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凤翎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这茬儿。也不提帮忙的事情了,立马收起晒好的野葱往厨房里去。 匠人这道技艺,对于寻常人来说,没个三五年的磨砺,是出不了师的。崔明宣在这方面却有着极高的天赋,他少时在外祖家的时候,跟着府里的匠人学习过一段时间,因着师傅诚心教学,他的悟性也高,即便多年不曾碰触,可如今也能立马熟练的上手。 虞凤翎在厨房一通忙活后,准备去菜地里采摘晚上的蔬菜时,从厨房里一出来,便看到了院子里已经快要成型的车架。 她看着崔明宣那张硬朗的俊脸,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该不会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摸着花钱找了外援吧!” 崔明宣被她这通说辞给逗乐呵了,带着笑意说出这番话,“何以见得,我没你想的那么废物。” 虞凤翎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也觉得这人犯不着在这种小事儿欺骗她,便道:“是我想茬了,许是你在此道上如我在厨艺一道上那般,比寻常人多了几分天赋吧!” 崔明宣面上笑意不变,默认了自己很有天赋的事情,“你倒是半点儿也不谦虚。” 虞凤翎是个不太善于伪装的人,也不去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直言道:“我厨艺本就很好,为何要谦虚一说。你觉得我做饭不好吃?” 崔明宣喜欢她这种直言不讳的性子,面上绽开一抹笑,“好吃,我很喜欢。”
第34章 (捉虫) 次日一早, 虞凤翎和崔明宣草草的用过早膳后,便踏上了去往镇里的路程。 昨日傍晚的时候,崔明宣赶了赶工期, 今日两人直接赶着骡子去往镇里。 昨日从后山上挖的那些野葱, 都被虞凤翎给做成了小菜,她顺道全都装在板车上,带去茶舍交货。 加上上次的那些野葱,前前后后一共卖了五两银子。对于这个价位,虞凤翎是能够接受的。这野葱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材料上面也就盐巴和茱萸粉费了点钱, 至于人工费什么的,她打算给崔明溪五百文的工钱, 这么一算下来, 抛开一切成本费用,她能净赚二两多快三两的银子。 崔明宣去寄存骡子去了,虞凤翎从茶舍出来后, 正好看到林氏母女推着板车往菜市口那头走。看那车上的物件,像是锅碗瓢盆一类的东西, 虞凤翎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她觉得待会儿办完正事儿后, 有必要去找裴筱筱一趟。 两人很快在城南的牙行碰头, 还是昨日那个身穿短打的伙计, 他这次态度摆得很端正,见两人过来, 便麻溜的进去叫人去了。 不多大的功夫, 一个身着灰色衣裳的婆子走了过来。虞凤翎一眼便认出了对方,那李婆子显然也认出了她, 神情略微变了变的近到了两人的跟前来。 “我当是谁找我,我身子不利索,有事儿赶紧说。” 虞凤翎:“李大娘,当日我婆母从你手里买人的时候,你说我是罪臣家的婢女。你可知是哪家犯事儿的罪臣?” 李婆子迟疑了一下,“哪家的罪臣,重要?我老婆子只管往外卖人,别的一概不过问。” 一旁的崔明宣见她脸色略微挂不住的表情,实在是耐人寻味。便出声道:“据我所知,即便是那种活不下去的流民,依附大家族卖身为奴,也会追其祖籍的出处,更何况是这种犯官人家的罪奴,岂会没有任何记录。” 李婆子本就心虚,眼下这话更是让她一脸的受惊。 虞凤翎把崔明宣的话反复咀嚼几遍,也品出些味道来,她看了崔明宣一眼,觉得有他出马,自己用不着出来搭话。 崔明宣见李婆子露了怯,沉声斥道:“还不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不然我倒是要去官府里问问,到底是哪家犯官的罪奴充入了你们这个牙行。” 李婆子瞬间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肉眼可见的害怕起来。腿脚开始发软,若不是怕被牙行的人瞧见,只怕是当即就要朝他跪下了。 虞凤翎看了崔明宣一眼,示意他把人带到相对隐蔽一点儿的地方。后者冲她点头,几人很快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巷子里。 李婆子见四下无人,腿软嘴也软的告饶道:“我说,我说。这位好汉,你可千万不要去官府告发我。” 崔明宣紧绷着一张脸,一个冷刀子似的目光看过去,李婆子受惊得缩了缩脖子,便把自己无意中在山坡下捡到虞凤翎后,动了邪念把人充当罪奴贩卖的事情,一字不落的道了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扇起嘴巴子来,“都怪我猪油蒙了心,见钱眼开。我再也不敢了,你们饶了我这次吧!” 每个人都有底线,崔明宣不敢想象,若是对方把虞凤翎卖入勾栏瓦舍之地,对方会历经多少磨难。茫茫人海里,没了最初的交集,他和她又会过着何种不同的人生。 他不敢想象,一旦入了那种地方。打死一个贱籍罪奴习以为常,所谓的律法,维护最多的还是权贵,贱籍如畜,根本无人在意。 一想到这些,崔明宣怎会轻易饶恕对方。 从巷子里出来后,崔明宣便去了一趟坊市,有些事他不便出面,毕竟这事儿出在牙行,会不会惹怒牙行老板还另说。 虞凤翎趁着他去坊市的当头下,打算去找莫渊一趟,那株灵芝就这么不翼而飞,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爽,是与不是都得过去问问。 她顺着上次的路径走了过去,很快便敲开了对方的家门。 莫渊门一开,见虞凤翎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愣了一瞬,紧接着便问道:“怎么,找我有事?” 虞凤翎也没和他兜圈子,直接就问:“水潭深处的那株灵芝,是不是被你给摘了去。” 莫渊见她是为这事儿上门,倒也没有瞒她,“没错,是我。”他胸口的刀伤,含有剧毒。若不是及时服下那株灵芝,后果不堪设想。 虞凤翎见他承认得十分干脆,本以为这事儿会很好办,同他道:“那株灵芝是我先发现的,你若不是跟着我,岂会知道它的存在。”言外之意,就是要让他对自己有所赔偿。 莫渊听出她的打算,却故作不知的道:“谁说我是跟着你,才发现这株灵芝的存在的。” 虞凤翎见他耍赖,顿时气得牙痒痒的。奈何对方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她又不能奈他何,“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 莫渊装傻充楞到底,“我清楚得很,确实是我先发现。” 虞凤翎吐出一口浊气,扁扁嘴道:“但愿你下次还有这种好运气。我奉劝你一句,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遇见鬼。你也就只能欺负一下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换了那种心狠手辣的角色,你只怕躲还来不及。”不呲他几句,虞凤翎心里气不过。 莫渊见她气得不轻,轻笑出声:“同你开个玩笑,何必这样认真。” 虞凤翎见他一脸嬉皮笑脸的,更觉得这人讨厌,“不是谁,都喜欢同人玩笑。” 她说完这话,也不准备同这人纠缠下去了。只当自己倒霉,正要转身就走的时候,却被对方从身后给叫住。 虞凤翎扭头看过去,没好气的道:“我可没工夫同你玩笑,你若是闲来无事,找别人去。” 莫渊收拢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道:“谁说要同你玩笑的,你等我一下,我进屋一趟。” 虞凤翎不知他的打算,但也站着没动。这人来去很快,没多大工夫就拎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走了出来。 虞凤翎见他把钱袋子递过来,觉得有些不真实。她根据钱袋子隆起的程度,觉得这里面怕是有几百两的银子。 莫渊见她干愣着,笑问道:“怎么傻眼了,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 虞凤翎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那株灵芝是被你给卖了?卖了多少钱嘛,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俩对半分了它。”之前的小插曲,虞凤翎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莫渊谎话张口就来,他道:“统共卖了一千两银子,这里是五百两,你拿好。” 虞凤翎一听这话,也不和他客气了。伸手接过来后,转身就走。 身后的莫渊却突然道:“你以后若是发现灵芝一类的药材,咱们可以再次合作。” 虞凤翎又不是傻子,要她选择的话,当然是告诉崔明宣来得实际很多。对方如今腿伤基本痊愈,让他出马的话,自己意思意思就行。哪里会平白的折损一半的费用。 她含糊的应了一句,头不回的出了巷子,赶去和崔明宣汇合。 茶棚的位置比较打眼,虞凤翎抱着兜银子也不好直接过去。只好对着远处的崔明宣挥了挥手,后者倒是眼尖,看到她后立马起身走了过来。 崔明宣走近后,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怀里的那包银子。虞凤翎见他看过来,只含糊的同他说道:“我之前和你提过一嘴的,在水潭那边有发现灵芝。昨日弄野葱的当头里我找机会给弄了下来,这银子便是卖灵芝的钱。” 崔明宣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灵芝这类药材,一般生长在悬崖边。你如何弄下来的?” 这人可是提醒过她离莫渊远一点的,上次在巷子口被他看见和莫渊在一起的画面,虽然对方事后没有追问什么,但虞凤翎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把刚才和莫渊见过面的事情,告诉他。 便只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尽可能的编得像样一点儿,“我肯定是弄不下来,不过运势不错。我本来是过去看看,别被人给采了去,却不想那株灵芝的根部被鸟雀给叼啄得断了根,直接落了下来。我也是捡了便宜,不过因为根部有损的关系,灵芝的售卖价格,也是折损了一半。” 这番话倒也说得通,崔明宣虽然心里仍旧生疑,但勉强信了她的这套说辞。 虞凤翎见他不在揪着这事儿,怕他回过神来又问东问西的,赶忙转移起话题来,问他:“听那李婆子的意思,我应该是从马车里摔下去的。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时间去事发之地看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李婆子口中的那个地方,崔明宣有所耳闻,益州和平州的交界地,那处满是陡峭的山峦,常有土匪流窜,来无影去无踪的,官府也寻不着他们的落脚之地,屡次涉陷围剿都未能成功,贸然过去很是危险,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如今卧床的郭飞便是在那地儿受的伤。 虞凤翎见他眉心拧得很紧,便问:“怎么啦,有何不妥?” 崔明宣便把徒弟在那处受伤一事和她说了,虞凤翎听闻后也是一脸的担忧,本以为能从李婆子哪里问出些什么来,到头来什么线索也没有。听那李婆子的意思,山坡上可是横着一辆装潢华贵的马车,这么一看原主的身份不是寻常百姓,可若是这样的话,她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人来找寻她的行踪,可见背后隐藏着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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