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倒是热闹了。” 摇光吃了半个贡柑。 接过梅嬷嬷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 挑了挑眉。 勾唇一笑淡淡的道。 “谁说不是呢!听我家王爷说,今年正白旗这边儿,也选了不少人去跳庆隆舞呢。另外还有跳驼、摔跤、冰嬉这些。今年的颁金节,可有的热闹呢!” 西鲁克氏神色放松的靠在椅背的软垫儿上。 语气有些期待的道。 末了。 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 神色一动。 转头望着摇光那仙姿玉色的模样。 笑嘻嘻的提醒了一句: “不过啊,我听说今年颁金节,京城铺子里的绸缎胭脂,可都快卖断货了。想来那些进宫参加大宴的夫人格格们,都牟足了劲儿呢。皇上这个时候给宸妹妹晋封,必定是万众瞩目了。妹妹可得好好打扮起来,到时候,一举断了那些人的小心思才好呢。”
第76章 “哦?莫不是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说说,说说呗。” 不等摇光说什么。 坐在一旁的尚佳氏放下手里的白瓷茶盅儿,一脸好奇的催促道。 刚吃了甜东西。 西鲁克氏端起宫女芍药递上的浓茶, 将漱口水吐在青玉痰盂里。 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才慢悠悠的道: “咱俩往常都一处说话儿, 我又能多听到什么呀。不过就是想着, 明年就到了三年一度的选秀了。前些日子,旗下的佐领们就开始统计适龄的秀女了,报到王爷那儿的,正白旗下有两百一十多人, 按这么算下来,明年八旗初选差不多有两千了。” 选秀是大清的一项重要国策, 也是皇帝对旗下人口的一个普查。 大清旗人男子三年一比丁, 女子三年一选秀,就是这个意思了。 而选秀也分两种。 一种是内务府选秀, 是小选, 一年一次,主要是遴选宫女。 另外一种是户部组织的选秀, 大选。三年一次, 主要是遴选妃嫔和宗室女眷。 尚佳氏轻笑一声。 从青瓷碟儿里拿起一个黄澄澄的贡柑轻嗅了一下。 语气不在意的道: “哎呦,这数儿不是正常么,还算少了吧。我选秀的那年,初选都三千多了, 复选之后,最后留牌子的也不过十六人之数。” 说到这儿, 尚佳氏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 眉梢一挑。 瞥了对面的西鲁克氏一眼。 语气有些八卦的道: “莫不是, 近来旗下,又出了什么出色的人物儿?” “那倒没有。不过嘛, 要非说一个明年选秀最出色的,八成就是完颜家的那位云岚格格了。听说之前还被太皇太后召进宫里说话儿。想来,宸妹妹应该是见过的吧?” “唔,在慈宁宫见过一回。” 摇光托着腮,倚在熏笼边儿。 逗弄着兔笼子里长得越来越肥的玉兔。 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长得确实很美貌。” “论容貌,那完颜格格确实不错,温柔貌美。不过,到底也只是凡人之美。和宸妹妹的仙姿玉色比起来,却又相去甚远了。” 尚佳氏倒是见过那位完颜.云岚几回。 瞥了一眼摇光那张不施脂粉,却依旧动人心肠的脸。 轻笑一声,语气不甚在意的道。 末了。 又有些感慨的道: “一转眼,又是三年过去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选秀的事儿,我都感觉仿佛是在昨天呢!” 摇光是自然没参加过选秀。 此刻。 不免对此有些好奇: “听说,秀女初选的时候,都不用向皇上行礼的吗?” “唔,对。不过啊,这不是咱们满人不守礼仪,而是皇上毕竟每天日理万机,还要忙于处理各类军-国大事。选阅秀女的时间也只有区区两个时辰。而八旗有将近三千名秀女要初选,若是每个秀女都对皇上行礼,那就太过于耽误时间了。我记得,当时都是按着各旗排序,六人一组面圣,速度极快的。皇上几乎随意瞟一眼就过了,除非是特别出色的,才会稍停问一两句话。否则,都是撂牌子回家自己嫁人。最后,真正能入选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那,选秀又是什么样儿的?” “唔,这个嘛,可有点难说。我就记得我选秀的时候,当时天还蒙蒙亮,一大家子就都早早的起来了,给我收拾打扮停当。只等佐领府那边一唱名儿,就排着队坐马车到神武门等候,那一辆辆的马车队呦,一直看不到头儿呢。”尚佳氏微微一笑。 语带一丝甜蜜的回忆道: “之后到了宫里,膳食司安排所有秀女用了热汤食,才开始在储秀宫选阅。最后,我也不知怎么的,反正就是被选中了,指给了我们王爷。” 一旁的西鲁克氏翻了个白眼儿: “什么叫不知怎么的就被选中了。你可是那一届秀女里最出色的,家室又好,被选中有什么奇怪的。当时皇额娘想着隆禧身子不好,特地要找个温柔端庄的,复选的时候,可一眼就相中了你。” 说到这里。 西鲁克氏微微一笑。 不无羡慕的感慨道: “说起来,隆禧这小子也是够专情的,这两年连个通房都没有,就守着你一个过日子。这宗室福晋里,有哪个心里不羡慕你的。” “王爷待我的好,我自然铭感五内。” 尚佳氏说着说着。 脸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半晌。 轻轻地按了按眉心,语气有些低落: “哎,只是谁能知道,我也有隐衷啊。也不知是不是选秀的时候,用完了上辈子积攒的福气,都两年了,这肚子也没个动静。一直不能给王爷生下子嗣,实在是让我心里难安。” 尚佳氏和摇光二人认识久了,彼此也投缘。 加上也没什么利害关系。 此刻,话赶话儿,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尚佳氏自小也是被家里人宠大的。 后来,和隆禧成亲之后,因着府里没有通房和侧福晋,所以夫妻关系和顺,日子也一直都过得很甜蜜。 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成亲之后,一直没有迟迟没有怀孕,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平日里,各种滋补的药也吃了不少,但肚子总是没有动静。 让她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这种事儿急不来的,你和隆禧才成亲多久。这生孩子呀原就是看天意,哪里有那么快的。我生昌全的时候,也是成亲快两年了。心里不要焦躁,孩子自然会慢慢有的。” 西鲁克氏见她神色伤感。 连忙柔声安慰了起来。 摇光挥手打发了屋子里伺候的宫人。 在大清这么久。 她当然明白尚佳氏的顾虑。 对于尚佳氏来说,隆禧婚后的专情,自然让她心里极为甜蜜。 可一直没有怀孕,又让她无比惶恐。 加上隆禧也一直没有纳侧福晋和格格。 府里没有子嗣出生。 哪怕贵为亲王福晋,尚佳氏依旧要承受不少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甚至,包括自家的阿玛和额娘。 毕竟隆禧贵为亲王,他的嫡子,未来是真的有亲王之位要继承的。 无后为大。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深入人心的价值观,谁也无法避免。 就不说大清。 即使在几百年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这样的事情,依旧屡见不鲜。 多少平凡的男人,家里明明没有皇位要继承。 不还是一心要生儿子。 重男轻女么。 摇光并没有说什么不疼不痒的安慰话儿。 起身拿起桌上的白瓷缠莲花纹的茶壶。 给尚佳氏倒了一杯热茶。 语气冷静的问了一句: “纯亲王难道为此抱怨你了吗?” “唔,那倒没有。” 尚佳氏顿了一下,用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 半晌。 语气柔软的道: “王爷他总说让我不要心急,孩子是上天的恩赐,该来总会来的。” “那不就得了。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儿,他都没有着急,你又何必自苦。” 摇光拍了拍她的肩。 语气真诚的道: “至于其他人的闲言碎语,就更不必在意了。人生短短几十年罢了,活在当下就好。那些爱吃柠檬的家伙,就让他们继续酸的流哈喇子好了!” “噗嗤” 听摇光说的促狭,原本还有些伤感的尚佳氏忍不住破涕为笑。 一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一边有些哭笑不得的点着她道: “你呀!” “宸妹妹说的对呢,这不遭人嫉是庸才。若是遭人闲话,反倒说明你日子过得好嘛,越是这样,越要珍惜当下才是呢。” 西鲁克氏也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 轻笑了起来。 说道最后,还有些促狭的调侃了一句: “可不要辜负了隆禧的一片心意呦!” “哎呀,你们,真是的……” 尚佳氏到底还有些脸嫩。 听了这样的直白的打趣儿。 一时间忍不住脸色涨红。 摇光和西鲁克氏对视了一眼。 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酉时一刻。 咸福宫,寝房里。 西鲁克氏和尚佳氏在咸福宫说话儿,一直到用了午膳才出宫。 摇光特意让宫人给两人各带了一匣子贡柑和山东甜桃儿,还各给了一小盒滋补的雪蛤膏。 此刻的摇光。 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大宫女芍药给自己梳发饰。 “主子,一会儿就穿这件玄色毛毡狐狸皮大氅去吧。又暖和,而且这风毛也出的极好呢?” 梅嬷嬷小心翼翼的。 从箱笼里拿出针线房新送来的玄狐狸皮色大氅。 笑眯眯的道。 半个时辰前。 康熙派人来咸福宫传旨,特地召了摇光去乾清宫伴驾。 可把咸福宫的一众人激动坏了。 开始给摇光收拾打扮起来。 “唔,那就玄色吧。” 摇光转头瞥了那狐狸皮的大氅一眼,随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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