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阿虞来了。 十三最初见她时,她一袭嫣红色罗裙,发丝轻挽,簪上支红翡双鸾步摇,美艳至极。 她听着管事之人的话,漂亮的眸子有几分嗜血的意味,笑的花枝乱颤。 奴隶皆清楚阿虞是蛇蝎美人,她倚仗的是六皇子江晏行,六皇子心狠手辣,能弑父逼宫。 他的人又怎会是良善之辈。 奴隶是要跟随主子一辈子,难免不为自己日后打算,很是害怕遇上心理扭曲的蛇蝎美人。 若是丑些的,奴隶心底便不会有爱,若是美人,伺候久了,是会心生欢喜的。 奴隶无人敢上前自荐枕席。 十三身形单薄,被人狠狠抽着一鞭又一鞭。 他脸色异常苍白,直直咳出鲜血,狼狈至极。 他帕子沾满鲜血,同那罗裙一般红,少年又是不自觉地看了阿虞一眼。 阿虞笑意凝住,十三会读唇语,听出她所言的话。 她想卖人进奴隶所,可惜管事的已不容许外来奴隶了,她笑意消散,兴致缺缺道着,“那便为我选个武力高强的。” “要话少些,只知踏实做事的。” 她身后跟着的小厮搬着装着真金白银的檀木箱子,看得管事之人眼睛直了。 十三性子闷,武艺高强,不愿多言,实为最好人选。 随意一句话,她救了他性命。 管事之人将他献于阿虞,她轻扫着他一眼,让他同护院比武,全全打赢,才愿收下他。 他跟她回府后,原以为是活不了两日,终日祈求能落得个全尸,莫要四分五裂,沦为被恶狗而食的下场。 她未难为过他,随意赐了名,安排着为护院。 他原以为,阿虞想要的不止是个贴身侍卫。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阿虞只想要个武艺高强之人对她忠心耿耿,时刻护她周全。 月光如水,东院灯火通明,江湖郎中四下忙碌着。 十三眼眸清澈如水,站于院内,遵寻着阿虞的吩咐守着陆衡之。 天泛着雾白的光,江湖郎中一夜未眠,用尽珍贵药材救治陆衡之,时至四更,人终于有了气息。 几人争相恐后想去给阿虞报喜,去拿悬赏的黄金万两。 守在屋内伺候的小丫鬟长叹着气,“总算救活了。” 两人窃窃私语着,“我怎么觉得咱们姑娘是喜欢这陆衡之的。” “别胡说,姑娘听见该生气了。” 那人压低声音道,“我没胡说,虽说姑娘欺辱,责骂着他,可回回都费劲心力救治,不肯让他死。” “其实你我心知肚明,陆衡之相貌极好,从前又位极人臣,高不可攀。” “这世事无常,若搁从前,姑娘就算主动愿伺候陆衡之,也是连王府大门都进不去。” 另一人微皱眉,“你所言也不无道理,此次又是黄金万两,又是千年人参灵芝。” 十三听着两人所言,眉眼泛冷。 主子那般厌恶陆衡之,又岂能被这般诋毁,他握紧腰间长剑,本想砍了这二人。 小丫鬟紧接着道,“阿虞姑娘有粒极为珍贵的回春丹。” “郎中若束手无策,便是要给陆衡之用此物了。” 十三身形僵硬,脚步微顿,久久缓不过神来。 他眼睫轻颤,思及阿虞今日之言,眼底雾蒙蒙的,心口犹如压了块巨石,不大能喘上气。 她不担忧的缘故是因着陆衡之不会死。 他缓了良久,才回了主院。 院内候了众多郎中,阿虞慢步走出,她一袭黛蓝月华裙,发丝松散随意绑着,慵懒闲散问着,“可是有好消息了?” 众人满脸喜色,抱拳回禀着,“阿虞姑娘,人已经救活了。” 十三手指微攥,一刻不离地紧盯着阿虞。 她眉眼弯弯,笑容明媚,“赏。” 十三心口泛酸,怔愣半晌,脸上挂起了笑。 他无福得主子欢喜,若是陆衡之能讨主子欢喜,也是好的。 只要主子开心,便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数字菌 11瓶;jeansl 4瓶; 爱你们,啵啵~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结尾修) ◎陆衡之被囚禁◎ 东院侧屋, 小厮将木板钉在窗子上。 内室榻上躺着个俊美男人,男人脸白如纸,茶色眸子如滩死水, 指尖握得泛青。 室内的光被遮掩,屋内变得漆黑一片。 外面人高声喊着, “阿虞姑娘说了,你何时能反思了你自宫那日的错处, 她何时放你出去。” “若是一直不知悔改,便不用出来了。” 陆衡之牵扯着嘴角笑着,笑容苍白无力。 他浑身疼得犹如骨裂, 闷咳声不止。 胸口直直呕出鲜血,男人却不似往日那般兴奋,他唇色苍白, 眼神死寂空洞。 他又活了,明明已是回天乏术, 阿虞却赏银了十万两, 让江湖郎中从鬼门关救活了他。 陆衡之心脏好似被刀活生生剜下般,疼得滴血,人同死尸般瘫软于床上,毫无生气。 他昨日醒来后, 阿虞打发了所有郎中。 她未如从前般来见他一面,挖苦讥讽着他。 只是让奴仆过来传话, “那日你自宫时对姑娘不敬,何时反思了自己过错,何时才能出去。” 陆衡之眼底被死灰覆盖, 苍白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 攥的骨节分明, 青筋凸起。 他头疼欲裂,如玉的脸上泛着红,昏昏沉沉晕厥了过去。 陆衡之是被热醒的。 屋内密不透风,侍从给他盖上了厚厚的被褥。 他双手被粗麻绳紧紧绑住,磨的手腕破皮溢出鲜血,又痒又疼。身上汗涔涔起了小疹子,衣衫紧贴肌肤,粘腻至极。 陆衡之热得心口犹如窒息般,久久喘不上气。 他不知静了多久,下身湿漉漉的,味道极重。 男人眼眶通红,肩膀发抖,他薄唇轻颤,血液席卷了浑身,冰冷至极。 陆衡之微合着眼,声音沙哑,无力道着,“来人…” 他费力叫喊着,院内静谧无声,迟迟未有人答复。 陆衡之眼皮微抬,喉咙肿胀干裂,阴恻恻笑着,可眼底未有半分笑意,神情逐渐恢复平静。 阿虞想将他囚禁于东院,束缚于这张木床之上一辈子,让他崩溃绝望。 他若是情绪失控亦或是疯了才是如了她所愿。 男人阴森笑着,眼神深不见底。 他深吸着气,手腕磨着那粗麻绳划破手腕,磨的鲜血淋漓,麻绳掺杂肉里,疼得额上青筋爆起,保持着理智。 一日十二时辰,他这身子也是苟活不了几年。 算着不过几万时辰,硬撑着熬着,便不会遂了阿虞所愿,甘愿做她身边的一条狗。 板子封死了窗户,看不见日光,整日都是黑夜。 陆衡之只觉日子好似愈发长了,终日犹如置身沙漠,干渴不已。 他漂亮的眸子无望空寡,神情脆弱不堪,夜夜梦魇缠身,胡言乱语呓语时愈发多了起来。 从前的事浮现于眼前,他记得愈发清楚,眼底晦暗无光,如同回到了从前失明的那些日子。 陆衡之自虐般地让绳索死死缠着手腕里,疼得双眼猩红,青筋凸起。 可他眸子却闪着细微的光亮。 只有如此,他觉得他在活着,而不附身具死尸上,只有意识,却动弹不得。 不知是第几日,屋门被推开。 陆衡之眼皮微动,拼命侧身地看着那屋外的片刻光亮,久未见光刺的双眸生疼,他却硬撑着没有合眼。 小厮冷着张脸,不肯同他多言半句,将水喂于他,便紧紧关上了那木门。 屋子又变得漆黑,看不见半点光亮。 陆衡之神情破败不堪,失声笑着。 他眼睫轻颤,眼底绝望尽显,心脏犹如被活生生挖走般,没了心跳声。 他笑容愈发诡异苍白,用力拉扯着那根粗麻绳。 麻绳紧紧缠入手腕,碰触筋骨,疼得人冷汗直冒,汗珠大颗滴落。 此番折腾牵动了身上的伤,已是痛不欲生,麻绳还是未扯断。男人死咬下唇,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手指攥成拳,拼命扯着那根绳子,妄想将它扯断,已不知试了多久,绳子未断,而他手腕的筋骨被磨烂,连微抬着都费力。 自手抬不起后,陆衡之日渐清瘦,他胃里早已空空如也,泛着酸水,饿得饥肠辘辘,整日吞咽着口水。 他不想活了,若是能饿死也是极好的,也是上天怜悯于他。 天不如人愿,在他濒临垂死之际,屋门被推开。 小厮解了他手臂上的粗麻绳,端了碗酸臭馊了的狗食,讥讽道着,“你已经七日未用膳了,姑娘心善记挂着你,赏你些食物。” “陆郎君,我好意奉劝你,可千万别不知好歹。” “吃东西是只用嘴的。” 榻上男人眉微皱着,眼睫轻颤,静了良久。 他眼神如团黑雾,神情尽是难以置信,他费力道,“七日……” “竟才过去七日……” 男人犹如溺毙海里的孤魂,心口压了块巨石,哪怕微张嘴,也喘不上气。 他近似病态地笑着,笑容凄凉万分。 小厮按着吩咐未多加理会,只是将门合上。 陆衡之眼眸愈发暗淡,左手已使不上半分力气,唯有右手能动弹,他硬撑着起身,背部生了小虫,啃噬着腐肉。 那份狗食摆与床榻边,他费力握着汤匙,将那饭猛塞进嘴里,连吞咽都未有,直直进入胃里。 他眼神无望,眼底绝望尽显,失声笑着。 送饭小厮站立门外良久,待屋内没了动静,他遵守着吩咐走进。 屋子仍是昏暗无光,那装满狗食的瓷碗已是空空如也,俊美男人眼圈微红,沉默良久,声音闷闷道,“告诉她,我知错了。” 小厮笑着道,“陆郎君早这般听话识趣,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小厮未再多言将那瓷碗端走,木门又被紧紧锁上,院子又恢复了以往的静谧。 陆衡之眼眸低垂,指尖握得泛白,浑身上下疼得彻骨,无力躺于榻上。 他心脏宛如刀割般,疼得滴血,脸上绽放着诡异的笑。 总要活下去。 活着才能与阿虞同归于尽。 …… 小厮端着那空瓷碗,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阿虞姑娘为人大方,欺辱陆衡之者皆有重赏。 此番他办事得力,想必能得不少赏银。 他到主院时,院门紧闭,院前站着几个巫族男子。 几人沉声道,“阿虞姑娘同大人有要事协商。” “不是要紧事便不要打扰。” 庭院内女子笑声不断。 小厮神色恍然,也是知趣之人,笑着道,“不是什么大事。” 巫族于半月前迁居于隔壁那处宅院,为首的巫师大人同阿虞姑娘关系极为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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