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申躬身说道:“前些日子陛下派遣去各州的宣抚使已经快要抵达。早年陛下在两河沿岸设下的布防亦还在,只要各州官员各司其职,黄河沿岸必会安宁。只是蜀地旱灾越发深重,虽各处救灾措施皆已落到实处,可仍有部分地区缺少水源,民间不知何时起更是渐有蜀地将发地动之谣传,如今人心颇有浮动。” 唐昀立时就沉了脸,“可有查清这谣传来源?” 符申脸有愧色,“今年灾情实在罕见,有人拿多年前蜀地地动说事,后来便愈演愈烈,如今实难以追根溯源。” 国子祭酒姚进闻言便道:“眼下这形势,若是大肆追查,怕是更引起恐慌。”
第265章 宣抚使 “姚大人所言甚是,此事必要从长计议。” “近日司天台监遍查蜀地往年地志,也提及有此忧虑。”符申抬眼说道:“只是地动一事,古来便无法预料。好在这谣传只是在京城而已,蜀地百姓并未捕风捉影。” 唐昀颔首,“唯今之计,便只能知会各州各地官员严于防范。若是真有灾情,也唯有本地官员能及时转移民众。况且眼下旱灾未解,百姓疲敝,若再徒添惶恐,更是伤民。”他看向符申,“各地救灾款项,可有一一送往?” 符申便拱手道:“陛下明德,督办官员等不敢有失。只是渝州等地灾情显著,只怕一时难以将息,还需后续增援。” 尚书令立马脱列道:“户部日前已在筹办此事,只待陛下调选宣抚使后,定下章程拥款前往救灾。” 历来宣抚使下民间,因山高路遥舟车劳顿,算是一个苦差事。但宣抚使因其救灾救民的特殊性,极易得民心,是以此差必得是景安帝信重的皇室之人或是皇戚。若是臣子,也必得是德高望重的忠臣。 五月赈灾时,礼王和南陵王倒是上蹿下跳地想去。只不过唐昀派遣的是年仅十七岁的和王和顺王,又辅以几位老臣前往。 如今又要选派宣抚使,想去的人,自然更是不计其数。 “此事,朕与太后商议定下后,再行定夺。” 近暮,斜阳晚照。 顾青昭和白嫔方从慈安殿出来,后头便有人出声叫住。 “不知淑妃娘娘可容嫔妾去未央殿坐坐?” 是李婕妤,这月来,她已不止一次向顾青昭示好了。 顾青昭细思片刻,笑道:“正好一路,李婕妤也同行吧。” 白嫔下意识蹙眉看了李氏一眼,可对方却是真心实意捧上一个笑来。 她皱了皱眉,不好说什么,上了轿辇。 白嫔识趣得很,晓得李氏必定有话与顾青昭说,一到未央殿外她就辞别顾青昭了,不似之前还要缠着去里头坐坐说话到很晚才离去。 只不过走的时候又皱着眉头多看了李婕妤就是了。 李婕妤自知无端凑上来定会遭人嫌疑,也不恼,毕竟如今是她有求于人。 “李婕妤请用茶。” 才坐下,小侍女便奉端了清茶上来,红韶端了很是恭敬的奉给了李婕妤,李氏颇有些受宠若惊,红韶她是认得的,是淑妃身边极得眼的贴身侍女。 “有劳。”她到底松了一口气。 她这样前来,就怕淑妃恼她。 李婕妤也不敢多废话,开门见山道:“嫔妾这样急着见娘娘,也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娘娘见谅。” 顾青昭有孕要少喝茶,只微微抿了一口牛乳饮子,放下时淡淡出声:“李婕妤可是为了宣抚使的事情来的。” 是肯定的语气。 “娘娘洞若观火。”李婕妤面上颇有愧色,“宣抚使之职嫔妾自是不敢妄想的,只是嫔妾母族想为蜀地灾民略尽一丝绵薄之力,却无路求报。嫔妾只好来求娘娘。” 顾青昭略略垂眉,嗓音清冷,“你也知晓,即便是我父兄在前朝也不参与此事的,且李氏一族有太后在,你又何苦来求我。” “不敢欺瞒娘娘,嫔妾本不该妄议长辈,可想来娘娘也清楚,太后虽是陛下亲生,早年却待陛下很是……”李婕妤面带苦涩,“是以此事,若是嫔妾直直去求太后,倒是适得其反。” 她抬眸,满眼皆是渴盼之色,“可娘娘您不同,您与陛下同心同德,您若肯开口,陛下即便最后不应,可到底还是会有所考虑,不至于一点机会都没有。” 许是觉得自己语气太过急切,李婕妤忙道:“嫔妾也并非借着之前送娘娘礼物而求回报,嫔妾是真心实意想与娘娘交好。若是娘娘肯帮嫔妾父亲,嫔妾必定唯娘娘马首是瞻。” 顾青昭摆手,“其实你与其求本宫,倒不如求己。” 李婕妤狐疑,“娘娘的意思是?” “正如你之前所说,陛下与李太后虽是亲生母子,却始终有所间隙。你是李太后的嫡亲侄女儿,若是能修补陛下与太后的母子情谊,陛下自然会念着你的好,对你父亲委以重任。” 顾青昭信手从绯紫手里接过芙蓉团扇轻摇,笑道:“眼下就有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就看你是否把握得住了。” 李婕妤满怀心事地辞别了。 翌日仍旧是顾青昭等人来慈安殿侍疾。 荣太后这段时日身子好转了些许,正值晨起暖阳无限,顾青昭扶着她在殿前的小花园里漫步,后头紧紧跟着白嫔等人。 “哀家已经好许多了,你大着身子,要好好安养才是,”荣太后笑着拍拍她的手,“你这一胎瞧着虽比怀泽儿时安稳许多,但也不能大意。” 顾青昭扶着她,笑意盈盈的:“太后放心,臣妾晓得的,医师也说,臣妾要时常走动才好。常来陪太后走一走,不止太后精神好了,臣妾也好呢。” “你呀。”荣太后哪里不晓得她的孝心,笑意愈发浓厚,“哀家前些日子糊涂着,如今想起来,倒是听说端午那日你得的赏赐,又尽都换成金瓜子赏人了?” “臣妾有孕,不比贵妃和贤妃能时常照看着,尚宫局尚食局便全赖她们自个儿打理着,端午宫宴她们更是出力不少,”顾青昭笑语嫣然,“臣妾得了名儿已然是赚了。” “你们三人同掌后宫,贵妃和贤妃哀家尚且有话可以教授,每每到你这里,却是不必哀家操心的。你处事周到,昀儿当年在揽月台一眼相中你,何尝又不是他的福气呢?” 行至林荫下,斜阳穿叶而来,顾青昭下意识抬团扇替太后挡了挡,就听见她感叹道:“江山难得,知心人更是难寻。” 走过光影照射处,顾青昭收回团扇,只淡淡笑着,眉眼间若有所思。 太后见了,亦是淡笑不语。 顾青昭回神,“瞧着太阳要烈起来了,太后先回屋坐坐吧,免得累着。” 正要回殿里去,就见皎月来禀报。 “太后,寿安殿太后来了。”
第266章 李太后来意 白嫔连忙朝门口看,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这可着实稀罕。 太后卧病一月余,李太后连句话都带来过,如今竟是亲自来了! “快,请李太后进正殿。”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李太后亲自来慈安殿,那都是件大事,也是好事。 慈安殿上下的侍女也都更端重了许多,由沁芳和皎月领着,丝毫不敢怠慢。 李太后是由李婕妤陪着来的,因是探病,她摒弃了之前的华服穿着,只着了妥当的素净衣裳,却又庄重不失贵气。 瞧着倒像是李婕妤的眼光。 李太后一如既往地端着架子,只是因着在荣太后跟前,又顾及着旁的事情,还是收敛了许多,亲亲和和地问荣太后身子如何,几时能大好这样的话。荣太后则眉目和善又不失亲近地回着。 两个老太太倒是前所未有的和睦了一回。 虽然瞧着这一来二去的说话还是有些僵硬,可也实在是难得了。 这日午后,连唐昀都破天荒暂放了片刻前朝的事情,来了慈安殿。 彼时李太后已经回去了,只留下了两支品相极好的百年人参。 人参野生本就难得,上了五十年的已然是稀罕,更别提这两株有百年年份的,便是唐昀的私库里,也是少有。 李家这一次出手如此大方,还是为了荣太后,当真叫人咋舌。 唐昀看着那两株人参,沉默了许久。 他不是傻子,不是看不出来李氏一族的心思。 可荣太后劝他,“这些年你和李太后始终僵着,百姓们看在眼里总是不恰当。如今她能折下身子来看我已然是不易,你若还要如之前冷淡承恩国公府,便要遭后世唾骂了。母子一脉,她到底是你生母,李氏一族若有得用的人,该用则用。若是为着太后叫李氏本该起来的人被掩藏了,反而不妥。” 他沉吟许久,叹息,“儿子知晓了。” 其实他和生母僵着,荣太后夹在其中更是为难。 他也不希望嫡母病重着还忧心忡忡地难过。 生母这样给了台阶下,不管于谁,都是件好事。 “眼下蜀地需增派宣抚使,儿子想,主使便由太子太傅兼国子祭酒姚进担任,副使派遣吏部侍郎荣殷、承恩国公世子李甫。” 姚进是未来太子的老师,地位自然不低。吏部侍郎荣殷是荣太后母族领军人物,又兼东宫詹事府的官职,做个宣抚副使合情合理。 李甫呢,虽然官位不高,但到底脑袋上有个太后嫡亲侄儿的名头。就当去应个景也好。 荣太后见他听了进去,不免欣慰,“你安排得很是妥当。”只是——“礼王,你当真不用了吗?” 礼王排行第五,还是唐昀的兄长。唐昀连更小的皇弟:和王和顺王都派遣了,如今甚至连用臣子,都不肯用礼王。 “我留在他在京城,已然是仁至义尽。是他自己不肯就藩,朝政上的事情,用不上他。” 昔年懿清帝(懿德太子)卧病时,礼王为夺储位曾有意对懿清帝下手。若非唐昀及时察觉,只怕懿清帝临了更是艰难。 虽然礼王后来及时罢手,可做过就是做过。 唐昀时刻记得。 荣太后知晓他是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感慨之余也有心疼。 “不管如何,那些年也算熬过来了。他眼下乖觉,你也切不可逼迫太紧。等来日他想通了,让他们夫妇前往封地,也不叫你落个难听的名声。” “儿子并不在乎后世如何,儿子只在意眼下。”从他皇兄病重,他决心要争储起,他就没想过要什么好名声。 “你蛰伏多年得来地的大邕基业,你又拼死拼活治理得这般出色,何苦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尽毁前功?”荣太后语重心长,“即便不为一时,你也要为日后的太子打算啊。” 听到此处,他眸光微闪。 翌日大朝会,宣抚使的名册定下。散朝后,唐昀也特地前往寿安殿走了一遭。 李婕妤兴高采烈地来未央殿告知顾青昭这一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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