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我并没有那样非凡的‘才能’。我只能不断不断追寻着祖母过去留下的脚步,渴望自己能够生出翅膀,挣脱这个名为‘平庸’的枷锁。” “大概是发现我为自己局限的才能所困扰,祖母那个时候便跟我讲了个关于磁石山的童话:如果船只驶得离磁石山太近,那么船上所有的铁质物都会被一下子全部吸去,钉子纷纷挣脱木板朝山上飞去,船板也块块碎裂、解体,最终遗留在船上的那些可怜人,只能葬身大海。”* “我总是容易被太耀眼的事物所吸引,尽管那并不属于我自己。对于我来说,祖母的作品是,爱梨前辈同样也是,我希冀着能够向你靠近,却忘了我本身的行为,可能会为自己带来灾难性的颠覆后果。” 如同飞蛾扑火,姮娥奔月,换来的只是一场得不到结果的恋情。 爱梨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但她明白一个道理:行为或许有对错,但爱本身是没有对错的。 “那么你后悔了吗?”她只能凝望着对方说出这样一句话。 如果后悔,那等他在为自己的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之后,或许能再迎接新的生活。 “后悔?我从来不后悔自己付出的感情,至少爱是不分对错的。”天泽维特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滑稽的玩笑一样,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人的命运不就是受尽那份痛苦,喝干那杯苦酒吗?*” 说到后面这一句话时,少年脸上凄苦的神情倏然转变,竟硬生生多出了几分独属于世界另一侧的特质、宛如豁出所有般的决绝与凶狠。 爱梨很熟悉,那是魔术师的眼神。 一群极尽废除世间所有的固有观念,只管达到最终目标的偏执之人。 他胸襟上佩戴的红宝石在这一刻突然发出亮光,扩大开来笼罩了整个庭审房间。空气中传来一阵特殊的无形波动,如水波朝外缓缓扩散,最终与周遭埋伏在地下的宝石相呼应,糅合成了一层特殊的结界。 “如果不能杀死你,也不能杀死你的爱人,那至少让我杀死自己吧。” 天泽维特说出了最后的临别终言,在眼睛闭上的前一刻,他的目光落在自墙角始终沉默聆听的赭发青年身上停顿半秒,最终又眷恋地移向他心目中最美的那颗宝石,仿佛吟诵诗篇一般蕴含神圣感情地述说道—— “我的绿蒂(Lotte),我的夏绿蒂(Charlotte),你是真正的神爱之人。” 他恋恋不舍地注视着少女,仿佛在注视自己永恒向往却无法抵达的艺术美与那一颗圣洁灵魂。 等少年紧阖上眼睛后,整个房间忽然开始地动山摇,原本倒在地面的黑白熊机器人眼窟窿中一闪一闪地发出诡异红光,从嘴巴里传来一阵阵卡顿的机械声音: “自、自毁程序序序,将在5分30秒后启启启动……” 与此同时,房门外的走廊全都启用了应急型红灯,墙角广播像被不停吹响的哨角,自动播放着尖锐的警报声:“自毁程序将在5分30秒后启动,请研究所内所有人员在备份好特定资料后,迅速前往安全通道撤离……” 听道这里,爱梨和中原中也哪还能不了解现在什么情况。 “那个黑白熊大型机器人可能就是设施最后的防卫核心,有些研究所为了不被入侵者夺走内部的重要资料,会在最后一层防御机制被击破后自行启动设施销毁程序。” 爱梨一边语速飞快地解释,一边通过手机联络上了幕后控制着设施系统的初春饰利。 “小初春,你能侵入到这个基地的主干系统,将自毁程序强制停止吗?” 【呃啊,不行,自毁程序一旦开启后基地里的设备就开始停止运转了!】对面很快也传来了初春饰利相当急切的回复,仔细留意的话,甚至还能听见电话里她手指落在键盘上疯狂敲击的声响。 【爱梨前辈!你们几个还是快点从那里逃出来吧!】 命比什么都重要啊! “研究所里被控制的人有办法一起撤离出去吗?”中原中也看了一眼地上昏迷过去的少年,“还有,地上这个家伙又该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外面‘空间移动’能力的学妹过来帮忙了,时间抓紧一点的话,应该能将人全部都转移出去。”爱梨放下刚给两个人发完短信的手机,回头看向双手交叠在胸口前宛如躺进棺材般安详的天泽维特,脸上呈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只是天泽同学……” 中原中也察觉到她眼中流露的犹豫,忙问:“怎么,他是没救了?” 说实话中原中也对此并没有什么太过纠结的心情,归根结底他职业仍然属于混黑的,心境早已锻炼得绝不对敌人仁慈。 如果对方是横滨的市民就算了,在外面他可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大发善心的人,妄想着将所有人都救出去。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中原中也潜意识认为她并不是那种会将人弃置不管的性格。 “倒也不是……还是有救的。”爱梨弯下腰来触摸了少年胸口上散发诡红光芒的宝石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鼓足勇气对他说道,“中也先生,你先一个人离开吧。” 中原中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是我非做不可的事情,我不想将中也先生你拖下这趟浑水。”在这无比紧急的关头,爱梨睁着那双美丽的绯红眼眸静静注视着他,像要将他的身影就此烙印在自己眼底。 “所以,你一个人离开就好。” 场面似乎一下便冷寂了下来。 在外部走廊急促播放的警报声对比下,支配着这个房间的安静凸显得是如此怪异。 “我不懂什么叫这趟浑水。”赭发青年极力压抑着自身的嗓音,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少女,近乎将语调扯成了一条毫无情绪波动的直线。 “反正你就是想告诉我,想活命的话就趁早夹着尾巴离开这里,剩下的你自己一个人扛是吧?” “是这样没错……” 虽然言辞上表达得有点冲,但确实是爱梨想要表达的想法,就在她犹豫着想要点头的时候,耳中却听见对面忽然传来一声不耐烦的骂声。 “吵死了!” 猛烈出言打断她的赭发青年蓦然抬起了头颅,一双钴蓝眼眸因气恼而像淬火的宝石,在炉膛的焦炭上翻滚着,迸发出沸腾般明亮而又摄人心魄的烈焰。 “你以为我是那种为了活命就会单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掉的人吗——?!”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说过会保护你,那就一定会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出去!就算是你身上的一块手帕,你身上的一根头发,我都不会让别人就这么夺走!” 爱梨怔然地注视说出这一番话的男人。 果然……那双钴蓝色的眼睛如同她初见时一般,生气起来便会绽放出瑰丽至极的光泽。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啊,哪怕你跟他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当危难临头时,他也都会义无反顾地拉着你一起跑。 这种与偏执的魔术师几乎是处于另一种极端的存在,让爱梨觉得,真的真的非常吸引她。 仿若被这颗可贵而诚挚的真心所打动,少女被轻薄上衣包裹住的小巧肩头渐渐放松了下来,展露出有如云蒸霞蔚一般绚丽温柔的笑颜。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快点行动起来了。”她拉起青年马甲下的内衬衣摆,带着他朝外面的走廊飞快跑动了起来。 中原中也仅是一怔,继而便反应过来她已接受和自己行动的事实,跟她来到了走廊外面。 红色应急灯的光线笼罩了整个走廊,使得入眼所见到处都是昏暗的红潮,仿佛一脚踏入了某种生物的胃袋里,周围浓浓充斥着一种与现实不同的诡谲氛围。 “你之前说自己有非做不可的事,那是什么?” 待两人迈向步调一致的旅途,中原中也这才有机会过问她方才想要支他离开时提及的那件事情。 空气中只默默传来一声少女逸出了唇瓣的叹息。 “中也先生,你有听说过‘魔法’吗?” “……故事书上写的那种魔法?” 爱梨颔首表示了肯定,并且随后抛出了一个堪称爆炸性的事实: “没错,魔法其实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可以说被分为了科学侧与魔法侧两个表里,在整个世界的背面,同样存在着许多毕生都在钻研‘魔法’的人士。但在神学落后、科学崛起的当今,世上已经找不到几个真正的‘魔法师’了,现在仍流传在现代社会上的‘魔法师’,我们通常情况下更多地将他们称之为‘魔术师’。” “魔法与魔术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不同,区别在于魔法是谁都模仿不了的、即使用现代科学也无法做到的堪称奇迹化的能力。而魔术只是一种凭借欺瞒世界,以此来重现某种超自然现象的手段罢了。” “所以说,魔术是种只要掌握到技巧,即使普通人也能够做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爱梨轻柔述说的语气莫名变得有些自嘲,“某种程度来说,学园都市中开发的能力者跟魔术师的性质也很相似,不是么?” 她在这种时候说的话绝不会是无的放矢,再联想到之前突然发光的宝石,中原中也似乎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刚才那个小子其实也是个魔术师?!” “应该是某个隐世魔术师家系的旁支子弟吧,否则他家肯定不会放他进什么学园都市的。” 毕竟科学侧与魔法侧可谓是天然对立的两方阵营啊,爱梨默默将这句话咽下心底。 “如果他是魔术师,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包括监管所里省吾先生不明的失踪,以及那个当着我们面前崩成散沙的男性,都是天泽同学借用了魔术来达成转移的手段。”她飞快组织着语言,“而天泽同学那时胸口宝石所发出的光芒,是整个仪式进行的最后一段,完成即意味着他事先设下的魔术结界已经形成了。” 回想起之前触碰到少年胸襟前那颗红宝石的情景,爱梨语调变得沉静而低缓: “结界有很多种,但它们的作用往往殊途同归只指向一点:那就是通过结界【分隔那边与这边之物】。天泽同学献祭出自己的魔力作为支撑整个结界的核心,使他跟外界彻底隔离。如果想要救他出去,那就必须消除掉埋在其他地方的‘咒刻’,一举破除结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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