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凤翎见他态度强硬,便不再多言,终归睡床上比打地铺舒服很多。 崔明宣置办的这处宅子,占地面积不算广,但胜在布局规整,端方有序。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前院有小小的三间厅,后院足有五间厢房。庭院的西墙边是一大片的空地,虞凤翎种菜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虞凤翎瞧着有空闲的厢房,想自己独自住一间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一旁的崔明宣见她那副伸着脖子不住打量的模样,便看出她的打算。 他道:“我预备把我徒儿接来家中养伤,多余的房间是为他准备的。” 虞凤翎顿了顿,伸手指了指另外一间空闲出来的厢房。 崔明宣:“给大嫂和恒儿的,到底没有分家,指不定那日又回来了。” 虞凤翎见想法落空,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两人的行囊都不多,很快便规整好了。崔明宣去坊市那边接郭飞,虞凤翎也有些闲不住,她在西墙边的空地里转悠了一圈后,打算去找洋商买点儿菜种回来。挺大一块空地,就这么荒废了,觉得有点儿可惜。 坊市虞凤翎去过几次,熟门熟路的,很快便从洋商手里买好了自己需要的菜种。从坊市出来后,路过猪肉铺的时候,虞凤翎买了点筒子骨和二刀肉,打算熬点儿骨头汤给崔明宣的徒儿喝。 往回走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好遇着从杂货铺出来的崔明瑶,虞凤翎见她怀里抱着一袋子面粉,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今日因着裴家没有出摊的关系,摊子上的生意出奇的好。崔明瑶被林氏支来买面粉,冷不丁的被虞凤翎给拦住去路,顿时没好气的道:“让开,你挡着我做什么。” 虞凤翎看向她,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买这么多面粉用得完?别到时候砸手里了。” 她这一通晦气话听得崔明瑶咬牙切齿的,若不是赶时间铁定要和她舌战三百个回合,最后只恶狠狠地道:“要你管,好狗不挡道给我滚快。” 虞凤翎退了一步,却在对方走近的时候屈肘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崔明瑶怀里的面粉差点儿就要抱不稳。 虞凤翎迎着她那副又要口吐芬芳的嘴脸,浅浅勾起嘴角,“我好意提醒,你为何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崔明瑶算是看明白了,她这是故意来找自己的茬儿,心里约莫着觉得怕是方子的事情败露了,摊子上人手不够,她不欲在这儿和虞凤翎纠缠下去。便不接茬儿,直接越过她一溜烟的跑远了。 虞凤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低头冷笑了一下。 虞凤翎没有顺着她的路径找过去,而是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回家中后,转头就去了一趟常去的那个茶铺档口。 虞凤翎像往常那般要了一碗茶水,因着她来过几次的关系,茶铺的大娘和她也算说得上话。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虞凤翎状似无意的问道:“大娘,我瞧着你这茶铺的人流量挺大,这位置离着渡口码头挺近,人来人往的若是摊子上顺带做点儿吃食一类的东西,生意铁定很好。” 大娘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但她不善厨艺,没有那个能耐,笑道:“老婆子我笨手笨脚的,做出来的吃食怕是卖不出去。” 虞凤翎一副为她着想的关怀神情,“大娘,你若是信得过我,我这里有几个方子可以免费赠与你。” 刚才两人谈话时,虞凤翎无意中把自己在镇里置办铺面的事情和大娘说了。对方一听这话便道:“这可使不得,你既已置办了铺面,这些方子留着自己店里用吧!” 虞凤翎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道:“我那铺子不预备做吃食类的营生,有别的用处。这吃食的方子也不是独一份,给你也不妨事儿。” 大娘的儿子是衙门里头的衙差,年初的时候她找了媒婆给儿子说亲,启料儿子死活不干。她自个的儿子自个清楚,估摸着怕是有了心仪的对象。果然,在她一通的追问下,得知了他瞧上了秀才老爷家的闺女。 两家已经过了庚帖,成婚是迟早的事情。儿子成亲后断不能在同他们两老口住在乡下,但置办宅子也得花费不少银子。 故而,听闻虞凤翎这番话后,心里顿时有些动摇。 大娘也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妇,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想了一下,便道:“这方子虽然不是独一份,但到底不能平白无故的白给。我给你一些银子吧!” 虞凤翎把对方递过来的银锭子推了出去,见大娘一副不欲欠人的神态,虞凤翎笑道:“大娘,这钱你收回去吧。这方子我也不是白给,但我不想要钱,想换点别的东西。” 大娘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缓和一些,立马就问:“你说,我尽量满足你。” 虞凤翎一脸凝重,“我那铺面的位置你也知晓,临着渡口码头人来人往的,白日里倒还好,夜里怕不安生。我听闻你儿子是衙门里的衙差,我想让他平日里巡街的时候多留意一下。”这事儿倒不是听人说的,而是虞凤翎上次无意间撞见了两母子说话的场面。 大娘一听是这事儿,拍着胸脯道:“这事儿简单,等他下职后,我立马告诉他。” 一个方子也是给,两个方子也是给。虞凤翎干脆把素饼和葱油饼的方子都告诉了对方,韭菜鸡蛋饼和萝卜丝饼的做法也一道说了。 虞凤翎也不怕被林氏来找茬儿,她决定把方子外泄出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茶铺的大娘。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府衙里的官员和衙役在百姓面前从来是耀武扬威端着不可一世的姿态,林氏在厉害但如今也只是寻常村妇一个,能奈他何? 虞凤翎了结了一桩心事后,便准备回去做午饭。她到家的时候崔明宣和郭飞也刚进门,前厅里,郭飞拱手对着崔母施着礼,见着突然闯进来一个做妇人打扮的美艳女子,朝着一旁的崔明宣看了一眼。 崔明宣抬了抬手,“这是你师娘。” 郭飞愣了一下,随即躬身朝着虞凤翎施礼道:“师娘。” 虞凤翎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找借口溜去了厨房里。 她这刚把筒子骨给抄了一下血水,就瞧着崔明宣推门走了进来。 虞凤翎见他一进门就朝着灶台后面去,出声道:“你不在前厅同你徒弟说话,进来做什么。”主要这人的气质,和这厨房显得格格不入。 崔明宣往灶台里添了一块柴,笑问她:“你方才去何处了,为何从外面进来。” 不是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知的秘密,虞凤翎见他问起,就把自己刚才在茶铺上的经过一字不落的和他说了。 崔明宣显然很会抓重点,他眉心微蹙的道:“你不信我?既然定了我睡地铺,为何还要让人去铺面巡查。”在崔明宣看来,虞凤翎此番举动是在为离开做准备。 虞凤翎根本没往这处想,反倒是被他这话给提供了新的思路。但既然说定的事情,她也不是那种轻易反悔的个性,怎么的也得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在找个时机搬走。 便道:“我没想着搬过去住,挺大的后院,不找人时常盯着点儿,若是被人瞧着是座空宅,偷摸着翻进去住的话,岂不是很不好。”
第40章 月华透过窗棂照在冰冷的地面, 投落下一大片朦胧的窗花影。虞凤翎刚一进屋正欲趁着不见崔明宣的身影,打算脱衣睡觉的时候,房门便被对方从外面给推开了。 崔明宣刚沐浴过, 身上带着许些湿气。虞凤翎听到动静后脱衣服的动作瞬间愣住, 她有些不自在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脱了鞋子合衣躺在床上。 崔明宣径直走了过来,预备去拿柜子里的被褥时,发现床上那人突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随着对方的靠近,虞凤翎觉得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 她支棱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听了许久也没见丝毫动静传来,正打算悄咪咪往身后看一看的时候, 关门的动静响了起来。 这是出门了?虞凤翎翻身坐起, 正好看到对方的一抹衣角。 房间里少了个人,虞凤翎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 郭飞刚躺下,就见崔明宣推门而入。他赶忙坐了起来, 喊道:“师傅,你此时来找我, 是有要事相谈?” 崔明宣搬了把椅子坐下,一边示意他不用下床一边道:“时辰还早, 你把你此次遇险的事情在同我细细的讲一遍, 最好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事儿那日郭飞已经说过, 但当时时间紧迫说得不够仔细,听闻崔明宣的话后, 便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这次尽可能的把细枝末节给补齐全。 刚说了两句,就被崔明宣给出声打断道:“被你救下的那名女童, 身边既然全是些身材魁梧的壮汉,为何会如此的不中用。” 郭飞回忆了一下细节,似乎听到那女童身边的婢女,大骂这群人是一群废物,中看不中用,也就只能吓唬一下赌坊里的那些赌徒,一遇上这种山匪在对方手底下一招也过不了。 崔明宣听闻后,眉心拧了一下。郭飞见状忙问道:“师傅,有何不妥?” 崔明宣摇摇头,“无事,你继续说。” 郭飞一直留意着崔明宣脸上的神情,对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这个时候,他的话音又一次被对方给出声打断了。 崔明宣声音微凉的道:“你说那山匪预把那女童身边的婢女,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郭飞不知他为何对此这么感兴趣,顺着他的话道:“没错,那山匪的手下还说前段时间,另一路山匪也绑了一个婢女回去当压寨夫人。扬言他们老大不能被对方给比下去,也得绑一个回去。” 这番话让崔明宣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眸光直直地定在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飞见他此番神态,也不敢出声打扰他。过了半晌,崔明宣突然站了起来,离去前他对郭飞道:“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后同我出去一趟。” 郭飞是个听话的徒弟,对崔明宣向来是言听计从,听闻他的话后也不多问,只道:“是,徒儿知晓了。” 崔明宣回屋后,虞凤翎已经睡熟。房内不见半点亮光,他睁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昏暗的环境,这才去柜子里把被褥抱了出来,铺在地上。 他侧身躺在被褥上,双眸盯着虞凤翎的后脑勺看了许久,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着郭飞刚才那番话,久久不能入眠。 昨夜崔明宣后半夜才睡着,天朦胧的时候虞凤翎半梦半醒间,忘记这人昨夜打地铺的事情了,出门的时候脚下没个轻重,直接就把对方给踩醒了。 崔明宣闷哼一声,疼得他浑身冷汗直冒。虞凤翎听到动静后,赶忙去把烛火点燃。一转身发现这人四肢蜷缩在一起的模样,她一脸担忧的凑在他的跟前,“你怎么样,我是不是踩到你下/体了啊!”这人一身铁骨,敢在身上动刀子的人,别的地方想来不会让他疼成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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