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她杀了别祖霍夫同志,我们真的不用法律来审判她吗?” “啊,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主席取下眼镜。她年纪不小了,也用上了老花镜。 “我记得有的人怀疑我是不是觊觎超能力的价值所以禁锢她,把她变成了实验品。也有人问我,为什么不秉公处理,她到底是杀了一个苏维埃的公民,为什么绕过了司法程序不审判她。” 她说:“送她去审判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她才出生三年,不满足刑事能力责任年龄。”(拉达:“……这!”) “我当然也不会把她变回实验物的身份,首先,这是和社会主义严重背离的事情,我不会做。” “——而且,我们不一定做得到。” 主席知道拉达是不明白的。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可能相信。 那天实验室发生的事情在被人发现之前,娜塔莎其实在最开始先找上了她。
第48章 番外 “娜塔莎?!你好了吗?!”主席当然一眼就能看出两个孩子之间的不同, 她震惊的是娜塔莎怎么突然恢复了健康,还从病床上下来找到了她?难道说,这孩子一直都是有意识的?! “我杀了别祖霍夫先生。”娜塔莎的单刀直入让听者直接懵住了。 “!” “我没有恢复健康, 只是没有死。我的力量很强, 不要试图强迫我。我可以轻松摧毁一座城市,你们引以为豪的军队也绝不是我的对手,尝试的代价是你们都承担不起的。” 能避开所有守卫来到她面前, 已经证实了她确实有一定的能力。 主席的确非为常人, 简短的几句话的时间她已经能镇定地交涉:“那你想要什么。” “啊……”主席锐利的视线下,那个孩子的脸上空虚又迷茫, 抬起头仰望漆黑如墨的天空, 今天的夜晚格外寂寥,没有星星, 就连月亮也消失在了空中。 “我想一个人思考一下。” “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不再是对同伴的同情和爱护, 而是站在对等的立场上对于一个未知之物提出的试探和交换。 “帮助……?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后再说吧……” “我得先想明白……‘我’是什么。” 现实世界里, “而且你说, 她现在是娜塔莎,还是喀秋莎?如果从身体讲,她就是娜塔莎, 娜塔莎一直都是个无辜的、饱受迫害的孩子,她什么都没做。” “说她是喀秋莎……该怎么证明呢?当时的意识转移成功了吗?……谁都不知道啊。” “所以, 怎么证明呢……” 停顿了片刻,主席语气沉重地开口: “如果是在道德上讲……唉……你看啊拉达小同志,别祖霍夫同志在最后的时间里说,愿老天饶恕这孩子——他一点不怨恨她。” “这是我们人类造下的罪孽。” “唉……唉!” ----- 我睡醒了。 我惊讶于我竟然睡着了。 我又惊讶于, 我竟然还能醒来。 如果被国家的人发现我曾经失去了意识,我一定会被控制起来。不是什么道德因素, 纯粹是基于理性的考虑。如果是我,我也认为未知的危险就应该控制起来,而她睡着了失去反抗能意识的时候是最容易下手的。 我最无防备的时刻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帮忙掩盖了。 帮我的是个小胖子。 我的同班同学,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尼古莱·德鲁别茨科伊。 他是被派来监视我的。怕激起我的抗拒,监视者找的都是我的同班同学们。反正他们也都是克格勃特工们的孩子,对社会主义和这个国家有坚定的信仰,又聪明,又能干,还都熟悉我。 我记得他。 曾经我就是靠骗他知道了安娜的名字,后来也在偷偷找安娜的过程中被他发现过。 小胖子明白了我一直是在故意骗他,很生气的找我要说法。我就告诉他说:“那是我的小妹妹,我想见她是亲情的天性,你不该这样责怪我啊。” 他听了立马就不生气了,还同意了我的话,表示虽然不赞同我的违禁行为,但到底可以理解。 今天的尼古莱是被派来监视我的,却装作与我对话的样子骗过了巡查的人,帮我打了掩护。 我有心想问为什么要违背命令,但下一刻我又觉得没有问出口的欲望,因为这个问题根本无关紧要。 我伸出手。 这是我的手,苍白,无力,青色的血管能透过皮肤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常年缺乏运动血管纤细的可怕。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肢体在动。 这是我的异能操控着让我的肢体运动起来。 我的异能,战争与和平,即使是在异能者中也是极其罕见的概念赋予性异能。 在另一份记忆里,我应该可以成为超越者。 ……但现在不是。 是的,意识回归身体后,精神体联通了作为本地数据的记忆神经胞体,所以我取回了我的记忆。 我不仅是个异能者,我还是异世界的人,所以这个世界怎么也不可能研究出来异能是什么,未来也不会再出现第三个异能者。 这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产物。 薄薄的紫金双色的异能覆盖在手背上,光芒是那么弱,但力量是那么强。 我知道,就是这金色的光芒能让我永远不死,这紫色的光芒能让我打穿一座城市。 我想起那天问别祖霍夫先生我的异能是什么,他说,根据那天幸存下来的目击者说,那是金色的光芒、然后是紫色的火焰。 幸存者…… 虽然库拉金当时杀死了很多人然后将脏水全泼在我身上,但我无法保证库拉金的话全是假的。 别祖霍夫先生……甚至不会是我第一个杀死的人。 而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我的异能是什么了。 “你醒了是吗。”小胖子尼古莱悄声说,“我怕你会冷,给你盖上了我的外套。半分钟后我就要被换走了,外套我自己来拿,你别动手。” 我是谁? 我在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正在提问的这个“我”,是什么人? 该怎么定义一个“人”呢? 身份关系可以分为自然的血缘关系和人为制造的社会关系。 前者如父母,兄弟,子女。后者如朋友,死敌,老师,情人。 我拥有什么呢? 这具身体,不是我的。 我是娜塔莎·米哈伊洛夫娜·罗斯托娃。我的父亲是米哈伊尔·陀思妥耶夫斯基,金色头发,银色眼睛,相貌英俊而富有男子气概。我的母亲是塔莉娅·罗斯托娃,父亲和爷爷都是公爵,坚定果断,思维缜密,我和哥哥的外表都继承自妈妈。 这个世界的娜塔莎·彼得洛娃也是我。 并不是因为我穿越到她的身体里所以就顺手接手了她的身份。罗斯托娃是我,彼得洛娃也是我。我拥有两个人的记忆,我知道她们都做了什么、做这些时的思想是什么、对别人的感观是什么。我记得她们听过的歌,会跳她们学过的舞,会被曾经把她们逗笑的笑话再被逗笑,曾经也会喜欢她们喜欢的人,讨厌她们讨厌的人。 如果用准确的词语来形容,我们是融合为了一体。 可以说是我穿越到了彼得洛娃的体内,也可以说是彼得洛娃得到了我的记忆。 但我还是娜塔莎·罗斯托娃,因为罗斯托娃的人格主导着我的身体,罗斯托娃的情感压过了彼得洛娃,我的身份认同感也告诉我说我是娜塔莎·罗斯托娃。 喀秋莎·玛丝洛娃还是我,或者说,就是现在的我。 当我被库拉金控制做人体实验时,为了自救,我顺势分离出了一段我的意识,形成了我的一个人格侧面,由他们放入由我的血肉制造出的克隆体内。 喀秋莎不是从无到有的生成一个人格。 如果说我的主体人格是一个多面体骰子,我只是将其中一面朝上然后由他们复印下来拿去制造出喀秋莎,但我的主体人格并没有缺失任何部分。 按照我的聪慧,即使没有大脑神经元储备的记忆,我也能推断出真相把我救出来。至于喀秋莎会被□□和被实验也在计划之中。在我能再次醒来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情况会成为我的绝境。 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国家有些太厉害了点,在我的计划实行之前他们就先把实验室消灭了。 我于是就变成了受苏联抚养长大的喀秋莎。 至于安娜……那是唯一不是我的我。 她不属于任何一个娜塔莎,也不属于喀秋莎。 尽管是克隆自娜塔莎,基因序列也与娜塔莎一模一样,但长相与我不同,异能也不属于我。 非常奇异。 她似乎是因这个世界而诞生的。 我,是喀秋莎·玛丝洛娃。 现在作为人格主体的是我喀秋莎·玛丝洛娃。 那天的行动……是我成功了。 娜塔莎没有反抗我取代她的行动,而她似乎真的误以为我们已经变成了两个个体。虽然出自同源,但三年间的生活经历完全不同,足够将我们变成两个不同的人。 她很大方地将身体和精神世界让给了我。 她说:“我最爱的自己,我最亲的姐妹,又或者说从我诞生的孩子。” “你想活着就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吧。” “去看这个世界,去听好听的歌,去呼吸清甜的空气,去认识有趣的朋友。” “——祝你幸福。” 我取代娜塔莎的行动异常顺利,因为这本就是同源的水回归了本源。 人格取代的结果,就类似于多面体从一个主侧面换为了另一个主侧面,多面体还是那个多面体,展示出来的侧面却不同。 喀秋莎就是娜塔莎。娜塔莎是多面体的称呼,喀秋莎是侧面的称呼。 正因为我也是她,所以我知道娜塔莎任由我取代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 她的爸爸哥哥走了,她的妈妈也不见了。 小孩子最珍贵的一切都不见了。 失去所有羁绊的她原本挣扎着要寻找回家的路,但我插队进来——我想要取代她,而我也是她,所以她将她的一切都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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