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惹到的“神仙”——中原中也意义不明地干笑两声:“有句老话说,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看鹰司家的行事风格,令爱没嫁进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父亲叹息:“幸好绘羽自己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会,大着胆子尝试探口风:“那……花山院先生有想过,以后要为令爱嫁一个怎样的女婿吗?” 父亲思索片刻,缓声道:“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只希望绘羽能找到一个学历相当,温柔和善,家风清正的君子,将来夫妻和睦,公婆友爱,能维护她一生周全,我和她逝去的母亲也就放心了。” 中原中也对此又没了声响。半晌,才干巴巴地违心开口:“听起来确实这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令爱呢。” 听他不情不愿又毫无办法的恭维,绘羽禁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学历相当,温柔和善。 家风清正,君子。 ——嗯,中原中也,你一条都不符合呢。 嘻嘻。
第59章 商业互吹是纵横商场人士的必备技能。中原中也和父亲摸爬滚打多年, 显然深谙此道。 中原中也无比娴熟地吹捧“花山院先生不用太担心,令爱这样一个优秀的女生什么男人配不上”。 父亲无比娴熟地谦虚“哪里哪里也就只是比一般小孩省心点而已。”一言一语,你来我往, 互相只客套不走心。 然而绘羽——话题的中心人物却全程排除在外,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伸了一个懒腰,在真心假意掺杂的对谈间, 抬手揉了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她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不让自己睡死。绘羽心里一清二楚, 中原中也做任何事都不会是无的放矢, 能和父亲继续东拉西扯这么久,必然还有其他目的。 车辆行进到一个十字路口处停下。 她抓到了中原中也正在等的这个时机。 ——“花山院先生,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世家之间这么多出类拔萃的少爷公子, 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绘羽小姐的眼么?” “比如那个迹部家的大少爷,昨天我看绘羽小姐和他聊得还挺投缘。听说两个人之前都参与了各自学校的网球部,还一起打过几场比赛。” 中原中也, 凭借前面一系列对话的铺垫, 以无比自然的八卦语气,看起来漫无目的,实则目的极强地暗戳戳旁敲侧击。 ……又是昨天晚上熟悉的醋味。 绘羽不动声色地皱了皱鼻尖, 觉得中原中也逮着一个和她亲近点的人就爱吃醋这毛病, 短期内算是调理不好了。 鹰司俊介也就罢了,好歹差点和她订婚。相比之下,迹部君真算得上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昨晚好容易安抚了他, 又是白搭。 父亲对此浑然未觉, 随口向他解释,“说起来不怕中也君笑话, 以前倒是也考虑过,” “迹部夫人曾经也对我提及要不两家定个娃娃亲。只不过两个孩子似乎对彼此无意,所以就此作罢。” 父亲没有敷衍中原中也,将事情原貌作了个概述诚实地转达了一遍。 当时的场景绘羽还能记起来,迹部夫人提议的时候她就在现场——的某个角落。这个话题过于惊世骇俗,她甚至没来得及等迹部夫人回家,抢在这之前跑去找到了迹部景吾。 “迹部君,你妈妈说她想让你和我结婚,”她解决问题向来是开门见山,从不拐弯抹角,“他们大人好奇怪,打个网球和缘定三生似的。迹部君你说吧,这该怎么办?” 毕竟是迹部景吾的母亲——迹部夫人引起的由头,当然要把棘手的事情踢给发起方。儿子也算。 迹部景吾默了两秒,抛出问题:“绘羽,那你喜欢我吗?” 绘羽毫不犹豫直言:“太过骚包,不喜欢。” 她默了两秒,同样抛出问题:“迹部君,那你喜欢我吗?” 迹部景吾毫不犹豫直言:“不够华丽,不喜欢。” 绘羽直言不讳:“你睡在我身边的场景我实在想象不了一点。” 迹部赞同点头:“很好,英雄所见略同。” 几个来回的功夫,两个人愉快地达成了共识,各自回家各自找妈(爹),狠狠批评了一番自家家长乱点鸳鸯谱的行为。 没有过多复杂的牵扯,事情至此完结。朋友仅仅是朋友,什么友情以上恋人未满,不可能存在她和迹部景吾之间。 但中原中也似乎对此存疑,“我还以为迹部君这样一位门当户对,一表人才,才华出众的男生,花山院小姐曾经也会感到动心呢。” “这……我还真没从绘羽口中听说过。” 父亲左手摩挲着右手背的窸窣声响,仿佛对这个问题也拿不准了,“不过看绘羽的态度,应该只是普通的朋友吧……这种事我还真没问过她。不过就算如此,青春期的孩子嘛,情犊初开又羞于承认也属正常。” 没有强力的否认,就是有概率的肯定。任何百分之1的可能性在一个正吃味的人眼里,无异于百分之百的确定,必然引起轩然波.澜。 绘羽没有睁开眼睛,但她敏感的“对中原中也”雷达,已经探测到他的气压在一点一点降下去。 临界值警报敲响。 她当机立断,抛弃补觉的安排。困不困的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要再次安抚住中原中也。否则他万一哪天心血来潮,揪着这件事,又像之前那样逼问她喜不喜欢鹰司俊介,不管她回答或不回答,当天她都别想下床。 “父亲,这种事情你可不能乱说的!” 她笔挺地坐直上半身,迅速岔进他们的谈话,“父亲,难道我那次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和迹部君只是朋友,从头到尾,从始至终我们对对方没有一!点!感!情!” 最后四个字加重重音,表明她的决心和真实性。在狭窄车厢内,她无法伸手触碰他,无法和中原中也以肢体接触表意,语言便有了决定性的力量。 临界值警报回落。 中原中也没有吭声。渐亮的天光从车窗边透进,被剪裁得体的帽檐一遮挡,割掉光亮,只漏下一片灰影在他的鼻梁。晦暗,幽深,像一口只有黑色的枯井,模糊了他的表情。 ……好像力度还不够大。 绘羽抿住下唇内侧,而后起身,做出了一个冒险的举动。 她半前倾身,伸手扯住父亲衣袖之前,特意绕了一个弯,轻快地用指尖挠了挠中原中也的掌心。 一触即离。 像是在逗弄气鼓鼓不想理人的猫,又像是在撒娇讨巧。偷偷摸摸的,在家人眼皮子底下,她和他无声地纠缠在一起。 “父亲,这种事你以后不许再提了,”她一本正经道,“不然要是被迹部君或者他家人听见,又得产生多少误会,我可承受不起。” 他人的误会不要紧,中原中也的误会才更要紧。不再三强调几遍,心里的疙瘩会越长越密,最终堆积成无法承受的重量,到头来受牵连的还是她。 那麻烦可就大了。 绘羽情不自禁地捂上腰窝。这种体验她可不想再有第二次。 · 不知道她的抚慰和保证是否有用。中原中也表面上没有现出任何明显的情绪。 一路行程,下车,达到下葬地,他都毫无异样地和父亲有说有笑,期间会不冷落地提她几句话,让她有个开口的机会。 吃醋,好像没完全吃醋。 不生气,好像又不是完全的没脾气。 ……那她今天该怎么做呢? 等会在聊天界面上再次信誓旦旦地重申? 或者单独找个机会和中原中也见一面? 绘羽满脑子被中原中也的相关问题占据,下葬仪式顺其自然地被她忽略。她站在鹰司夫人身边,懵懵懂懂地听主持葬礼的神父,在念千篇一律的诗篇。 “仁慈的主啊,请您庇佑您的子民,为亡者降下恩赐……” 抬棺椁,下葬,默哀。临散场的时候鹰司夫人还在哭,绘羽因心照不宣的身份,又不好把人晾在一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中原中也前行的背影,嘴上说着没有新意的慰问话。 “伯母,您别太过伤心,”绘羽弯腰拍了拍她的背,“这家里还要靠您撑着,哭坏了身体俊介君也会心疼您的。” “哎,我这心里就是难受。俊介还这么年轻……我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鹰司夫人语无伦次地哭诉,簌簌流下眼泪。 忽然,在谁也未曾预料的时刻。 ——“砰”。 擦着耳旁,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静默了片刻,四周爆发出一阵骚动。人群四散奔逃。凌乱的脚步,翻飞的衣摆,间或有人大声地凄厉急呼“还愣着干什么!快报警!快报警啊!” 绘羽被眼前混乱的景象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身旁的鹰司夫人,想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尚未来得及反应,忽然感到背后一用力。 她被人推了出去。 绘羽:…… 千万句骂人的话打码飘过心头。 ——哇,这都什么人啊这是?!
第60章 绘羽脚步踉跄地向前跌撞了几步。 枪声越来越密集, 一声接一声,像渔网笼罩她在火光闪烁的战地。周围乱成一团,人群如同受惊的鸟兽奔逃四散。其间作乱的暴徒借着混乱的局面, 更猖獗地发起攻击。 她被人群挟裹,无法判断安全的方向,然而求生的本能又迫使她加快脚步, 寻找一处能够藏身安命的地方。两相夹击之下,她只能晕头转向地随着大流逃跑。 “砰——” “砰——” “砰——” 枪声忽近忽远。 似乎在追着她, 或者是追着她前方疲于奔命的鹰司夫人, 锲而不舍地索取性命。 “砰——” 一声更刺耳的枪响。 “——小心!” 黑色的身影飞扑向她。 灼烫的温度擦过耳边。然后,她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像是在炭火上架着烤的熟肉。奇怪的是, 她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痛楚。手背却是热的,黏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指尖淌到地面。 她被人牢牢罩在黑色的,散发淡淡雪茄味的大衣之下。 “……中也。” 绘羽抬起头, 看着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中原中也。他眯起眼睛, 盯住人群的目光如同捕食的鹰隼般锐利。 “别怕,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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