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来很习惯这样的场景。”雨宫佑看着他。 “区区一个家族斗争,我当年上的可都是比这惨烈得多的战场。” 让一个孩子去上战场?雨宫佑不予评价,接着问:“感觉如何?” “弱,太弱了。”苏我天音皱着眉头满脸嫌弃,“这就是如今咒术界顶尖的家族的水平?” 他看向院中的战斗,这才舒缓了神情:“这样的还算不错,不过当家主还是差了些。” “看来七百年前的咒术界非常强盛呢。” “还行吧,不过就是专注内斗,蠢的要死。” “这一点倒是从来没有改变。” “莱恩大人小心!!” 说话间,一个禅院族人向着二人冲来,手里闪动着灼热的火光。 下一秒,提醒雨宫佑小心的那个会社员工提刀冲了上来,挡在雨宫佑身前受了一记火焰,随后挥刀斜着砍向攻击者的肩颈部。 鲜血喷溅,落了两滴到苏我天音脸上,肮脏黏腻的感觉引得他一阵皱眉,厌恶不已想用袖子擦,却嫌会脏了衣服,堪堪止住了动作。 他擡手,把员工身上的灼烧伤痕转移到了攻击者身上。 伤痕在攻击者身上微微亮起又彻底熄灭,就好像阴燃的火折子被风吹了一下,这微小的变动被雨宫佑捕捉到。 “呃......”本就身中致命伤的濒死之人受到了来自自己的全力一击,倒在屋檐上没了声息。 眼看着尸体就要滚落下去,却被雨宫佑扯着衣服停住了。 上前保护雨宫佑的员工惊讶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皮肤,也分不出这是谁做的,连忙对着眼前两位大人道谢:“谢谢大人!” 苏我天音懒得接话,雨宫佑应下来:“没事,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受伤。回去继续工作吧,也告诉他们行事小心,我们既然有着绝对的实力压制,就不要损失任何一位同伴。” “是!” 员工离开了,雨宫佑还蹲下扯着那具尸体的衣服。 苏我天音皱眉:“怎麽了?还不放开,脏死了。” “刚刚,他的术式在你进行置换的时候是不是延长了一秒?”雨宫佑检查着尸体身上的烧伤,烧伤部位已经化为焦黑色,看不出什麽特别之处。 她放手,尸体便“咕噜咕噜”滚下去,落到了地上。 “是吗?”苏我天音没太在意,“我没看见,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雨宫佑有些吃惊,毕竟越了解自己的术式,就能创造出更多可能。 “对啊,反正我上战场去,都是在后方进行大规模的伤害转移的,被我转移伤害的人直接死了,谁有闲心去看他们的尸体。”苏我天音一脸的理所当然。 “是麽......” 雨宫佑拿出一包湿纸巾,先是擦干净自己的手,而后走到苏我天音面前,拿着一张干净的湿巾,轻轻擦拭他脸上已经凝固的血滴。月光下,她的绿眸闪动着柔和的光芒,眼神专注。 “把、把湿巾给我、我自己擦!”苏我天音的脸兀的通红。 雨宫佑却已经擦净了他脸上的血污,扔掉湿巾,向他微微一笑:“如果术式有新的用法,苏我大人所期望的最后一战也会更加激烈,引人注目吧?之后陪我试验一下,好吗?” 苏我天音隐约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僵硬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离远点......不,站这儿就行了。” 得了苏我天音许诺,雨宫佑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回院内的战斗中。 投射咒法,如果没有在一秒内跟上对方预估的24帧动作,一旦被触碰就会僵直一秒,反之如果跟上了,就可以控制对方一秒。 经过几轮交战,伏黑甚尔已经凭借着非人的身体素质成功适应了禅院直毘人的术式,术式的控制效果,此时也扭转为朝向对方的利刃。 无法使用术式,禅院直毘人逐渐落入下风。 须臾间,伏黑甚尔以连接的游云为支撑,飞起一脚,踢在禅院直毘人身上,对方躲闪不及,擡手格挡,被裹挟着劲风的攻击打出数十米,生生砸透了好几面墙壁,倒在碎石废墟之中。 伏黑甚尔直直追上去,提起他又补了数十拳,将他抛回院内。 “咳咳......是我输了。”禅院直毘人倒在血泊中,全身多处骨折,已经擡不起肢体,也没有了反击的气力。 他没有垂死挣扎,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死亡的命运。 “禅院,也不过如此。”伏黑甚尔举着游云,目露凶光,脸上挂着不屑的讽刺笑意。 眼前濒死无力的禅院直毘人让他回想起曾经被推入咒灵群中,同样陷入濒死绝境的自己。 曾经那些被麻木取代了的不甘和愤怒又重新回到他的胸膛。 看啊,这些自诩强大的咒术师,曾经料想过有一天也会成为非术师的手下败将吗? 心中强烈的愉悦令自己都感到讶异。 不是早就决定好,按照不尊重他人,也不尊重自己的的态度随便活下去麽?又为何会因为击败了禅院家主而感到愉快?又为何会为了证明了自己的强大而自傲? 或许这一刻在他应下雨宫佑的委托时就注定了。 当她把两张赌马券递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 他眼看着她由无名之辈摇身一变为一呼百应的诅咒师首领,曾经那些微末的兴味日积月累地转化为欣赏,到后来,他也需要仰望她。 他本已决定抛下自尊,浑浑噩噩地度过这一生,可当一个能把曾经轻视自己的人踩在脚下,嘲讽他们信仰的咒力和血脉的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意动了。 而把这个机会摆在他眼前的......是她。 冰冷的血液重新滚烫起来,他高高举起游云,刺入禅院直毘人的心脏,一击毙命。 握着还插在敌人胸膛中的游云,伏黑甚尔偏头向上望去,黑发绿眼的少女静静地注视着他,唇角带笑,欣赏赞扬之意溢于言表。 作为普通人的她,本应柔弱无力的她,如今却站在禅院的顶端,把咒术师的骄傲一寸寸打碎,把延续千年、産出罪恶的毒巢清理得干干净净。 战斗过后,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着。一种比杀死敌人,完成夙愿,还要更加愉悦的心情涌上心头,让他不由得扯动着有着竖直伤疤的嘴角,露出一个凶残的笑。 拔出游云,他甩干棍上沾染的血液,将其收回。脚下一蹬,身体便腾空而起,跳回屋檐上。 苏我天音见他满身的血污,嫌恶地站远了一些。 伏黑甚尔不做理会,定定站在雨宫佑面前:“禅院直毘人已死,任务完成,大小姐。” “做得很好,不愧是甚尔。”她从不吝啬夸赞,他却并不满足的样子,用那双颜色相仿的瞳深深注视着她。 雨宫佑微微歪头:“果然是100日元太少了?你还想要什麽奖励?如果是加价的话,我会尽可能满足......” “雇佣我吧。” 只是禅院还不足够。 如果是她的话,伏黑甚尔不介意成为她手中直指咒术界的矛,将咒术界这片天地搅个翻天覆地,支离破碎。 把那些带着天赐的才能出生,高高在上的家伙都踩到泥里去吧——他的心脏为这样的想法而兴奋地跳动着。 突如其来的请求,让一向淡定自持,运筹帷幄的雨宫佑都感到意外,略微吃惊地看着他。 曾经她数次提出雇佣,都被对方拒绝了。 而如今,自由放纵的野兽在她面前低下头颅,露出脆弱的脖颈,将束缚的铁链亲手送上。 雨宫佑愣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故意说:“甚尔是缺钱了吗?如果没有地方住,我的别墅倒还有空房。” 她有欲擒故纵的闲心和余裕,他却没有等待的耐心。 伏黑甚尔只是继续问:“我,你要买吗?” “我倒是想买,不过你的价格我可不一定负担得起呀。”她笑得眯起眼睛。 “免费。” 空气静默一瞬。 “......这样好吗?甚尔?” 雨宫佑的笑容淡却下去,幽深的绿瞳里有几分无奈和警告。 “除了钱,我可没有可以支付给你的东西。” 事实如她所想,但又不止如此。 她没有意识到吗?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欲求是相仿的,即使目的不尽相同。 “啧,不需要。”伏黑甚尔烦躁地咋舌,又突然想起某样东西,眉头舒展开来,“你已经付过了,这样总行了吧。” “哦?我付过什麽?”她挑眉。 “500日元的赌马券。”伏黑甚尔一本正经,“我没有扔掉,也没有兑换,那也不是你雇佣我的代价,拿它来当抵押,很合理。” 话说出口,伏黑甚尔感觉眼前这一幕荒诞的同时,又觉得未尝不可这麽计算。 那张500日元的赌马券,他们的命运相交的初始,从那时,今日禅院的灭亡和如今的他的想法就已经注定。 雨宫佑回想了一阵,才从最初相遇的记忆里找出有关的信息。 好像确实是这样,她说要将第二注的本金和赢钱当做报酬,在成功赢下之后便顺手把500日元那张赌马券也送给他了。 只是,这麽久过去,他竟然还保留着那张赌马券,还拿出来作为出卖自己的价格,这可真是...... “哈哈哈......”她被取悦到了,愉快地笑起来,笑声清脆,连带着伏黑甚尔紧绷的精神都放松下来。 他挑眉:“你同意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有否决的理由。”雨宫佑颔首应允。 她终于接过他主动送上的项圈和锁链。 禅院家主已死,与禅院的争斗便也接近了尾声。 禅院家闹出的动静已经遮掩不住了,再过一段时间,咒术总监会的会议桌上就会放上今夜突袭事件的报告。 伏黑甚尔带着雨宫佑来到禅院家最高的建筑顶端。 雨宫佑站在寒风凛冽的塔尖,身躯笔直如青竹,清越的声音通过术式的加持在整个禅院家的上空响起。 无数禅院族人,或是主子,或是侍从,或是被迫,或是自愿,都要擡头仰望着那人。 “我们,咒灵祓禊株式会社,为咒术界的未来而成立,为咒术界的人民而战斗。” “今天禅院的覆灭,就是我们给咒术界的第一个新年礼物。” “咒术界那些已经过时的愚昧规则将由我们执笔改写,咒术界的未来将平等地属于任何一个人。” “我们在此,代表所有被欺压、被歧视、被奴役的咒术师与非术师,向御三家、咒术总监会乃至这腐朽的咒术界正式宣战!” 铿锵有力的话语一遍遍回荡在空中,顶端那人的身影在如墨夜色中仿若有圣洁的光芒环绕,传达着荒谬而又格外可信的理想。 细小的雪花无声无息地从空中飘落,在地面积聚起来,无论血迹、尸体或是废墟,平等地覆盖在禅院家的每一处,将这里的龃龉丑恶尽数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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