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则是眼前这位跟她进行对赌的中年富豪,爱梨在看见他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写着‘违和’二字。 尽管他身上穿戴着的都是价格非常昂贵的饰品,但偶然暴露出来的言行却与那一身的富贵不相匹配,粗鲁,冒进,急躁的表现,比起富豪,更像是个亡命之徒。就算他是个近期大发横财的暴发户好了,他又是因为什么理由才登上这辆列车的呢? 会不会就是与那件白麒麟的收藏品有关联,才是他乍富的原因呢? 三就是那个始终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哥特式少女了。从刚才的观察来看她这趟似乎是一个人来的,独来独往,也完全没有跟其他客人交流的意愿,只不断在暗中观察着四周走动的人物,并且很是警惕别人碰到她脚边箱子的模样。那藏在箱子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要转交给拍卖会的东西呢? 在唯一的真相被揭穿之前,这一切猜测都很有嫌疑。 而这也是爱梨愿意下场跟那位中年暴发户周旋的原因之一,就是想找机会多观察下他们几个的表现。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绝不会对任何敢向自己重视的人出言侮辱的家伙坐视不管——连为重要的人出一口恶气都做不到,跟一块木头又有何区别呢? “Call(跟注)。” 爱梨毫不犹豫地同样往下投入了一组16枚的黑色筹码。 现在场上的底池已经积攒到了38枚,而每枚黑色筹码的面额为100欧元,转换下来差不多就是50多万日元,算起来绝对是一份不小的数目了。 除了就近距离位置观战的中原中也时不时为她的大胆而倒抽冷气,其他在场的客人皆是看得兴致勃勃。 财富在戏剧中总是作为暴力和血腥等元素的推手,意味着它的存在本身就能极大调动起人性私底下那根寻求刺激的神经。压注在赌桌上的筹码越多,自然代表这场戏的看头也越多。 接下来,荷官翻开了场面上的第四张公共牌,是红桃8。 如果加上前面三张公共牌里的红桃7和爱梨手中的红桃A,红桃K,那么她就一共有4张红桃牌了,上能赌一波同花,下也能保底三条,不管怎么看,她这时候也没理由停下迈进的脚步。 赌一赌单车变摩托,赌徒心态就是指这样的东西嘛。 “加3200。”新一轮的押注圈开始后,那位暴发户气质的臃肿男人毫不犹豫地加注了。 “跟。”爱梨同样丢下32枚黑色筹码。 押注圈结束,荷官最后一轮翻开的公共牌也出来了——是一张红桃10。 同花稳了! 奇怪的是,到了这一步对面竟然也没有选择退缩。 由于现场没有人打算弃牌,这局正式进入了摊牌阶段。 最后爱梨的底牌打出来自然是一手红桃同花,然而当对面摊开手牌的一刹那,现场围观的客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哇,怎么会这样——” 呈扇形摊开在中年富豪桌前的两张手牌,赫然是一张黑桃7和草花7。 这时候就得说明一下,在德州中牌面大小是按照这样排列的:高牌(花色不同的单牌)< 对子< 两对< 三条< 顺子< 同花< 葫芦< 四条< 同花顺< 皇家同花顺(黑桃同花顺)。 也就是说中年富豪的777KK,他以三带二的葫芦险胜了爱梨的红桃同花。 光是这一局爱梨就输掉了将近250万,可谓是一把直接跌落劣势,真实地演绎出赌博的本质实则就是一道深渊,赢的人可以继续苟攀于绝壁之上,输的人则直接坠入深谷。 第一局便率先赢下胜利的中年富豪终于洋洋得意起来,仿佛原先在哥特女那边输钱受到的火气尽数得以纾解,整个人重新焕发得油光满面。 想不到接下来几局更是令人哗然,无论爱梨是选择弃牌还是持续翻牌,对方总是能以略胜于她的细微优势压过她的牌面。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翻太多次牌了……”周围观战的队伍中逐渐有人敏锐地发现了这点。 打德州时有很多新手都会常犯的错误,那就是不管手里的牌是好还不是不好,总是抱着翻赢的希望一直跟注翻牌,导致自己手中的筹码总是为一次次失误买单。打德州有时放弃并不是认输,反而是尽量降低损失,如此一来,她输光所有筹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虽然她每回得到的手牌确是不错,但跟老手比终归还是缺少经验啊。 眼见场面优势逐渐往一方压倒,伊薇特逐渐有些站不住脚了,一时双手环胸表达出了不满:“这个大叔……该不会是哪里动了手脚吧?” 她们玩魔术这一边的人,总是会对他人某些欺骗视觉的手法更为敏锐一点。 被人质疑在玩阴的中年富豪闻言鼻孔便是哼出一声:“话可别乱说,你有证据吗?!” 他此时语气相当咄咄逼人,企图表现出自己毫不作假的本质。但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捏住底牌的手指下意识碾了一碾,不动声色地轻触着牌面上几道细微得让人极其难以察觉的划痕。 赌桌上讲的是各凭本事,他就算是真的动了手脚那又如何?只要没被人察觉到,那就是他的本事! 不知为何,负责发牌的荷官那骷髅一般空洞的眼神骨碌碌地朝这边扫了一眼,中年富豪顿时渗汗,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用冰凉的刀刃划过皮肤,使得他不敢再作声,只暗中瞪视着桌子对面那位已连输给自己好几局的樱发少女。 明明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在他手里赢过一局,结果她倒是还挺坐得住,脸上依然一派风平浪静,完全没暴露出任何一丝忐忑与不安的神色。 可中年富豪见她桌上的筹码确实不多,挺着的大肚子又渐渐放轻松了下来。 反正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他又何必那么警惕呢?他玩不过那个邪门到无论怎么出千都能被看穿自己的哥特女就算了,打一个经验完全是新手的小姑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满身富态的男人愈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相反,对此刻焦灼的情境很是感同身受的伊薇特跺了跺脚,她忍不住用眼罩外的另一只眼瞥向旁边跟哑巴似一声不吭的赭发青年,不满地嘟唇问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小爱梨吗?” 她问话的人自然是中原中也。 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不认同爱梨去参与这场赌局,后来看她赌局狂输开始就更是一直紧皱着眉头。尽管心里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每当他转头看着少女此刻的侧脸时,却又好像被一盆凉水浇下来那般渐渐冷静了。 “……倒也不是不担心吧。”中原中也言简意赅道。 只是比起怀疑,他选择更相信对方罢了。 如此想着,中原中也不由默默看向了此刻仍优雅端坐在天鹅绒沙发椅里的樱发少女。 从他站着的视角往下看去,刚好能够俯瞰到少女那头烂漫的樱色发旋。为了搭配礼服而特意打理好的造型,令她平日那头丝绸般柔滑的樱色长发都挽到了另一边的肩膀,被拨开了发丝的地方,恰好露出了那片犹如天鹅般纤细修长的脖颈,以及那圆润得像是珍珠般诱人咬上一口的洁白耳垂。 她是如此精致而美丽,浑身散发出一种温柔镇静的气场。 好像只要远远观望着这样的她,就能相信她可以永远一路所向披靡。 大抵是身旁投来的眼神过于专注,端坐于赌桌前的少女忽然间偏过头来与他半空中对上了视线,在列车微微摇晃的灯光照映下,那双蕴含笑意的眼波像碎光般泛动着令人心动的涟漪。 “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被当场逮住了偷看她的小眼神,中原中也一时见显得有点心虚,但还是控制着自己没有挪开视线秉持本心低声问了一句:“……你有把握吗?” 这一刻爱梨安静地在桌底下晃动着双脚,什么也没说,只倏然朝他招了招手。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地配合着低下了头,只见她将手挡在自己唇边,以轻柔得像棉花般的语气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如果我赢了,我要知道中也先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还以为她要吩咐什么的中原中也:“……” 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关心这个?! 中原中也一瞬差点没被她整破功。 果然,这个家伙就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像这样一个总是爱捉弄人的小恶魔,怎么可能会输给了一个区区人类? 没错,她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 她此刻全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在极力传递出一个意思: ——那就是,她会赢。 新一轮的赌局开始,爱梨被发到了新的两张底牌,她轻轻捏起来看了眼后就将底牌随意地放了回去,纤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桌面仅剩的筹码们。 如果减去先前输给对方的那堆筹码的话,她现在手里只剩了可怜巴巴的36枚黑色筹码和15枚绿色筹码了。 然而就在第一轮押注圈结束后,爱梨突然将手里的筹码全部推向了桌面:“ALL IN.” 目睹这一幕出现的瞬间,始终关注着这场赌局的哥特少女仿佛终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唇边即刻便泄出了一声饶有趣味的轻笑:“呵。” 显而易见,爱梨这个举动立马就在现场掀起了轩然大波。 “居然这么早就全押,难道她的牌很好吗?!”围观者纷纷开始激动地议论起来。 这个无脑的全押行为同样也瞬间打乱了对手此刻的心态,他不断用狐疑的眼神来回打量着对面持续微笑的樱发少女,脑内风暴思考了好几分钟,最终还是决定暂时避开这阵锋芒。 “……弃牌。” 于是小底池的筹码全归入了爱梨的手里。 没想到接下来新的一局开始,她竟然又再次重蹈覆辙,做出了让围观群众大跌眼镜的事情:“加注4000。” 暴发户本人这一刹那愤怒得连脸上的肥肉都开始颤悠,她该不会是以为光靠压榨加注和全押就能吓到他了吧?!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好牌,跟了!!”中年富豪怒声道。 结果一摊开牌面,少女的底牌打出来是一手极其漂亮的葫芦,赢了他的两对子。 场上积攒的大堆筹码再次又回归到了少女的怀抱,望向她笑盈盈的眼神,中年富豪这会哪能不明白过来她是故意的—— 她这么做,纯粹就是为了故意搞他的心态罢了! 是跟先前那个哥特女一样,完美利用了人的心理博弈进行赢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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