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香味未免也太浓了些。” 沈临也疑惑,她猜测,“怕是今年是两宫良娣头一次主持这种事,下手重了些。” 顾青昭若有所思后颔首,“许是我多疑多思了。” “夜风冷呢,主子进去歇息罢。明儿一早可还要贴窗花呢。”沈临笑着给她拢了拢衣裳,“殿下送来那么多窗花,总不能白白放着。” 入夜,寒风竟是肆虐起来。 不知是何处没关好门窗,竟是叫风吹得「邦邦」作响。 “怎么回事?”顾青昭披着外衣起身,出殿来就看到蔡海压着个人进来。 “主子,此人鬼鬼祟祟地在殿外。” 顾青昭顿时冷了眼,“抬起头来。” 是个侍女,模样却有些生,战战兢兢的,一看就是吓的。 丹青恰好认得,“她似乎是东配殿白承徽那里杂扫的粗使丫头。” “既是东配殿的,怎么还跑到正殿来了。”顾青昭也没了睡意,坐在软榻上瞧着她。 那丫头哆嗦着身子,却始终不肯开口,顾青昭眼神一凛,“你若不说,我便只好把你捆去司正司了。我虽不能外出,但你要自寻死路,我也有的是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那侍女顿时眸子都瞪圆了。 不是说,顾承徽被降位又关了禁足,已是昨日黄花了,怎么感觉不一样呢? “奴婢……奴婢是东配殿的,前几日外头有个人给了我银子,叫奴婢观察承徽的动向,事成之后,还有报酬,奴婢这才铤而走险……” “是谁?” “奴婢不知。”那丫头怕得疯狂摇头,“那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三等侍女,可奴婢没见过……” “主子,她只是个粗使,随意不能出门,肯定认不得外头的人。”蔡海眉头紧皱,“只是不知是谁指使的她。” 顾青昭眯着眼,打量着眼下这侍女。 这样的不谨慎,明显也不是个能成事的。 怎么偏偏就是她来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外头突然火光四起,人声也沸腾起来! 绯紫奔进屋来,“主子,白承徽突然腹痛不止,瞧着是要临盆了!” “不是还有大半月吗?怎么突然提前了?”顾青昭一边问着,一边接过丹青递过来的狐裘披上,就出了殿门。 “奴婢也疑惑呢,白承徽突然就这样了。” 顾青昭想到了什么,忙顿足,看向身后那侍女,“蔡海,把此人好生看管着。” “是。” 不管是为什么,这人出现得也太巧了些。 “丹青,你拿着我的腰牌陪沈临姑姑去药藏局一趟,务必要将蒋忠祥请来蒹葭宫。除了她,我谁都不信。”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东配殿。 白承徽躺在榻上,疼得死去活来,憔悴得不行。 服侍的侍女一看到她来,连忙哭着迎上来,“承徽,您快想想法子救救我家主子罢,她痛了许久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 “痛了多久了?可有间歇吗?” “小半个时辰了,一直疼着。之前以为是吃多了的缘故,可是却越发不对劲起来。”那侍女一把鼻涕一把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会这样?”绯紫惊得不行,“女子即便生产,那也是阵痛。怎么会一直痛着?” “药藏局的人一时半刻也来不了,不能任由她这么痛着,”顾青昭皱眉,当机立断,“绯紫,叫小厨房立马做一道胶艾穹归汤来,你亲自去守着。越快越好。” “将方七叫来!” 寒雪深重,卯时正,东宫各处也都亮起火光来。 裴良娣携着一众妃妾赶到,紧跟其后的,还有个蒋忠祥。 “这是怎么回事?白承徽怎么会这样?”裴良娣惊骇得不行,怒气冲冲质问着顾青昭,“顾承徽,你与白承徽同住一宫,到底是何缘故,想必你最清楚。” 见着蒋忠祥进了里头,顾青昭放下心来。 “妾身不知。” “你不知?”裴良娣当场冷笑,“据本良娣所知,白承徽出事前,你正好在与她殿里的一个侍女在说话。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呢?” 闻言,顾青昭眸光一凝,“那侍女三更半夜不在东配殿伺候,反倒来正殿外头行迹鬼祟,我只是审问她罢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张承徽看热闹不嫌事大,张口就道:“顾承徽都说了,那是白承徽殿里的人,又怎么会去你正殿?顾承徽要撒谎,也不找个合适的理由。” 吴昭训忙拉她,低声道:“她与你又没仇,眼下还不知境况如何呢,你别轻易招惹。” 张承徽瞪了她一眼扬声道:“蒹葭宫就她和白承徽,难道谁还能冤枉了她不成?” “张承徽又不在蒹葭宫,你亲眼见到了?!”齐良娣冷瞥她一眼,看向裴良娣,“裴良娣倒惯会舍本逐末,不忙着看有孕之人,倒指着顾承徽不放。” “正是因为关心白承徽胎事,本良娣才要细细过问。”裴氏居高临下看着顾青昭,“顾氏,你说那侍女无缘无故探访你正殿,那她如今在何处?” 顾青昭攥紧手心,“因她行迹鬼祟,已经叫蔡海拿下了。” “啧啧,瞧瞧,顾承徽若不是心中有鬼,又干嘛要压着她不放。”张承徽啧啧出声,“原来是自导自演,一边使计叫白承徽早产,一边倒想把自己摘干净了。” “张承徽的嘴是长在屁股上吗?怎么回回嘴里都不干净?”齐良娣真是不耐烦她得很,斥责:“这里有你什么事,退下去!” “你!”张承徽不忿,可还是碍于她的身份,被吴昭训半推半就拉着下去了。 “齐良娣这么急着给她辩白做什么?你与顾承徽早已不是在王府时那般交情了,还指望着她做什么事都与你说吗?”裴良娣意味深长地笑着,“别自个儿一厢情愿,到头来给别人做了嫁衣。” “来人,把顾承徽关回正殿去,等殿下回来发落。” 齐良娣皱眉,还想再说什么,王氏忙上来拉了她,“良娣,顾承徽若是当真没问题,自然不怕有人冤枉她。”
第75章 宫变 夜色深沉,紫宸殿内,熏香缭绕。 长治帝端坐在上首,看着底下疼爱了多年的儿子,此刻却只剩了厌恶与恨,“朕待你不薄,除了储君之位,什么没给你?权势?体面?朕甚至允许你越过亲王的规制扩建恪王府,乔氏焦氏,朕从未亏待过,你竟还不满足,时刻惦记着朕的皇位!屯兵谋反?你是当朕死了吗?” 恪王被连夜囚车拉回宫中,已然蓬头垢面,他目带凶光,直视长治帝,勾唇冷笑,“父皇既知我对储位的渴盼,皇兄死了,您却始终不肯立我为太子,倒是选了那个贱妾生的老九做储君,儿子怎能甘心!您若是不愿我做太子,何苦又要给我那么多东西,你给了我希冀,却还要我屈服于老九,做一个百无一用的亲王!儿子不服!” “啪。” 茶盏被狠狠摔在恪王脚边,霎时间水花四溢,满地狼藉,水渍浇湿了恪王的衣角。 “没心没肺的东西!朕想着你不能做储君了,待你十分宽厚,倒是纵容你养大了野心咳咳咳……”这么多年的疼爱,说不心痛那是假的,长治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猛烈咳嗽起来,“你和你母亲,没一个好东西!” 这动静,吓得门外的李吉连忙奔进屋来。 “陛下!”他忙扶着长治帝,递上绢帕,“陛下没事吧?” “叫太子来紫宸殿!叫他来,看看他这野心勃勃的兄长!”长治帝喘着粗气叫嚷。 “太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李吉扶着他,余光却看到洁白无瑕的绢帕上染上了丝丝血迹! “陛下!”他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长治帝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最后虚脱坐到宝座上去,登时一股凉意泛上心头,“护驾!护驾!” 立马便有十几人从内室里涌出来,将长治帝紧紧护住。 “父皇,您已经老了,我和九弟的事情,您又何必插手?”恪王笑着,拍拍衣角站起来。 长治帝这才察觉不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子已经无力了,不由大骇,“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恪王像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惧怕那十几个暗卫,“只是一点熏香而已,叫父皇暂时歇一歇。” 闻言,众暗卫才发觉自个儿的体力不如全盛时期了。 李吉惊得忙去查看香兽炉内的东西,“陛下!这里头的熏香,被更换过了!” “逆子!!”长治帝怒吼。 “呵,逆子也好,爱子也罢,总归您的江山,该给我了。”他话音刚落,紫宸殿大门顿时大敞开来,一队队手执长矛的兵士涌入紫宸殿。 即便那些暗卫再如何骁勇善战,也是寡不敌众的,更何况他们此时根本无从迎战。 “宫城已经被监门卫队围困了,这是一份退位诏书。当然了,也是继位诏书,父皇只需在末尾添上几个字,将玉玺交给儿子,儿子可保您晚年荣华,您当您的太上皇,儿子也能了却夙愿。” 恪王近前,将诏书放在红木桌案上,眸光炽热异常。 快了,等到天亮,他便是大邕最尊贵的陛下了。 这一日,京城内外卫队戒严,各大勋贵府、官员府邸皆被层层卫兵围困。 东宫内,裴良娣正要将顾青昭压下去,便见东宫外火光蔓延,沉重的兵甲声响彻天际。 “这是在干什么?出什么事了?”虞良媛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惊诧得厉害。 “宫变……”顾青昭呐呐开口。 “宫里出事了!否则东宫内外绝不会有卫兵云集!”龚良媛反应迅速,“二位良娣,快戒严东宫内外!” 里头白承徽声嘶力竭的声音还在继续,外头兵甲声渐近。 东宫众人从未经历过的宫变,正在上演! “蔡海,闭宫门!蔡九,领所有人找东西抵住蒹葭宫门!丹青,你看住人,任何人不许随意走动!” “顾承徽你这是做什么!”裴良娣蹙眉,眸光冷冽得好似寒冰,“若是来的叛兵,我们皆困在此,岂非一网打尽!” “东宫众人皆知此刻你我就在此处,外头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根本跑不远就会被逮住。蒹葭宫后殿有一处地窖,你我皆可藏身,”顾青昭紧握手心,脑子从未如此冷静,“绯紫,领诸位小主子去后殿。” “你一个小小承徽,你能护住谁?!”裴良娣不信,“诸位,跟我出蒹葭宫,自有东宫守卫能护住我们。我即刻派人进宫寻殿下!” 顾青昭懒得再劝,从袖口掏出一物亮出。 “现在,你信了吗?” 那是一块赤金铸造的令牌,上刻繁复「东宫」二字,系玄金色密螺纹吊绳,乃是东宫太子御用之令牌,以调遣东宫兵将之用。 “东宫令牌!怎么会在你身上!”裴良娣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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