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潇有些欣慰:“他下药把你和夏幽拐回来,不让你们离开,目的就是榨干你们的价值,随后狡兔死走狗烹——你是不是在醒后也分析推断出了这一切,所以决心投靠我们?” 沈淮年露出茫然的表情:“你说什么?老吴居然要榨干我?” 卫潇潇:“……那你为什么选择我们?” “我不是说了吗?老吴长得像个皱皮苦瓜一样,哪像你和姐夫,每个人都那么好看。”终极颜狗沈淮年理直气壮道,“如果不能和好看的人在一起,那我的人生将会失去多少颜色!” 卫潇潇:“……”
第五十章 变成乖乖小狗了 卫潇潇三言两语应付完了沈淮年,叮嘱了他几句,又让他临走前把钥匙留下了。 现阶段她没敢让沈淮年知道太多,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沈淮年这个性格不受控,心里又兜不住事,卫潇潇怕告诉沈淮年太多,沈淮年会在老吴面前露馅。 思及此处,卫潇潇心里隐隐一缩。 自己不敢把太多事情告诉沈淮年,是因为尚且不知道沈淮年够不够靠谱。 那么黎越为什么也瞒着自己? 坐在这里瞎猜是没有用的,卫潇潇用沈淮年留下的钥匙试开了门锁,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 临水阁楼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清风拂过,空气里有荷叶的清香。 玉三娘正在为自己的指甲涂丹扣,她一边垂首搅动着瓶子里的凤仙花汁子,一边问坐在不远处的黎越:“上官公子有什么要向我汇报的?” 黎越平静道:“先把金疮药给我。” 玉三娘抬起头,眉心蹙起,完全没想到黎越一上来就先提条件:“公子还没给我足够有价值的情报,就已经上来问我要赏赐了?” 黎越指指自己的腿:“没有药的情况下,我恐怕没命再给你做任何事。” 玉三娘不说话,半晌后才冷冷开口:“这里药是稀罕东西,金疮药我可以给你,但你最好也能让我满意,否则十副金疮药也保不住上官公子的腿。” 她唤了个下人进来,低声吩咐:“去一楼的房间里……” 黎越打断她:“解药也一起取了吧。” 玉三娘有心发火,然而黎越表情镇定,一副反正是将死之人所以天不把地不怕的样子,玉三娘调整了一下呼吸,对下人道:“按她说的办。” 下人看来是玉三娘的心腹,知道金疮药和解药的位置,不多时就反身回来,台子上多了一副金疮药,加一个小小的木盒。 黎越打开木盒,木盒中是孤零零一粒黑灰色的药丸。 “此时不必吃,毒气散开时再服用。”玉三娘道。 黎越挑眉:“毒气什么时候散开?” 玉三娘勾起嘴角,看了一看自己涂好的指甲:“等散开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黎越心里无端划过一阵不详的预感,但知道问了玉三娘也不会告诉他,于是压了下去。 他拿起金疮药和木盒,站起身来:“东西拿到,我走了。” 玉三娘本来以为这厮中了毒之后势必会变成自己的一条狗,自己指东他不敢往西,嘴比石头硬脸比冰块冷的脾气也自然会改了,结果现在才发现事情完全朝自己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了过去,人之将死胆子更大,此人连句客套话都懒得跟自己说了。 “慢着!”玉三娘怒喝,“当初你我的交易是怎么说的?你潜伏在吴彦昌身边,将他的预谋都告知给我,我留你一命——现如今你一份情报不给,拿着药就想走么?” 黎越朝门外走去,连脚步都不带停顿的,平静道:“情报不是天天都有,解药却需要天天都吃。” “你……” “吴彦昌承认爱过你。”黎越回眸望向玉三娘,“哦,好像还是唯一所爱之人。” 玉三娘愣住了,她的眼睫不易察觉地颤抖了起来。 “这算条重要情报吧?”黎越掂了掂手里的药盒,把呆若木鸡的玉三娘留在原地,转身离去。 他一路下了楼,出了临水阁楼的门,夜色立刻如流淌的墨汁一般将他彻底包裹,在一片寂静的深黑中,黎越突然察觉到了另一个呼吸声。 他立刻如察觉到危险的豹子一般,浑身的肌肉绷了起来。 风息术他一直在坚持练习,并且每晚用冷水浇洗自己的身体,他能感受到一股也许能够被称之为内息的东西如春芽一般在自己体内越长越大,又像温热的水流一般在四肢周身随着呼吸漫卷。在这股内息的帮助下,他的视听都变得极度灵敏。 对方就藏在阁楼下的树丛中,而且正正好在自己和玉三娘刚刚见面的房间下方,如果对方和自己一样有些内力的话,那恐怕自己和玉三娘的对话都会落入他的耳中。 是老吴么? 不对……老吴是个书生,要瞒过临水阁楼这一带的暗哨,悄悄藏进树丛中,身上多少得带点本事,而老吴应该一点武功都不会。 黎越正在思量着自己该上前查看还是躲入暗处,那个身影突然就朝他移动过来。 离得近了,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熟悉的脚步声,熟悉的呼吸节奏……黎越一惊,他忽然感到浑身的血都凉了。 如果在他“最不希望这个人是谁”的榜上,老吴可以排第二的话,那么这个人大概可以排第一。 卫潇潇。 黎越眼睁睁地看着卫潇潇朝自己走来,夜色深沉,她的表情隐藏在一层层的树影之下,无法被看清。 “回去说。” 卫潇潇只丢下这三个字就朝前走去。 黎越只能跟着她一起离开。 因为见黎越是秘密的,怕有内奸走漏风声给老吴,所以玉三娘之前就已经撤了吊桥一带的暗哨,让尽可能少的人知道黎越来过,这也让卫潇潇钻了空子,她躲开一两个巡查的人之后,就如愿潜到了阁楼附近。 二人躲开旁人视线,一路回了牢房。 黎越跟在卫潇潇的身后,他一直如精密的计算机一般飞速转动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 她知道了?知道了多少? 如果知道自己现在体内含有剧毒,她会不会冲动之下改变方案?会不会失去对自己的信任,认为自己为了保命什么都做得出来? 黎越这辈子从来没有得到过坚不可摧的信任,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终于从卫潇潇身上短暂地得到了,然而现在,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即将失去。 他如受刑一般进了牢房,和卫潇潇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天已经快亮了,东边出现了一线鱼肚白,熹微的光线透进狭小的气窗,黎越终于看清了卫潇潇的表情。 ……远比黎越想得要平静。 甚至好像还包含着一丝“我早就猜到是这样”的果不其然。 “为什么不告诉我?”卫潇潇问。 黎越的脑子终于能够转了起来,他飞速地判断了一下,没有被卫潇潇诈出来。 “什么没有告诉你?”他一边在心里回忆着,一边反问。 没错,自己和玉三娘的对话中没有明确地提及自己被喂了毒药的事,而且卫潇潇也不一定是从对话开始就一直蹲在那里,她很有可能只听到了后半程的对话。 “你还装傻是吧?”卫潇潇道,“你当双料间谍的事。” 黎越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表面上恢复了冰山一座的表情:“嗯。” 卫潇潇:“?” 什么叫嗯?嗯是什么回答? “你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卫潇潇有点抓狂,“你到底为什么……” “因为想要保护你。”黎越说。 原本做好准备要跟黎越打问答持久战的卫潇潇愣了愣,被这个过于直球的答案砸蒙了。 “不想让你卷进来,很危险。”黎越道,“能不让你知道就尽量不让你知道,但现在你知道了,那就一起吧。” 卫潇潇:“……什么一起?” “一起当双料间谍。” 卫潇潇:“……” 还能再不按套路出牌一点吗? 但想了想……这又的确很像黎越能干出来的事。 按他过去的话来说,成功只是一种概率性事件,所以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努力,如果没成的话就选择次一级的优选方案。 ……真是一个让人挑不出逻辑bug的理性人。 卫潇潇叹了口气:“我们两个联手,至少比你一个人的力量大。” “你说得对。” “我擅长游说,又是女人,应付玉三娘会比你更容易。” “说得没错。” 卫潇潇:“……” 怎么回事,感觉一下子变成乖乖小狗了。 没被发现秘密的黎越心情大好,整个人出奇地配合。 “那这样,休息一下,明天——应该是今天白天。”卫潇潇道,“我们一起去见玉三娘,我有一些想法,也许能够让局势转向对我们更有利的层面。” 她钻进被子,侧身对着墙壁,争分夺秒地让自己赶紧睡一会儿。 黎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躺上了床。 真好,又是熟悉的体温。 然而还没有等黎越感受片刻的温暖,一股极其强烈的痛感突然从他的丹田爆发了出来,一路冲到他的四肢百骸,痛感之剧烈,黎越喉头甚至泛起了一股腥甜,他用手捂住嘴,很快看到指缝间溢出了血丝。 玉三娘如同盘丝洞妖精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等毒性发作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现在,毒性发作了。 黎越几乎是从床上直接摔了下来,他用手肘撑住自己,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 颤抖的手伸进袖子,那个小小的木盒被带了出来,黎越试了好几次,不停战栗的指尖才打开了木盒,他吞下那个小小的药丸,闭着眼睛,等待着解药的药力起作用。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冷汗如同海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起,浑身的衣服都被打湿。 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的感觉才渐渐弱了下来,黎越甚至分不清是解药起了作用,还是自己的身体已经痛到麻木的程度。 他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坐回床上。 借着幽微的光线,他低下头去,在黑暗中久久地凝视着卫潇潇的睡颜。 她瘦了,身形在薄被的包裹下,是落叶般轻轻薄薄的一片,颧骨下面的肉微微消了下去,面容显得更加清减,眼睑下还有淤青,那是连续很久没有得到有效睡眠产生的结果。 之前在天牢的这么长时间里,她其实都没有瘦太多,短短分别的几天时间里却憔悴了这么多。 ——她是在为他担心。 想到这七个字时,就好像有一口锄头在黎越的心上凿了七下,凿出了一口泉眼,温热的泉水流淌出来,从心脏一直流到四肢的末端,刚刚经历完剧痛的身体被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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