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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听上去年纪也大了，答应得倒是很爽快。 “现在这个年代还用纸扎下葬的可不多了……中！一定给你办到。” ……………… 两个星期后的晚上。纸扎店。 傍晚，曹顺接完电话以后，吸了一口烟，对一旁的方扬道：“有一批纸人好像出了点问题，那户人家让我去看一看……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现在就跑一趟。” 方扬：“好的，师傅。” 曹顺看了看方扬。 方扬是今年刚从大学毕业的小伙子，没找到工作，就来自己这个纸扎店里待着，勉强混口饭吃。 曹顺本来不想接收他的。 干他们这行的，有时候最怕年轻人。 因为这行禁忌很多，而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禁忌都不相信，往往最能闯祸。 但他年纪大了，一个人支撑起店来，真的力不从心，不得不有个年轻人帮衬着。 方扬在店里待了一周了，曹顺都没敢让方扬打下手。 只让他在一边看着，多学，多琢磨。 曹顺看了方扬很久，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就去看一看，很快就回来。你在店里好好待着，什么都别碰，知道了吗？” 方扬道：“我知道了。” 曹顺：“你说华国人不骗华国人。” 方扬：“……好的，华国人不骗华国人。” 得到方扬的保证，曹顺这才乐呵呵地骑着三轮车走了。 曹顺走后，方扬一个人坐在店里，只觉得十分苦闷。 他大学毕业，眼看着周围人一个接着一个找到了工作，就自己无所事事，说不着急肯定是假的。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读了个辣鸡专业，一点技术都没有。 沿街晃了一圈，哪里都不缺人，除了这个纸扎店。 一开始，曹顺根本没想到，都二十一世纪了，世界上竟然还存在这种店。 但他也实在没有办法，才在这家店里面工作了。 纸扎就纸扎吧，能学到一门技术也不错。 结果，他在这里待了已经有整整一周了，曹顺甚至连摸纸人都不让他摸。 方扬越想越焦虑。 再这样下去，无论待多久，他还是一无是处。 那他待在这里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子从门口进来了。 “你好。 “两个星期前，我订购了一批纸扎。现在已经到了截止时间，我来领取一下。” 方扬愣了愣。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有点眼熟。看了半天，才想起来…… 第796章 纸人 这不是那个明星纪禾吗？ 真人比电视里要漂亮多了！！ 见方扬一直盯着自己发呆，纪禾提醒道：“请问我的纸扎做好了吗？” 方扬愣了愣，回过神来。 他翻了一下师父留给自己的本子：“没有做好。” 纪禾：“……” 纪禾有些忧愁了。 她本来和曹顺约好的就是今晚来取纸扎。如果今晚取不到的话，她就只能抽空再来一趟。 主要是她驾车来这里至少得开上两个多小时，距离很远，也很耗费时间。 似乎看出了纪禾的心思，方扬心中一动，然后道：“不要急。虽然我师父出去了，但是我可以帮你做。今晚一定能做好的。” 纪禾：“真的吗？” 方扬说：“对。” 他看过师父给纪禾做的纸扎，其他已经全部做好了，就差把脸给画上了。 虽然曹顺没有教过他画脸，但是方扬自认为自己已经看师父画脸画了这么久，也能画个大差不差。 更何况，曹顺从来都不让他亲自上手。 这次曹顺有事出去了，不是正好给自己的机会吗？ 纪禾问：“需要多久？” 方扬想了想道：“大概一个小时吧。” 纪禾：“行。” 一个小时，她也没必要一直在这个纸扎店干等着。 乡下的风景和空气都很好，纪禾便打算出去转一转。 只剩下方扬一个人还待在纸扎店里。 方扬看着地上歪七扭八的纸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从小到大都对绘画很感兴趣，虽然大学学的不是美术专业，但绝对也是对美术有一定造诣的。 他看过曹顺画的纸人，笔迹歪七扭八、粗制滥造，就跟小学生信手画的似的。 就这样的技术……也来画纸人吗？ 要知道，所谓纸人，就是烧给死人用的，是一个美好的祝愿，让死人在身后的世界也可以不再孤单、有人陪伴。 死人收到这样的纸人，真的会开心吗？ 他可能比自己的师父画得好一万倍！！ 方扬也不是傻子，他看出来曹顺短期内并没有传授给自己技术的想法。 那就得自己摸索，为自己另谋出路。 他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他的画画技术一点都不比师父差！！ 怀着这样的想法，方扬用颤抖的手拿起了笔，蘸起墨，给纸人画起了脸。 方扬的画画技术确实很高超。 不过半小时，就已经把所有纸人的脸都画完毕了。 而且跟师父所画的一对比，他的作品简直就像是艺术品。惟妙惟肖，神情和五官都非常像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样。 方扬退后几步，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画的纸人，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没有给纸人画眼睛。 再看师父放在一边的成品纸人，也都是没有画眼睛的。 方扬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把眼睛空出来？ 都没有眼睛了，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方扬想了想，拿起笔，给纪禾定做的纸人全部画上了眼睛。 就在他画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突然觉得，自己笔下的纸人，好像转了转眼珠。 ……啥？？ 方扬愣了愣，定睛一看。 纸人还是死气沉沉地站着，眼珠看着前方，完完全全是个死物。 方扬在心里笑自己大惊小怪。 纸人罢了，怎么可能会转眼珠？ 应该是昨天晚上自己熬夜熬太狠了，竟然出现幻觉了。 待方扬把所有的纸人眼睛都画完，一转身的时候，吓了一跳。 只见原本分散在四周的纸人竟然不知何时慢慢地朝他靠近，聚拢了起来，以他为中心分散着。 如果说他是月亮，那纸人们就是星星，整个格局众星捧月。 听形容是很美丽，但事实上…… 看到所有纸人的脸都对着自己，眼珠也死死地盯着，方扬的后背一下子就渗出了冷汗！！ 怎么回事？ 他刚刚明明记得，他是把纸人分散着放开的呀！ 怎么现在……都在朝他慢慢靠近？ 纸人还长脚了不成？ 一阵冷风吹过。 方扬终于找到了诡异的原因——房间里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一阵阵冷风从窗户里灌了进来。 应该就是风，把这些纸人全部吹到自己身边来的。 方扬赶紧走过去，将窗户给关好，再将纸人给放到角落里，排列整齐。 做到这里的时候，大概花了四十分钟的时间。 纪禾还没有回来。 方扬有点饿了，打算去附近买包泡面。 小卖部离纸扎店不算远，一会会就能回来，因此他倒也不担心纪禾会久等。 花了五块钱买了包泡面，方扬捏着泡面慢悠悠地往回走，满脑子都是曹顺回来以后，一定会震惊无比，可能还会表扬他。 曹顺为什么一直不肯教自己技术呢？ 对此，方扬有自己的猜测。 他听说，很多师父在教给徒弟本领的时候，都会有所保留。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就怕死在沙滩上。 只是没想到曹顺也是这样的人。 他觉得自己绘制纸人的技术炉火纯青，比师父要好上百倍。他已经不需要再在师父这里学了，可以出师了。 等过个几天，就和曹顺开口，说自己要离开自立门户。 方扬正在心里盘算着，远远地看到纸扎店的门口，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纪小姐？” 方扬顿时很不好意思。 自己只是去买个泡面而已，没想到纪禾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让纪禾等这么久，真是不应该。 纪禾没有回答他。 纸扎店离路灯很远，她的脸陷落在一片漆黑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方扬以为纪禾没有听到，走近了些，声音更大：“纪小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晚上多冷啊……” 下一秒，他的话卡在了嗓子里，瞳孔剧烈地颤抖着。 泡面从手里掉到了地上。 他对上一双死气沉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很熟悉这双眼睛。 赫然是他方才才画过的、属于纸人的眼睛！ 纸人，活过来了！！ 方扬惊呆了。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然而下一秒，那个纸人朝着他咧开了嘴。鲜红的、血一般的嘴唇。 第797章 师徒 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形成一个正常人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弧度。 在惨白的月光下，纸人晃动着扭曲的四肢，越靠越近。 方扬惨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就开始跑。 奈何纸人看起来弱不禁风，行动的速度竟然奇快无比，离他越来越近。那双黑白分明的、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救命，救命啊！！！” 方扬的惨叫声响彻街道。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 纪禾散步回来，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方扬被什么坏人追了，心想民风淳朴的乡下，竟然也能发生恶性抢劫事件。 等走得近了，才看清追在后面的是个纸人。 纪禾：“……？？” 不是，她只是想来买点纸扎而已？？ 眼见方扬被追得抱头鼠窜，纪禾赶紧掏出一张符纸。符纸在她的手里无风自燃，化作一团火焰，朝着纸人的身上吹去。 纸人嘛纸人，别的东西可能不怕。但就算再厉害，也还是怕火的。 火落在纸人的身上，纸人顿时凄厉地惨叫了起来。 方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惊魂未定地对纪禾道：“谢谢，谢谢……” 纸人已经燃烧成了灰烬。 纪禾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方扬看上去几乎要被吓哭了，“我就把纸人全部做完了，出去想买点吃的，结果等我一回来，就看见纸人活过来了……妈的，真是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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