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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也不可能忘记的脸…… 果真找上门来了。 “徐焰。”楚翼冷道，“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三天前，徐焰靠着敏捷的身手，从警方的手中逃脱。 按理说他就该隐姓埋名、夹着尾巴活一辈子。谁能想到他又自己送上门来？？ 徐焰不再挣扎。 他倒在地上，脸上带着微笑：“楚警官，我就是来找你的。你杀了我吧。 “你不是一直想抓到我吗？现在就是一个机会。我打不过你，你的手里也有刀，只要狠一狠心肠，你就可以替自己去世的父亲报仇。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不想错过吧。” 楚翼捏着刀的手颤抖了起来。 徐焰的脸上浮起古怪的微笑。是魔鬼的微笑。 他继续用蛊惑的语气道：“怎么，楚警官还在犹豫吗？别忘了，当初可是我亲手杀死的你的父亲……只是轻轻地扣动了一下扳机，他就死了。啧。真是跟个蚂蚁一样。” “够了！！”楚翼的牙齿紧咬，从牙缝里死死地挤出两个字来。 “徐焰，你可真有意思。费这么大心思跑到我面前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徐焰道：“据点已经被你们捣毁，我无处可去了……与其过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如了却自我，对不对？可是楚警官，我要提醒你一句，就算是被抓进了牢子，到时候我把我的同伙供几个出来，将功赎罪，我可不一定会被判死刑。我还是好端端地活着。 “而你的父亲……你亲手被我杀死的父亲，应该很不甘心吧？毕竟我可还好端端地活着呢。楚警官，作为一个儿子，你能忍吗？” 楚翼捏住他的衣领，眼睛里涌动着嗜血的红。“你没有资格提他的名字！” 徐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不能忍。很想把我杀死吧？那就来杀我啊！替你的父亲报仇，做一个问心无愧的儿子。楚警官，你不想吗？杀死我，像当初我杀死你父亲那样……” 楚翼的手背上迸出了青筋。 他的手里还拿着刀。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一刀捅死徐焰。 人死一切恩怨了，他九泉之下的父亲也能得到安息了。 可是…… 他是警察，他不能杀人的。他应该把徐焰押回去，让徐焰接受法律的制裁…… 徐焰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挑衅他么。 想激怒他，让他一刀子下去做错误的事情。 他不要上当。 只要不上当，徐焰就不会如意。 楚翼闭了闭眼睛。“砰”地一声，手中的刀落在地上。 徐焰的表情比他还要惊愕。他震惊地看着楚翼，一字一顿地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你……” 楚翼冷然道：“我的父亲，不会想看到我变成和你一样的人。” 徐焰哑然。 足足五分钟的沉默过后，他笑着开口，语气有些玩味：“变成和我一样的人？倒是说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坏人，杀人如麻的畜生，是吗？” 楚翼道：“从你杀死第一个开始，你就是一个沾上了鲜血的杀人犯。” “没错，我是杀人犯。我杀死的第一个人是你的父亲……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杀死他吗？你恨我，你以为我就不恨你和你父亲吗？……” 听徐焰话中有话，楚翼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徐焰后退两步，惨然地笑：“我比你还不希望楚俊去死……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了。你明白吗？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杀人犯，我曾经和你一样，是一个警察。” 楚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开玩笑吗？你简直是在侮辱这个词汇！” “‘银环蛇’，盘踞在S市、历史足足有三十多年的特大犯罪团伙，行踪狡猾，无法追踪到痕迹。当时，你的父亲找到我，希望我能够潜入银环蛇，做卧底。”徐焰的脸色十分惨白。 “你很年轻，应该都没有接触过卧底这个词汇吧？没有小说里写得那么高大上，真正的卧底十分危险，几乎是九死一生。楚俊找到我的时候，也和我说明了这一点，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去。我点头了。 “我不怕，就算是死我也不怕……那时候我刚从警校毕业，年轻气盛，非常想干出一番大事业。一名警察，不就应该冲在最前头吗？ “楚俊和我说，银环蛇的势力不容小觑，在各个体系内可能都潜伏着他们的人。甚至与你擦肩而过的一个普通人，都有可能是银环蛇的手下。为了安全，我做卧底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楚俊打击银环蛇的决心很坚定，我也愿意支持他。所以这件事，便只有我们两个知道。那时候，我们是真的相信可以联合起来，摧毁银环蛇组织。” 第766章 徐焰（三） “我想办法加入了银环蛇。银环蛇能存在到现在，一定有它的道理，对于人员挑选方面，他们十分谨慎，尽管我已经在银环蛇内部潜伏了快有两年，还是有很多人对我的身份心存怀疑。 “要不是当时银环蛇的首领谢必安对我青眼相加，觉得我很有天赋，我恐怕没有办法在银环生待下去……” 徐焰顿了顿。“哦，忘了说，谢必安是当时银环蛇首领的代号。我们都是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不配拥有真名。” 这样万一落网的时候，亲朋好友不至于受到太大的牵连。 “当时，我经常随着银环蛇一起行动，同时秘密地向警方传送线索。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天的现场，我竟然会碰到楚俊…… “银环蛇内部有无数双盯着我的眼睛，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我。楚俊的出现，就成为了他们测试我的方法。楚俊的命就在我的手里，我会选择杀死他吗？ “他们的测试是对的……我确实下不了手。那是我的恩师，我的战友，我的长辈。我是一名警察，我的手上却要沾上警察的血，这对我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但我必须杀！如果能够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楚俊，无疑是证明我身份最好的办法，我知道这一点，楚俊也知道这一点。只要我杀死了楚俊，银环蛇上下就能认可我的身份……我不动手，楚俊就想逼我动手……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了的了……那么还不如让他死在我的手上。可是我……我真的……我不能……”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沉的天气。 徐焰双手抱住头，几乎神经质地念叨了起来…… 楚翼怔了怔。 多年前的问号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解答。他知道为什么徐焰当时拿着枪，却久久不能够扣动扳机。 他在杀死他的恩师、战友、长辈。 这一枪下去，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可是没有办法。周围还站着银环蛇的人。无数双眼睛都盯在他的身上。 楚俊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否则，他不会喊出那句话…… ——“有什么不动手的？不至于在这里假惺惺的！坏事做尽的人，难道还担心自己的手上再沾上一点鲜血吗？动手——你是叫徐焰吧？动手！别让我看不起你！！” ——“动手——你是叫徐焰吧？动手！别让我看不起你！！” 动手。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其中的意思，只有楚俊和徐焰两个人知道。 想要成功剿灭银环蛇，就注定要有人牺牲的。 徐焰扣动了扳机。 他杀死了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从此以后，没有人再知道他是卧底徐焰。取而代之的是无恶不赦的银环蛇成员之一。 背负着这样沉重的代价，徐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被银环蛇接纳了。 然而，在他回到银环蛇之后，首领谢必安召见了他。 “徐焰，怎么样。亲手杀死自己前辈的身份，不好受吧？” 徐焰猛地抬起头。瞳孔震颤。 他正想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谢必安单手撑着头，微微笑道：“你不用再装了，其实，我早就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 “之所以没有戳穿你，是觉得你实在是太优秀了……如果就这么放走了你，是我们银环蛇的损失。 “不如干脆就让你杀了楚俊……这样你就无路可走了。” 徐焰冷冷地道：“楚俊宁愿死，也不想向你们低头。你们觉得我会和你们同流合污吗？” “嗯，我知道你确实不会和我们同流合污。你不怕死。可是，你的父亲呢？”谢必安幽幽地道。 “没有人知道你其实是卧底，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已经死了……你杀死楚俊的事情已经流传了出去。你的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听说这件事以后，直接被气得心脏病发作，已经去世了。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徐焰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这怎么可能？？” “我可没有骗你。你自己看新闻吧。”谢必安说着，将手里的报纸丢了过来。 徐焰扑了过去，伸出颤抖的手，将报纸拿起来。越看，越觉得头晕目眩。 母亲真的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与贼人为伍，做了叛徒，活活被气死了。 这，这…… 他只想到了自己，暂时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 结果竟然就闹出了这样的惨剧…… 谢必安欣赏着他的脸色，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这件事可真是个悲剧啊，但能怪谁呢？我思来想去，恐怕也只能怪楚俊了吧。 “他想让你成为卧底，却没有安排好你的家人……害得你母亲也一起上了西天。啧啧。” 徐焰握紧了拳头。 “楚前辈不是这样子的人。与你们这种人打交道本来就困难重重，那当然是越少人知道就越好。” “但你的母亲确实因此去世了，不是吗？” 徐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谢必安再次往他的心上插了一把刀。“那你想不想知道，现在你的父亲怎么样了呢？” 徐焰：“我的父亲怎么了？！” “别怕，他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呢，不过之后，就说不清到底会怎么样了……得看你的表现。” 谢必安说着，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来，屏幕上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里面，正是徐焰的父亲。 正坐在一张洁白的床上，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 徐焰一眼就看出，父亲所在的背景，并不是熟悉的家。 他当即问：“你们这群混蛋，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你们把他带到了哪里？！” “别急，我们并没有对你的父亲做什么。我们把他带到了很好的宾馆，好吃好喝地养着他。前提是，你会听我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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