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很小,感觉自己飞得高,飞得很远。 我至今仍记得母妃的笑容,父皇的疼爱…… 可自从落水染上心疾,我便也无法跑跑跳跳,甚至连走快几步,母妃都会担心病发。” 萧云齐伸手指向湖那头的假山,“阿宁,你知道吗?我当年就是在那边,被人从身后推进湖里的,湖水冷得像冰刀子,不停灌进我的身体……”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却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沈宁不知该如何安慰一生被毁的皇叔。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十九弟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萧云齐没正面回答,“阿宁,世间因果循环,你说有真正无辜的人吗?” 是啊,封建皇权之下,尤其是夺嫡之争,哪有真正无辜之人。 说真的,哪怕到今时今日,明知他伤害过萧惟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宁心里对他恨不起来。 说到底,他才是这场游戏最无辜的受害者,却又最终又变成了跟老皇帝同一类人。 沈宁唏嘘,“皇叔,你为什么不走?” “离开随时都可以,皇宫根本困不住我。”萧云齐微笑,瞳孔里倒映出沈宁的影子,“阿宁,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沈宁心里咯噔一下,“对皇权?” “我身体不好,皇权于我而言不过是虚无,要或不要都很简单。” 见她眼神躲闪,萧云齐却不再回避,“阿宁,我不甘心的是你。” 沈宁怔了下,良久才开口,“可我的心早有所属。” “可是,明明我先遇见你,为什么天上这么不公平?” 既然萧惟璟前来,芷萝宫应该没有监视,沈宁敞开心扉道:“皇叔,爱其实没有先来后到,喜欢的,哪怕见一面都会喜欢,没有结果的,哪怕见一百次一千次,答案都不会变。 何况皇叔你应该很明白,你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她不过是你的执念而已,早就已经不在人世间。” “可是,我觉得你就是她,如果我能让她活过来呢?” “她如果能活过来,当初就不会选择消失。人这一生什么样的困境没有,她连自己都人生都无法面对,又有何能力陪着你共同面对这人世间?” 沈宁有种很确定的感觉,原主已经彻底消失,不会再回来了。 所以,她没有任何顾忌,“皇叔所谓的让她活过来,不过是像沈夫人那般找个人将我催眠,灌输不属于我的记忆,将我彻底变成傀儡,你确定是自己想要吗?” 萧云齐没有否认,“嗯,我确实有这打算,你想尝试一下吗?” “你可以这么做,我相信你不会的。”沈宁平静地望着他,“人有觉醒的意识,你或许能催眠我半年,一年,甚至十年,可只要我的心不爱你,它迟早会恢复记忆。.CoM 我有自己的爱人,三个可爱的孩子,只要心还会跳,尘封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会苏醒,而皇叔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到头来,催眠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萧云齐有些受伤,“阿宁,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我可以做朋友,做亲人,做知音,唯独没法做你的爱人。” 看到他禁锢在牢笼,沈宁于心不忍,“皇叔,你的人生还未过半,如果对这片江山没有兴趣,你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见识到这天下何其广阔,有美食,有美酒,山川跟风月,可以珍惜的东西太多了。 生命值得尊重,没必要在这方寸之地备受煎熬。 我希望你有第二个十三年,第三个十三年,走遍世间每一个角落,找一个爱你并值得你爱的人,治愈自己的伤,跟幼年的自己和解。” 萧云齐望着她,眼中的光逐渐熄灭,却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如果我执行跟晋王争呢?” “这是你的权力,但不管成败与否,我都会陪着萧惟璟,不计生死。” 不计生死?好一个不计生死。 “如果我赢了,你会后悔吗?” “不会。”沈宁说心里话,“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当初不顾一切跟萧惟璟和离,其实就是想逃离皇权争斗,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直到离开后,我才察觉自己真的爱上了他。 在去北境以前,我反复问过自己,如果做不到生死与共,那就各自安好。 我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直到得知他生死不明的消息,我才确定这辈子可能非他不可了。 打从踏上北境的那一刻,我便做了陪他生陪他死的决定,输了只能认栽。” 萧云齐心中苦涩,“阿宁,我输了。” 心被挖去一大块,空空荡荡的。 沈宁向他行礼,“不管将来如何,你我互相保重。” 礼毕,头也不回地离开。 萧惟璟仍在花厅等,“谈完了?” “嗯。” “谈得如何?” “不知道,但我希望不管成败,他能活得开心坦然,不要再作茧自缚。” 沈宁抬头望着他,“萧惟璟,跟皇叔谈完之后,我发现自己更爱你了。” “哈哈哈。”萧惟璟爽朗大笑,“于这世间,也就本王才配得起你的爱。” 沈宁无语,“王爷,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萧惟璟揽着她,大步流星离开,“脸是什么东西,有你这么珍贵吗?” 萧云齐目送两人走出芷萝院,想着两人刚才的对话,这或许就是他跟晋王的区别,沈宁爱上他的真正理由。
第475章 你在可怜我 离开芷萝宫,沈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蒙国使团暂住的景仪宫。 好家伙,都说蒙人生性暴躁,一言不合就干仗。 事实似乎也确实这样,他们居然在喝酒猜拳摔跤,那个叫热闹啊。 “宝一对。” “一心敬。” “哥俩好。” 蹲哒站在桌子大,大声吆喝着,见到沈宁时眼睛都亮了,“表姐你来了?来来来,猜拳喝酒。” “我不会。” “很简单的,我教你。” “输了怎么办?” “我下场替你摔跤行了吧?” “行,那我试试。” 别的不好说,猜拳她还是有点天赋的。 于是,玩了一个多时辰,酒没喝两杯,倒是蹲哒下场摔跤被弄得鼻青脸肿。 这家伙完全不怕疼,照样嬉皮笑脸的。 沈宁递了一坛酒给他,“宫里这么好玩,要不你们多玩几天?” “玩几天?” “就几天而已。” “行啊。”蹲哒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道,“姐,如果哪天我当家做主了,你要来草原祝贺行吗?” “好啊。” “行,那就多玩几天。” 从景仪宫出来,沈宁又去了南越使者的居所,这边倒是安静得很,在煲老火靓汤。 见到沈宁前来,安大人很是高兴,“晋王妃,来碗汤怎么样?” “好啊。”沈宁微笑,“我爹呢?” 关键时候,还得喊爹才管用,拗口也得叫。 “亲王在里面休息。”安大人分外高兴,冲着里面喊,“舒默亲王,郡主来了。” 舒墨在房间跟自己下棋,刚好沈宁这些年学了些皮毛,毛遂自荐道:“我陪你下两盘吗?” 父女俩有机会独处,舒墨不但欣然同意,而且偷偷放水。 否则凭她蹩脚的棋艺,估计不到半刻钟就走了。 沈宁哪能不知自己棋艺差,但谁让她脸皮厚呢,“你是亲爹吗,再让我几步又如何?” 脸皮厚就算了,居然还悔棋,“不行不行,这步我走错了,重新来过。” 舒墨身为棋艺高手,哪能跟初出茅庐的计较,何况他心里清楚,她来可不是为了下棋的。 下了两盘棋,沈宁的话越来越多,居然唠嗑起岭南美食,“你尝过火焰醉鹅跟鱼生吗?有机会我露两手给你尝尝。” 舒墨微笑,他算是知道向来城府深,顶着张棺材脸的萧惟璟为何会爱上她了。 长得美是其一,性子娇憨活泼,容易让人放下心防,相处起来极为舒服。 陪亲爹到傍晚,沈宁才起身回慈宁宫。 路上,碰到一支御林军前往芷萝宫,她下意识跟了上去。 皇叔失踪了,只留下一封书信,是给沈宁。 寥寥几句,说想去东边看日出,西边看沙漠,北方看白雪,到南国踏早春,今生有缘再相见。 他出现时拂冬暖阳,离开时如春风归去。 沈宁心中感慨,愿他看尽世间万千风景,归来仍然是少年。 御林军将芷萝宫翻了几遍,发现萧云齐住的房间居然有密道,可以直达皇城外面。 萧惟璟得知真相并没有派人追捕,而是命人将密道彻底封死。 他忙得跟陀螺似的,不但要处理朝政,收拾跟自己不对付的王公贵族及朝臣,还得调查十九皇子的死。 十九宫里的奴才一律扔到慎刑司,挨个严刑逼供。 到慈宁宫请安时,已经是深夜,他连饭都没吃,带着满身的疲倦。 沈宁亲自下厨,给他煮了碗面条。 吃完面条陪了太后一会,萧惟璟顺带在慈宁宫歇息。 搂着媳妇,秒睡。 连续三天,萧惟璟雷霆手段,明里暗里收拾了一批刺头,结党营私的王爷跟朝臣,贪污欺民的命官。 当然,他并非一网打尽,而是有选择性地杀鸡儆猴,敲打别有用心的老东西。 现在还不是拉清单的时候,得等到政权稳定时再清算也不迟。 这几天,他们逐渐认清并接受现实,皇上瘫痪了,手不能动口不能言,而瘫痪能治好的可能几乎没有,相反皇上的病情愈发严重。 迟早要册封新君,抛开各皇子的身份不谈,晋王确实是能力最强的。 再者他们被困皇宫,而家眷的性命又捏在晋王手里,想不低头都难。 另外,庞德松带着一整箱的东西进宫,说是平南王派人送过来的,是给晋王妃的赠别礼物。 啧啧啧,里面全是各朝臣的黑料。 哪怕萧惟璟这些年一直在收集,却没有平南王收集得齐全。 各士族大家,三公九卿六部,只要在朝为官多年的,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没有屁股是干净的,甚至各位皇子,连萧惟璟都赫然在列。 皇叔还真是不简单,若非身体不允许,手里没有足以威慑江山的兵马,他还真是萧惟璟今生最大的对手。 萧惟璟逐一过目,将几位皇子的罪证拿出来,带到交泰殿一字一句读给老皇帝听。 其余的适当挑出几分,给当事人过目。 足以掉脑袋东西,刺头哪里还敢滋事,夹紧尾巴低调做人。 萧惟璟在宫里忙,庞德松等人在宫外没歇,他们不但提防西南方面会突发奇兵,同时唤醒驻守京郊几大营的内应,密会军营首领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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