而已，包法利先生，您不用这么严肃，只要给我开些治疗感冒的常见药就好。我叫医生过来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顺带见见我的新家庭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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