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知道他紧张,她也没说什么,只默默的陪在沈贺身边。 没多久,沈跃和高芳霞也来了。 两人头发都乱七八糟,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赶路赶得急了。 “妈怎么样了?” 一见面,沈跃就拉着沈贺问道。 长这么大,沈跃就从没像现在这么慌过。 听说他妈要动手术,他都吓死了,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拉上媳妇就着急忙慌的坐车来了。 中途还差点转错了火车。 “还在里面,等医生切下肿瘤化验才知道。” 听说还在里面,沈跃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高芳霞更是忍不住双手合十拜了起来。 苏染染看到了,赶忙拉住她,“芳霞,你先坐在这等一下,医生说没这么快出来。” 被拉住了,高芳霞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我…我这是太着急了。” 封建迷信那一套要不得,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苏染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妈身体一向很好,会没事的,别担心。” “欸!欸!”高芳霞连连点头。 苏染染这才看到,她眼底满是血丝,一看就没有睡好。 这样的孝心让苏染染很难不被感动。 “累不累?要不我带你们去休息一下,妈她可能没这么快出来。” 可亲妈都在里面动手术了,沈跃哪里还有什么心情休息? 高芳霞也摆了摆手拒绝道:“没事,我们等一等。” 虽说婆婆在家时,她也少不得有被责备的时候。 可摸着良心说,整个大队就没有哪家婆婆比潘水芳好了。 月子里不让她们沾一点冷水,鸡蛋和肉票都是提前攒着的,坐月子最少每天给她们吃一个鸡蛋。 更别提小孩小的时候,哪个不是婆婆带得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对比村里那些动不动就磋磨儿媳妇的婆婆,潘水芳已经是老好人了。 高芳霞恨不能将潘水芳给供起来,责备几句算什么的? 听她这么说,苏染染也没有再提了。 几人就守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对于等待手术的家属来说,每一秒都是煎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苏染染都感觉脚麻了的时候,手术室门终于开了。 沈跃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手里还托着个盘,盘子上放着一块血淋淋的东西。 “还要做个化验,如果是良性的,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了,如果是恶性的,那就还要进一步治疗。” 恶性意味着什么,苏染染跟沈贺心里都很清楚。 沈跃虽然不懂,可他也有最起码的常识。 知道如果是恶性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病。 否则他大哥也不可能打电话喊他们过来了。 手术虽然结束了,可在场的人心情却依旧很沉重。 潘水芳是打了麻醉开的刀,现在还没醒来。 护士将她推回了病房,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病房里,5号床和8号床的大婶大爷今天都出院了。 此时没有新的病人住进来,整个病房就只有潘水芳一个病人和她的家属。 化验结果没这么快出来,苏染染提议让沈跃和高芳霞先去招待所休息一下。 别潘水芳还没醒,两人就累垮了。 沈跃根本不想去,只想在这里等结果。 最后苏染染带高芳霞去,就留两兄弟在医院等。 王春妹和李信荣早就走了,他们去买菜,顺便帮苏染染买。 招待所离医院同样很近,两人拿出大队开的证明,开了一间房。 高芳霞从没住过招待所,连楼梯在哪都不知道。 苏染染就带着她上二楼,教她怎么辨认自己的房号。 高芳霞第一次上楼梯,看什么都很惊奇。 “这就是那些知青们说的楼上楼下?” 苏染染知道这年代有多落后,她也没嘲笑,而是耐心的一一解答高芳霞的好奇心。 两人进了房间,高芳霞一边放行李,嘴巴也没停过。 “你知道吗?那个李雪秋上个月被放回来了。” 听到这话,苏染染有些惊讶。 “不是说关进精神病院了吗?” “精神病院关了一年多了,听说没人给钱治,人家也不想白白养着她,就把她放回来了。” 李雪秋被放回来的时候,整个大队的人都跑去她家围观了。 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头发像鸡窝一样,看到人就躲,说话也语无伦次疯疯癫癫的。 原本李家几兄弟还大打出手,把她抢回家去好吃好喝的供着,期待她像从前一样,给他们带回吃的用的。 可一段时间下来,别说给他们带吃的,她不给他们添乱就不错了。 原来李雪秋发疯的时候不仅打人,还隔三差五打翻家里的饭。 李家三兄弟轮着被折腾了一遍以后,也彻底明白他们再也不可能过上从前的风光日子了。 没有用的李雪秋就像是烫手山芋一般,又被几兄弟给推来推去的。 可谁也不愿意养着这么个疯子。 干不了活不说,还会打人,浪费家里的粮食 就在这时,隔壁村一个老光棍找了个媒人上门。 说是不嫌弃李雪秋疯了,要娶回家做媳妇。 李家几兄弟一听不仅能卖个彩礼钱,还能甩掉这疯子,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前几天隔壁那老光棍就把人背回去了,连个酒席也没有,更惨的是,老光棍把她背到半道,恰好碰见于正军从隔壁村接新娘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李雪秋当即就挣扎着下来,拦住了于正军的自行车,要将那新娘子扯下来。 还说她才是于正军的媳妇,骂人家新娘子是骚狐狸。 老光棍一看李雪秋似乎变正常了,当即大喜过望,直接扛着人就走了。 李雪秋一个瘦不拉几的女人,哪里能挣扎得过老光棍? 就这样哭着喊着被带走了。 而被拦路的于正军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止一下的意思。 这一幕被村里跟去看热闹的人反反复复地议论。 有人说于正军太过绝情,好歹两人以前还处过对象。 也有人说李雪秋活该! 第250章 被打进了医院? 听到李雪秋不仅被放出来了,可能神智还恢复了正常,苏染染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李雪秋现在已经没有了倚仗的空间,可对于这种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人,苏染染还是忍不住担心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毕竟山高皇帝远。 什么时候有机会回水桥大队再看一下。 妯娌俩一边聊天一边收拾东西。 等东西都放好以后,苏染染就将高芳霞带到公共水房洗漱了一番。 坐车这么久,高芳霞感觉自己浑身都臭了。 幸好招待所这里有热水,高芳霞囫囵洗了个澡后,顿时觉得浑身都舒服多了。 洗完澡,她也不肯休息,就跟苏染染一块去机械厂家属院。 机械厂家属院里,王春妹正在摘菜,李信荣就给几个小孩辅导功课。 左邻右舍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李信荣经常过来,也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要是换成别的男人,他们指定是要举报他们乱搞男女关系的。 可这一对是铁蛋几人的亲生父母,虽然王春妹嘴上说是离了婚的,可在外人眼里,这两人顶多就算是吵了个架而已。 什么离不离婚,那就是扯淡。 毕竟这年头结婚没几个人扯证的,就是摆了个酒席而已。 在普遍没有证的社会里,哪有人关心那一纸证书? 他们只会看两人是不是还在一块过日子。 然而,在外人眼里依旧是王春妹男人的李信荣,却始终没有留过一次夜。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愿。 随着王春妹在他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李信荣就越是无法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轻薄她。 他希望能和她重新办一次酒席。 再光明正大的拥有她。 “这道题会了吗?” 李信荣指着课本上的数学题问道。 “爸,你已经讲了三遍了!” 铁蛋看着心不在焉的亲爹,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爸哪里是想教他学习?分明是想借着教他的机会博他妈的好感。 李信荣:…… 对上儿子洞悉一切的目光,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那还有什么不懂的不?” 自打上次想要改善亲子关系失败以后,李信荣痛定思痛。 每次休息的时候都给几个小孩带吃的,有时候还会带他们去人们公园转一转。 在王春妹的帮助下,几个小孩也终于愿意跟他亲近了。 对于好不容易改善的父子父女关系,李信荣自然也会尽心尽力的去维护。 “爸,我都会了,你教毛蛋吧。” 铁蛋也就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而已,最是爱玩的年纪,坐了这么久,他早就待不住了。 哪里还肯乖乖的在这做工具人? 一旁的毛蛋听说他爸要教他学习,头直接就摇成了拨浪鼓。 “我…我肚子痛,要去上厕所。” 一说到学习,毛蛋是哪哪都不好了。 还没等李信荣反应过来,他就拔腿跑了。 气得李信荣额角青筋直跳,恨不能逮回来给他一个脑瓜崩。 王春妹笑得不行。 “他还小,随他去吧,回头我让铁蛋教他。” 这个家现在就只有铁蛋能制得住毛蛋了。 只要王春妹喊不动毛蛋的时候,都会让铁蛋出面。 保管比圣旨都管用。 听她这样说,李信荣也只好随他去了。 “还有什么没弄的吗?让我来。” 从前李信荣是那个完全不沾一点家务的人,而现在的他,早就习惯了帮王春妹做这做那的。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初见时,他给王春妹的感官这么差,王春妹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原因。 “你把那骨头砍了。” 王春妹指了指放在大盆子里的筒骨。 李信荣应了一声,就屁颠屁颠的把盆子端走去砍骨了。 而另一边,苏染染也领着王春妹进了机械厂家属院。 高芳霞进到传说中的机械厂家属楼,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瞧了。 那又高又宽敞的楼,看起来气派极了。 来到这明显跟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高芳霞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苏染染看着她拘谨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酸。 沈家的条件在水桥大队相对于其他人已经算很好的了,可却依旧这么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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