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豆荚停了动作,迎着她娇嗔的小模样,在她身上掠了一眼。 茶色眸子幽深含情,一个字没说,眼神表达得明明白白。 林玉珠脸上一热,羞恼地伸脚踢他,“坏死了....” “正经点,别胡闹,在别人家做客呢。”宋毅挪开被踢得不痛不痒的脚,一本正经训她。 林玉珠气笑了,扬手做了一个拧耳朵的手势,“是我不正经吗?你要不要重新说一遍?” “咳~”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按下,压低声音,“是我是我,别闹,在外面给点面子。” 有自行车进入视野,林玉珠转了转手腕,清了清嗓子,示意他有人来了。 两人正儿八经坐好,埋头剥毛豆,仿佛是两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 公社走一遭,肖大嫂悬着的心落了地。见着林玉珠来家里做客,远远地探出热情的笑脸。 “是玉珠妹子吧?小宋也来了哈?不知道家里要来客,现在才回来,对不住啊。” “啊,是的,肖大嫂。”林玉珠拿开小簸箕,笑眯眯地站起来打招呼。 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番骑车的男人,心说这个洪四哥和他老爹长得一点都不像。 和他家宋钢铁差不多类型的硬汉形象,就是眉骨较为凸出,肌肉发达,肤色较黑,加上冷硬的五官,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很凶。 肖大嫂把横抱着的双拐放在地上,边走边笑着打量林玉珠。 “早就想见一见玉兰丫头的家里人,一直腾不出空来,方大姐也来了吗?” “没有,今天来得匆忙,家里活也多,我娘说下次再来做客。” 一番话接得滴水不漏,肖大嫂心叹这个姑娘真会说话。 今天哪是普通的窜门子,人家愣是半句没提别的。 林玉兰在灶间捞饭,听见外面有交谈声,激动得笊篱一丢往外跑。 “你们回来啦!那边怎么说,他们挨打了吗!我姐和姐夫带了有用的东西来,大嫂,你明天早上拿去公社交上去,他们就不敢为难东明和小春子了!” 她说得很焦急,语速极快,跑到肖大嫂面前眼圈都红了。 “没事,我男人是个老好人,还在世的时候,公社没人说他一句不好。东明和春明不会一抓过去就挨打,你放心。”肖大嫂笑眯眯地摸摸她,温声安抚。 带着些许骄傲的【我男人】三个字落在停放自行车的洪铁松耳朵里,他抬眼望过去,女人脸上隐隐带着崇拜的笑容让他觉得莫名有些刺眼。 腮帮子牙骨凸了凸,眼底闪过烦躁的阴郁之色,踢上脚架一言不发往堂屋里走。 进了客房看见老爹严肃认真在擦勋章,关上门站在桌边,语气毫无波澜,“电报发出去了,公社那边缓了三天,等大哥安排吧。” 洪大叔小心翼翼把擦好的勋章放回盒子里,在外人面前和蔼可亲的笑容不复存在,威严的表情毫不掩饰强势的威压。 “小杂鱼敢算计老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公社那边的事你先别管了,明天去趟县城,找人挖一挖那个姓康的和姓陆的,什么底都给老子起出来!” “好。”洪铁松不冷不热应了一声,等着下一个指令。 “我看外面那对年轻人挺有眼缘,他们生产队要办个手工织造作坊。最近也听说了不少那个小宋的事,这后生是个好苗子。” “你写封信给老四,给他们捐赠三十台缝纫机,走专供。如果他们的产品质量硬,后续签几张单子给他们助一助声势。” 洪铁松眉头都没动一下,“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喂猪去了。” 洪大叔摸了摸胡子,偏过头看他那张一点笑模样也没有的扑克脸,嫌弃地啧了一声,“有事!别忙走!” 洪铁松转回身子站好,“嗯,你说。” “咳~”洪大叔咂么咂么嘴巴,“你今年是三十五吧?嗨呀,眼看就要奔四了,老单着怎么行?万一我嘎巴一下过去了,怎么有脸见你爹,是吧?” “爹,有话直说。我亲爹在那边挺好的,别有事就抬他出来。” “行行行,烦死了,那我直说了。男人没个知冷知热的婆娘怎么过日子,我看那个金芳就是会过日子的,跟你差个一两岁,人长得又周正。你怎么个想法?” 洪铁松没料到老爹突然要给他点鸳鸯谱,想起刚才那个女人说起她男人那种怀念的神情,垂下眼睛。 “我没有想法,我去喂猪了。” 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洪大叔撑着腰回味他比平时还臭的脸,撇撇嘴,小声嘟囔。 “嘁~蒙鬼呢~没想法见天的买这个菜买那个菜,人家念一句腰疼,巴巴的拎回来一瓶虎骨酒,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第175章 他都没跟我求婚 林玉珠初次拜访,肖大嫂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干活,把她赶到堂屋摆上茶水果盘,把宋毅也赶到一起。 肖东明两兄弟不在,没正经的主家作陪,肖大嫂和林玉兰又要做饭,最后洪大叔笑嘿嘿地掏出棋盘。 可惜宋毅的象棋水平也就是个入门级,也没心思专研,被洪大叔虐得毫无招架能力。 “你这棋下得也太臭了,还不到东明小子一半。”老爷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宋毅刚走的那步棋。 林玉珠悠闲地坐在一边喝茶,看宋毅愁得眉头都快打结了,噗嗤一声乐出来。 “哎?你这鬼丫头倒是心宽,我这么说你男人,你还挺乐呵。要是换你妹子,早就冲我龇牙像要咬人一样护上了。” “大叔说的是实话呀,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有他的长处,犯不着事事争第一,累得慌。” “唔?你倒是活得通透。”洪大叔赞赏地冲她竖起大拇指,“姐妹俩性格都挺有意思的。” 宋毅被虐得都快没耐心了,输棋倒是其次,老爷子话还贼多,没见过这种赢棋还要吧啦吧啦把对手往死里踩的。 他宁愿出去劈柴也不想坐在这下棋。 当林玉兰抱着碗筷过来摆桌的时候,他头一回觉得这个傻缺特别顺眼。 肖家的晚饭做得很丰盛,除了一道青菜,其他都是带荤的。 肖大嫂在劝菜这件事上发挥得一如既往,自己没吃两口,光给人舀菜了。 林玉珠直接吃撑。 晚饭刚撤下去一会,一群男女老少涌到肖家灶房,脸上俱是担忧,七嘴八舌劝着肖大嫂和林玉兰。 “金芳呐,你别慌噢,我家老鬼去县城找我女婿去了,看看能不能去县G委那边搭上话。”梅花婶牵着小孙女和声细语宽慰着。 “玉兰姐,我爷爷带我爹和叔伯堵人去了,肯定不让那边打东明哥他们。” “金芳,我男人刚才下班一回来就去县城找老同学去了,咱们别慌了手脚,有什么事大伙一起想办法。” 灶房挤得水泄不通,肖大嫂和林玉兰根本插不上话,想应这个,又被那个攥住了手凑过来说话。 等大伙稍稍和缓了气氛,林玉兰用力跳起来挥挥手,大声地说:“好哒好哒,谢谢你们劳心劳力!我们这边也找到了路子,他们肯定会没事哒!” 大伙一听,默契地没开口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欣慰地笑。 这种大事,能解决肯定不是走寻常路子,有的东西它就不该去问。 齐齐松了一口气,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各回各家。 林玉兰抱着肖大嫂的手臂笑眯眯地目送他们离开,“大嫂,他们可真好。跟我姐夫的族亲一样,有大事绝不含糊。” 肖大嫂笑着拍拍她的手臂,“呐,你今天都管我叫大嫂了,等东明出来,我可叫他去你家提亲了噢…” 从今天回来,丫头喊了一句可能喊顺嘴了,她也没去提醒,刚才又喊了一句。 加个肖字多生分,大嫂顺耳多了。 “咦?喊错了…”林玉兰难得害羞地摇她的手,“什么提亲不提亲的,我还没跟我娘说呢~谁、谁要嫁给他了…他都没跟我求婚…也太随便了吧…” 别人的求婚都是鲜花戒指气球,大傻子每次都是亲得她腿软顺嘴提的,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求婚…不就是提亲吗?没有随便,我们很重视的。烟、酒、茶、糖、糕、面、鱼、肉,八样礼一样不会少。要不是现在不让,我们还要找人合八字呢。” 肖大嫂连忙解释,生怕林玉兰以为他们是随便的人家。 人都住这了,按理说都是顺理成章的,但她不愿意让丫头受委屈。 提亲归提亲,过聘礼归过聘礼,该有的体面一定要给足。 “哎呀~不是那个啦~”林玉兰急得直跺脚,但要她说出来,又不好意思。 肖大嫂一头雾水,没懂,问又问不出来。 趁林玉兰去洗澡了,她偷偷找到林玉珠拉到灶房。 “玉珠妹子,我来问问你哈~是不是红星桥那边提亲有什么规矩跟我们南星塆不一样,我们这边是走八礼的。你们那边还有什么规矩,我好去备齐来。” 林玉珠笑着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那边没那么讲究,一般人家凑个三四样都算可以了。” 农村社员和镇上居民不能比,没那么多票证去置办提亲八礼。 聘礼才是大头。 要是遇上年景不好的时候,一箩谷子也能娶个媳妇。 肖大嫂疑惑不解,“欸?那我看丫头恼得直跺脚,我没搞懂…” “她说什么了?”林玉珠好奇地扬起眉毛。 “她说东明没跟她求婚,太随便。”肖大嫂肃正了脸色,急急表态,“玉珠妹子,你放心,我们肯定按礼数来的,不会瞎糊弄。” “哦~”林玉珠会心一笑,“我大概懂她的意思了…这样,你到时候叫肖东明来找我,我帮他策划策划。” 说完施施然出去了。 肖大嫂又懵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什么花里胡哨的想法,怎么还搞得神秘兮兮的? 肖家有四间客房,其中一间做了杂物间,挨着的两间住着洪大叔父子,最边上那间安排给了宋毅。 林玉珠没跟宋毅结婚,在别人家,不好意思跟他睡一间,也不能去睡肖东明那间,只能跟林玉兰挤一挤。 洗了澡回来看见林玉兰靠坐在床头绣鞋垫,好奇地瞧了一眼,伸手扒拉小笸箩里的好几双鞋垫,全是男人的。 “之前不是不想嫁给人家,那你还绣这么多陪嫁的鞋垫?” “啊,什么陪嫁,没有哇。这些都是他求我绣的。” 林玉珠随手拿起一只绣着萌趣小熊猫的,哭笑不得往她脚上拍了一下。 “傻缺,他当然求着你绣啦…这里的风俗是女方嫁人,要给老公绣鞋垫,出嫁的时候带过去,越多越好。看看人家这套路,把你吃得透透的。” “那他…他在卫生院就…就坑我…让我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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