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白氏回以一笑。 两人眼神中的交锋顾青昭是没看着的,踏足若英阁内,除了陈昭训外,便再未见旁人。 龚良媛当真如她之前所说,只请了顾青昭和白承徽。 这就十分有深意了。 “原本是打算请东宫里的姐妹们同聚的,可思来想去,总觉得有时也同她们相处不来,便只请了顾姐姐和白承徽,姐姐不要觉得寂寥才是。”龚良媛说着叫人上了茶点来。 “怎么会,若英阁雅致清净,我正也喜欢呢。”顾青昭端了茶微抿一口,感受到了这味道,不由眉眼微挑,“这茶喝着,不似寻常的呢。” “这是武陵茶,不算名贵,胜在稀罕,前些日子家中得了两罐,便都给我送了进来,瞅着顾姐姐是爱喝茶的,这才取出来了。” 这话说得谦虚。 众多名茶中,武陵茶算产量少的,因此又格外贵重些。 龚良媛此举是为何,顾青昭自然心知肚明。眼下两人并无龃龉,能结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因着昙花要夜间才开,四人闲聊了会子便由着白承徽主张打起叶子牌来。 若英阁内氛围融洽,可嘉德殿外头,就没那么好了。 王承徽看着手里递都递不进去的食盒,死死咬着下唇,委屈得不行。 “并非奴婢不通融,实在是里头殿下在议事,承徽这心意,奴婢定会转告给殿下的,瞧着日头就要毒辣起来了,承徽还是先请回罢。”嘉德殿外头伺候的是个叫吴成的少监,乃是太子身边最得眼的内侍大总管吴英的徒弟。 王承徽心知这人不能得罪,只得塞了银子给他,道:“我也不求什么,少监记得在殿下提我一句就是。” 吴成收了银子,笑着道:“好说好说,承徽安心去吧。” 提一句是可以,但太子能不能如她所想去后头,那就有得说了。 王氏抬眼看了看紧闭着的嘉德殿正门,无奈转身离去。 仆一抬头,就见一紫衣侍女提着食盒而来,见到她了,就微微屈身行礼,而后越过她朝后头去了。 “这好像是蒹葭宫的人?”王氏蹙眉。 身边的侍女忙道:“是顾良媛身边的绯紫,她竟也给殿下送吃食来?” 王氏调转身子,就见吴成笑眯眯迎上绯紫,都不必她递,就欢天喜地地主动将那食盒提了过去。略说了几句话,吴成便要打算入殿去送东西。 王承徽的侍女冷了眼,上前几步叫住他,“方才吴少监还说殿下忙碌,这会子怎么又接了蒹葭宫的东西?都是妃妾,怎么太子殿下跟前的人还区别对待呢?” 吴成驻足,打量了那侍女一眼,知道王承徽是齐良娣的人,便也努力温和着道:“姑娘也别替王承徽委屈,顾良媛宫里的东西来了嘉德殿,就没有进不去的道理,这是殿下的意思,咱们也只是照吩咐办事罢了。” “你!”侍女还要再说什么,王承徽拉了她一把,“镜花,莫要放肆。” 而后未置一词,拂袖离去,到底是气着了。 吴成耸耸肩,这能有什么法子呢?殿下的心思,东宫皆知,王承徽又偏偏次次都要撞这南墙还不肯回头。 他看向绯紫,眼神又亲和了一些,“姑娘稍等片刻,我进去将菜肴放置了,便把食盒拿出来给您。” “少监自忙就是。”绯紫笑着微微屈身。 她看看王承徽离去的方向,不由蹙眉。 残月高悬,夜风轻拂。 等顾青昭从若英阁赏完昙花回宫时,已近子时。 绯紫将下午的事给她说了,她就忍不住挑了挑眉,而后摇头叹息,“这可真是凑巧。” 天可怜见,她从未想过要故意叫她难堪,可回回王承徽都要碰上这样的事。 这下王氏对她的怨恨只怕又要再增一些了。 “自打端午那日后,王承徽便再未承宠。听说她给殿下送了好些东西,又是刺绣又是荷包、吃食的,主子是否要防备一二。”红韶悄声问她。 “做什么?阻止她送这些东西?”顾青昭笑着卸了头上的钗环,“她要送就让她送,我既不是掌宫的,又不是她的主位,不必理会这些。” “可这样,若是她哪日起来了,岂不是对主子您不利。”红韶不解。 “我眼下正是打眼的时候,她若真的能起来,我倒还高兴呢。” 太子的宠爱太过扎眼,对她也并非好事。好在眼下前朝后宫的视线都盯在北境战事上呢,太子无暇顾及后院,来她这里也就少了。这才安稳些。 六月是在风吹雨淋中过去的,到了七月初的时候,倒是全然又毒热起来,所谓七月流火,也就是这样了。 踏进七月不久,北境首捷的消息就传回了京都。 撑着病体勉强上朝的长治帝对裴庆很是夸赞,裴氏一族因此受惠,裴良娣也愈发底气足了起来。 在这个当口,裴良娣的生辰也到了。 娘家最显赫的时候过生辰,自然是万众瞩目。
第108章 裴良娣生辰 且不提底下的承徽昭训和奉仪,就是顾青昭龚良媛乃至齐良娣,都得备上贺礼来。 裴良娣又放出消息,说是届时太子也会来,顿时蓼萧宫就更热闹了。 东宫的妃妾们如今都正年轻,一个个打扮得分外花枝招展,就算不被太子注意到,也不能被旁人压下去。 反观顾青昭,穿得却很素净。 “今儿难得殿下来后头,顾姐姐怎么不多打扮打扮?”今日龚良媛也是下了功夫,无论是那一袭锦葵色的芙蓉缠枝锦裙,还是发间的攒珠步摇,都是精巧又典雅的,一瞧便是端庄大气的模样,很符合她世家贵女的派头。 “依我看呀,顾良媛哪里需要细心打扮,就良媛这样的容貌。即便穿着粗布衣裳放到人堆儿里,也是最打眼的那个。” 陈昭训这话虽有讨好的成分在,却也是实情。 单就今日,顾青昭虽然往素了穿,可她偏就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哪个妃妾不是盯着她的脸眼睛发红? “我是瞧着日头太毒辣,便挑了些素色的衣裳来穿罢了。”顾青昭笑着理了理袖子边上刚起的褶皱。 “你就是太谦虚。”龚良媛笑着收回视线。 她要是顾青昭,她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反正怎么穿都是美的。 等众妃妾坐定了,妆扮隆重的裴良娣才轻移莲步出来。 “良娣安康。”众妃妾起身行礼。 她噙着笑,挪动步子到了上首宝座上坐了,这才轻轻抬手,“妹妹们不必拘礼,都入座罢。” “今日良娣格外光彩照人,妾身瞧了当真是自感汗颜呢。”解了禁足的姜芸忙不迭称赞,恭维之意实在太过明显。 “可不是嘛,良娣原就是天仙下凡,眼下有这云锦作配,更是明艳动人。”虞良媛更是赞不绝口。 裴良娣喜不自胜,嗔笑了一句,“数你们嘴甜。” 眸光一转,就到了齐良娣的头上。 “齐妹妹这支金簪,好似已经是去岁殿下赏的了罢?”她说着有意无意地抚了抚发髻间的金钗。 虞良媛眼尖,忙赞道:“良娣这支五凤点翠钗,好似是前两日殿下亲自挑了叫人送来的罢?”她着重说了「亲自挑」三字,其中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齐良娣撇嘴,压住心里的酸妒,“不过是一支钗罢了,裴良娣倒看重得跟什么似的。” “钗子只是外物,殿下待裴良娣这份情意才是难得。”虞良媛颇有一股子与有荣焉之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支钗子是在她头上呢。 “虞良媛说得很对,齐妹妹出身世家大族,自然是不缺这些物件的,”裴良娣勾唇,“就是近日来殿下太过忙碌,没时间去妹妹的琳琅宫,妹妹可千万不要怨怪才是。” 这话说的,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头。 齐良娣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这一如既往的浅薄定力让顾青昭不禁暗叹。 齐良娣治理宫务可以,可对上裴良娣总是会短了气焰,平白就低人一分。 “顾姐姐瞧虞良媛那狗腿的模样,还说是一国公主呢,心中就这点子沟壑。”虞良媛虽然家世好,可不妨碍白承徽瞧不上她。 一个公主,入东宫了自己不能立起来靠着别人就罢了,这阿谀奉承的逢迎样,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 虽说是要和裴良娣联盟罢,可也该是齐头并进的,怎么还成了上下属的模样了呢? 顾青昭端着酒杯和她碰了一下,笑而不语。 有时候她与白承徽想法很是一致。 她也很不解,为何这南楚公主到了大邕,竟一下子没了当初的锋芒,泯然众人了。难道是裴良娣调教手段太过独特? 正心里腹诽着呢,上头裴良娣就打量到了她身上,带着些轻视,“今儿顾良媛穿得倒是素净,这小家碧玉的模样倒也很适合你。否则如平日里那般穿红着绿的,倒是显得不端庄。” 这样好的日子,裴良娣若不借机打压一下齐良娣和几个良媛,自然是不可能的。 说什么「小家碧玉」,实则是说顾青昭小家子气呢。至于说穿红着绿,不止暗讽了顾青昭狐媚,今日在场之人里头,齐良娣和龚良媛的服饰可都是近红色的,这是一棒子敲打了三个人。 “良娣谬赞。”顾青昭像是听不出话中深意一般,不生气也不因此自惭形秽,很是镇定自若,“只是所谓穿红着绿,妾身倒觉得只要自己喜欢,又未超过规制,穿些艳丽亮眼的颜色,又有何妨呢?” “顾良媛说得很对,裴良娣倒真是闲下来了,连别人穿件衣裳都要说道。”齐良娣讥笑出声,故意道:“裴良娣有着管宫之名,做的却都是清闲事,这样的福气,我和龚良媛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这是拐着弯说裴氏没实权呢。 气得裴良娣铺好的妆面都险些裂开了。 正要出声,就听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殿下驾到!” 众妃妾忙调整好笑颜,竭力展示出最好的一面。 奈何太子负手缓步而来,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就坐到了上头。 “都起来罢。”他凝眉扫视着底下众人,眼神挪到顾青昭时才算有所舒展,连唇边都带了笑意,“孤许久未来后头,今日借着裴良娣生辰,也来瞅一瞅你们。” 看在裴良娣眼里,就以为这是太子因着来蓼萧宫高兴呢。 她面带柔和温婉的笑容,眼波含情地给太子斟了一杯酒,“妾身都没想到殿下能来,真是万分欣喜。” 太子抬了抬眉毛。 不是她一早放出消息,说他要来蓼萧宫的吗?如今倒又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呵呵笑了一声,抬起酒盏喝了一口,“你生辰,我自然该来一趟的。” 给的自然是裴氏一族的面子,可不是为着裴良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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