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成根本不知云煦泽拜师章丰钊的事,也不知道这道术数题。 看到题的一瞬间,李浩成忍不住皱紧眉头,这是什么题,他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术数题,一时间竟没有一点思路。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解不出来,有半盏茶的时间限制,李浩成感觉到一股紧迫感,但越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 李浩成强迫自己冷静,努力想题中两个条件的关联,能不能把它们串在一起把题解开。 他一边想,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但还是想不出办法,他知道有个笨方法,但那个方法肯定无法在半盏茶内解出来。 直到小厮提醒时间到,李浩成也没想到解题方法,颓然地放下笔。 能出这么难的术数题,那位章小娘子确实和寻常女子不同,怪不得能让路六郎这般痴心。 李浩成下台后,又有一波人上台,哪怕知道解题的希望渺茫,但还是有人不信邪。 李浩成没了看下去的兴趣,带着亲兵离开了这里,换个方向继续逛街。 ...... 洛京东侧,文山坊 章府后院,一处素雅的小院内,穿着淡绿色深衣的女婢走在廊下,一路走到房门前停下,轻轻推门走进去。 里面是一间女子闺房,房间布置清雅温馨,女婢绕过山水屏风走进内室,看着坐在窗前的女子道:“小娘子,路六郎又在请人解题。” 女子秀色长发自然垂下,只是在发尾处束起垂于脑后,她收回落在窗外树上小鸟的目光,光打在她脸上,脸蛋白里透红,如雪般光泽,眸子波光狡黠,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章慕娆转过身子,看向女婢,声音清脆悦耳:“由他去。” 女婢撇嘴:“小娘子拒绝得那么明显,路六郎还要死缠烂打,实非君子所为,更可恶的是竟然有人夸他痴情,明明就是无赖。” 章慕娆嫣然一笑,整个房间都变亮了几分:“路六郎如何做是他的事,阿翁允我婚事自主,便是皇上也不会不顾阿翁的面子强行赐婚,他做再多不过是徒然。” 女婢的怨愤之气渐渐消散,心想她家小娘子钟灵顶秀,世间没有一个男儿配得上。 章慕娆拿起手边的九连环,竟然已经是解开状态,道:“这九连环太难,我用了一炷香才解开,也不知阿翁用了多久,改日写封信问问他。” 女婢听言,突然想到一件事:“小娘子,奴婢刚才在街上听说谨王使者进京献礼,现在就住在宗正寺。” “谨王?” 章慕娆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谨王还知不知道有趣的术数题。” 章丰钊非冒领他人智慧的人,在信中把术数题和九连环的来路说得很清楚,章慕娆也知她家阿翁目前是谨王的围棋先生。 女婢嘴角抽了抽:“小娘子,您能不能不要总想着解题?” 章慕娆把玩九连环,尝试把环柄套回去,道:“我倒是想做些别的,只可惜阿爷不允许。” 女婢脸上的无奈之色更甚:“这也不能怪阿郎,谁家小娘子会总想着往工坊钻啊,那地方那么脏,万一弄脏您的衣服,那些工匠可赔不起。” 章慕娆撇嘴:“我自己弄脏的衣服,才不会让别人赔。” 女婢道:“谨王使者过几日应该会回高平,小娘子可要让他们帮忙捎东西?” 章慕娆听言抬眼看她,无奈道:“我们章家没人吗?要让别人帮忙?” 女婢有些懵:“奴婢想着不是方便吗?” 章慕娆摇头:“有些方便要不得。” 谨王是藩王,虽然已经许久没发生过藩王作乱的事,但文武百官都会下意识和藩王保持距离,免得被安上结交藩王的罪名。 已经致仕的章丰钊可以教谨王围棋,但章家人却不能毫无顾忌。 ...... 太常寺官署 祝昌言下值后便拎着一壶酒来到太史令白尧的办公房。 白尧见到他有些疑惑:“祝掌故找本官何事?” 祝昌言将酒壶放在白尧面前,笑道:“听闻大人对酒颇有了解,下官新得一壶好酒,便想请大人品鉴一番。” 白尧顿时来了兴趣,放下毛笔。 祝昌言见状立刻倒了一杯酒,推到白尧面前,伸手示意白尧品尝。 白尧根本不用尝,嗅到这个酒香味便眼睛放光,肯定道:“琼浆玉液!” 祝昌言称赞:“大人果然懂酒。” 白尧意味深长地看向祝昌言:“本官今日才得到琼浆玉液产自高平的传闻,还未来得及去查探,祝掌故便帮本官证实了。” 祝昌言是白尧的下属,他很清楚这位下属的背景,祝昌言家世普通,他是祝家第一个当官的人,别说放在洛京城了,便是在太常寺内,祝昌言也平平无奇。 但祝昌言并非一点背景都没有,对方有个藩王外甥。 白尧本以为祝昌言想借谨王的势最少也得等几年,没想到谨王才就藩几个月便有了帮自己舅父升官的能力。 祝昌言主动来送琼浆玉液,白尧怎么会看不出来祝昌言的目的,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白尧心思百转,笑容亲切道:“昌言,你在本官手下当差多年,本官很清楚你的能力,只是当个掌故太屈才了,不过,太常寺目前并无适合你的空缺。” 祝昌言脸色微僵,本来听白尧的语气他还以为十拿九稳了,没想到白尧最后来了个转折。 不过白尧并未让祝昌言忐忑多久,紧接着道:“本官和籍田令交好,听闻目前籍田丞正好空缺,昌言若是有意,本官可帮你引荐籍田令。” 籍田丞? 祝昌言有些意外,他之前一直想的是在太常寺内谋官,没想到白尧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籍田令隶属司农寺,职责是在皇帝亲耕时安排好一切事宜,籍田的一切收获也归籍田令掌管。 籍田就是皇帝亲耕之田的意思。 而籍田丞自然是籍田令的副手,协助好籍田令便是他的职责。 籍田丞虽然掌握的权利不太大,但因为有机会接近皇帝,很多人盯着这个官职,现在白尧却说有空缺? 祝昌言打量白尧的神色,见其一如既往的亲切,正拿着酒杯品尝琼浆玉液。 祝昌言顿时意识到,白尧在有意交好他。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祝昌言目光一定,道:“那就麻烦大人了。” 白尧笑意加深:“好说。对了,籍田令的大郎下个月便要成亲,他正愁找不到好酒呢。” 祝昌言立刻会意:“下官多谢大人。” 和白尧又寒暄几句,祝昌言便告退离开。 站在太常寺官署的门口,祝昌言长长松了口气,虽然和他计划的有些出路,但司农寺同为九卿官署之一,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他又想到送出去的琼浆玉液,心知白尧说什么看重他能力都是假话,对方还是看在谨王和琼浆玉液的份上。 他矜矜业业二十年,也比不上一壶酒,这便是现实。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这日便是朝见永昭帝的日子,李浩成早早便换好朝服,等到有人唤他,连忙跟着对方离开宗正寺,一路走过巍峨的宫墙,最终来到兴德宫。 永昭帝刚和三公九卿开完朝会,本想批阅公文,得知谨王使者到了,便合住公文,道:“宣!” “宣谨王司直李浩成进殿!” 李浩成连忙跟着小宦官走进大殿,微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确定御案后面坐着人,便下跪行礼,双手按在地上撑着额头道:“谨王府司直李浩成拜见皇上。” 头顶上传来苍老但不失威严的声音:“免礼。” “谢皇上。” 李浩成站起身,站在原地等着永昭帝问话。 永昭帝看出李浩成年岁不大,道:“朕记得给十郎安排了长史,为何是你来献礼?” 李浩成恭声道:“回禀皇上,王爷器重蒋长史,王府暂且离不开蒋长史,微臣便有幸被王爷选中。” 永昭帝眯着眼睛:“你是高平李家之人?” 李浩成没想到会知道他们这个小家族,忙道:“微臣正是李家子弟。” 永昭帝眸光深邃,他在想谨王派这个李家人来是被迫妥协还是自愿。 “和朕说说十郎去高平后,都做了什么?” 云煦泽早就告诉李浩成可以实话实说,他坦诚道:“王爷宅心仁厚,仁爱百姓,招募工匠组建清匠司和军器司,不仅安排工匠及其家眷住处,还收工匠的亲戚为佃户。” “山中的陵越人已成顽疾,王爷想借着建盐场之际解决这个顽疾.....” “高平郡南侧有一海外小岛,王爷命名为南夷岛,南夷岛土地肥沃,王爷计划收服南夷岛,微臣来之前王爷已经派微臣的兄长出使南夷岛。” 李浩成说得很详细,也很坦诚,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永昭帝静静听着,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十郎做的。 但这一切又很真实,或许是皇宫禁锢了十郎。 永昭帝听李浩成说完,便知谨王没有被世家钳制,这就够了,至于谨王的种种动作,永昭帝并不想插手,甚至喜闻乐见。 他将谨王封在高平便是期待他做出些什么。 或者说,永昭帝封出去的几个儿子,都包含着他对他们的期望,但出乎永昭帝意料的是,最晚就藩的十郎反而最先做出成果。 永昭帝沉吟一会儿,道:“既然琼浆玉液是千年前的宫廷御酒,今日便正式将琼浆玉液定为御酒。” 李浩成大喜:“微臣谢皇上恩典。” 琼浆玉液虽然一直打着宫廷御酒的名头,但这只是宣传手段,但得了永昭帝这句话,琼浆玉液便成了真的御酒。 此后琼浆玉液的价值必然翻倍,有永昭帝这话保驾护航,他们不用担心琼浆玉液被某些得罪不起的人惦记,以免徒生事端。 在大康,御酒并非只有皇宫才能有的酒,这更像是一种荣誉,能被封为御酒,说明皇上也觉得这酒好喝,等琼浆玉液被封为御酒的事传开,琼浆玉液的名气将再次暴涨,谨王府和三大家族也会赚得盆满钵满。 永昭帝摆手:“下去吧。” 他见李浩成只为了了解高平的情况,如今目的达到自然没时间再陪李浩成耗下去。 “微臣告退。” 李浩成躬身退出兴德宫。 永昭帝想着方才李浩成说的话,微微欣慰道:“十郎能善待百姓,朕心甚慰。” 黄显笑道:“谨王殿下是皇嗣,自然受皇上影响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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