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便不再提,笑眯眯的道:“那我在西平等着先生。” 常宁点了点头,见赵含章低头吃已经冷掉的馄饨,夕阳正好在她身后,让她整个人都模糊起来,似乎都成了橘红色,本来霸气凌厉的人也显得柔和起来。 或许是气氛太好,常宁便不由问道:“少有女子有此野心,女郎年纪轻轻,是怎么想到……自己称霸一方的?” “我一开始没想这么多的,”她道:“我本只想在上蔡庄园里建一个坚不可摧的坞堡,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的家人,但真到了上蔡才发现,世道艰难,一个坞堡,根本保不住自己,也保不住我所在乎的所有人。” “而且,”赵含章指向摊主和街上来往的行人道:“先生不觉得他们很可爱吗?我生活在这里,目之所及是他们,我做不到无视他们的苦难和死亡,所以我想多做一些。” 常宁扭头去看那些人,暗道:可西平和上蔡之后还有灈阳,汝南之外是豫州,豫州之外是中原,将来她见到的人越来越多,看到的地方也越来越大,那时候又岂是一个豫州可以满足的? 常宁直觉这样的想法太过大逆不道,但…… 他目光虚虚的看向对面的县衙,他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份野心吗? 为了百姓,为了这个天下的野心,而不是如柴县令一样的,得过且过,只为不被问责而浑浑噩噩的渡过每一天。 即便这条路走不远,甚至最后不能善终,但他朝着自己的抱负去了,赵含章又是一个难得的女子,说不定反而能跟着她在青史上留下一笔。 如此,这一生也算值了。 常宁笑起来,冲赵含章举碗示意一下后将馄饨汤都喝了。 赵含章纠结起来,她碗已经空了,总不能再叫一碗馄饨吧?
第176章 心情好 柴县令和常宁合作很多年了,从他开始当县令就请了常宁做幕僚,俩人一直相处得不错,也就最近才出了一些问题。 但柴县令一直觉得那都是小问题,俩人不也还是每天都在一处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常宁会请辞。 常宁也不隐瞒,直言告诉柴县令,他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工作,所以才辞职的,以后他也会很想念县君的。 柴县令便问:“先生要去何处高就?” 常宁道:“西平县。” 他道:“距离并不是很远,我会常回来看县君的。” 柴县令愣愣的,“西平县?你,你要投靠赵三娘?” 常宁默认。 柴县令惊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想哭,他苦着脸,扯了扯嘴角,眼睛却不由含了眼泪,最后终于忍不住落泪,他拍着大腿哭道:“先生没说错,赵三娘的确不怀好意,她竟把你给挖走了!” 这不是居心不良是什么? 这简直是最大的居心不良啊。 柴县令哭得不行,但最后还是放常宁离开,还和他喝了一顿酒,表示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他。 常宁苦笑不已,“县君又在开我的玩笑了,我的前程岂能和县君的相比?” 柴县令一想也是,便举了举杯道:“来来,我为先生践行。” 常宁到底不忍,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道:“县君,我有二三好友,县君若想请幕僚,我可以为县君引荐一二。” 柴县令却挥了挥手不在意道:“暂时不必,我心中已有了一个人选。” 常宁惊讶,“这么快?不知是谁?” 柴县令心中哼哼,他也不是非常宁不可的,他已经决定了,他要去挖汲渊! 得知柴县令的打算后,常宁整个人都呆住了,但见柴县令信心满满,他张了张嘴还是没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他颇为纠结,一是,柴县令是旧主,眼见他要踩这么大的坑,他不忍; 二是,赵含章是新主,此是对她有利的事,提醒了,有违职业道德。 常宁为难不已,最后还是提了一句,“县君最后若想请别的幕僚,子宁另有推荐,到时候县君可以看一下是否契合。” 柴县令敷衍的点了点头。 赵含章定下常宁后就高兴的收拾东西,带着小娘亲就回西平去了。 王氏主要是想孩子了,但她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回西平。 赵含章看出她不喜欢西平,或者说是不喜欢赵氏坞堡,于是道:“阿娘,我们就回去拜一拜长辈们,您可不能留在坞堡里,得去县衙里找我和二郎才行。” 一听说不住在坞堡,王氏高兴起来,“好,也看看傅大郎君,他在西平还住得习惯吗?” 她道:“他孤身在此,你可得好好的待人家,别让他受委屈。” 赵含章立即点头,“知道,我一定不让他受委屈。” 一行人回到西平,赵含章过家门而不入,让秋武护送王氏先去坞堡里拜见长辈,她则要先回县城。 “大胜归来,我本应该和将士们一起回城的,但我没回来,自然要先回县衙看情况,阿娘,你先去拜见五叔祖,我晚些来接您。” 王氏依依不舍,“那你可要来接我。” 赵含章应下,先跑回县城见傅庭涵。 傅庭涵正和赵铭坐在县衙后院里下棋喝酒,傅安小跑着进来,隔着老远就高兴的禀报,“郎君,三娘回来了!” 傅庭涵一下从席子上站起来,碰到棋盘,本来大好局势的棋局一下就乱了。 赵铭抬头看了他一眼,丢下手中的棋子,大方的道:“你去吧。” 傅庭涵脸微红,很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冲赵铭行了一礼后拖上木屐就往外走。 赵铭慢悠悠的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来,一旁服侍的长青忍不住叹道:“只差一点儿傅大郎君就又要赢了。” 赵铭:“……我观你面色红润,恐怕是血气上涌,这时候就应该少吃一些,今晚你不要吃饭了。” 长青:…… 赵铭将棋子收好,这才慢悠悠的起身,“走吧,去看看我那迟回两天的侄女在外面都干了什么事。” 赵含章得知傅庭涵不在县衙前院,而是在后院,便立即往小门去,要从小门进后院。 俩人便在小门那里撞上了。 赵含章看见傅庭涵就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心情雀跃,“我正要去找你呢,这几日县衙无事吧?” 傅庭涵也不由的露出笑容,心情欢快起来,“没事儿,一切顺利,你呢,他们说你亲上战场斗将,没事儿吧?” 赵含章摇头,“没事儿,他们比石勒差远了。” 俩人对望着笑,笑容灿烂不已。 赵含章身边的听荷默默地和对面的傅安对视,正想着是不是要退下时,就听到一声咳嗽。 四人一起扭头看去,就见赵铭正拢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他慢悠悠的问道:“看够了吗?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赵含章扬起笑脸,冲他行礼,“含章拜见伯父。” 赵铭点了点头,率先走出小门,“走吧,去县衙大堂谈。” 到了大堂上,大家分席而坐,赵铭和傅庭涵坐在左右两边,赵含章坐在了主位上。 赵铭坐下才发现不对,按说他是长辈,又是西平县名义上的二把手,在一把手空虚的情况下,应该他坐主位才对呀。 但他抬头看了一眼赵含章,见她坐得无比自然,便默认了下来。 赵铭问道:“赵驹回来说的不是很清楚,二郎更是一问三不知,所以灈阳情况如何?” 赵含章便将他们去救援时的所见所闻详细描述了一段,当然,主要说的是别人,涉及到自己的事,她就略过,只简单提了一句。 只有一个中心思想,她代管西平县的事在何刺史那里过了明路,豫州各郡县的人还做了见证,她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管事,不必借用赵铭的名号和印章了。 赵含章决定刻自己的私章。 赵铭的注意力却在何刺史受伤,以及和章太守的交锋上,“也就是说,何刺史在拉拢你?” 赵含章点头,“对。” “然后你还被他拉拢了?” 赵含章点头,“没错。” 赵铭:“你可知在外你不仅仅代表了你自己,你还代表了赵氏?” “我知道,”赵含章问道:“难道赵氏要拒绝何刺史的拉拢吗?” 那倒也不是,但也不能直接站队啊。 赵含章很干脆的道:“谁当刺史我站谁,伯父,豫州不平,不管是谁当了刺史,我们赵氏都是被拉拢的一方。” 赵铭一想还真是,于是不再纠结此事,略想了想后起身道:“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坞堡去了。”
第177章 讨好 赵含章立即跟着起身,“我与伯父同回,我去拜见五叔祖。”扭头却和傅庭涵低声道:“我母亲也来了,现去接她回来。” 傅庭涵一听也跟着起身,“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赵含章就吩咐听荷,“派人去军营里把二郎叫回来。” 听荷躬身而去。 赵铭沉默了一下后幽幽道:“你倒宽心,让你母亲一人回坞堡。” 因为所谓高僧的论断,王氏在坞堡里不太受欢迎,尤其是长辈们。 他们的态度直接影响了坞堡女眷,所以每次王氏回乡都抑郁。 赵含章就催促,“那我们快点儿去拜见五叔祖吧。” 潜台词就是快点儿去接人。 赵铭撇撇嘴,起身和赵含章出去。 西平县城就那么大,军营距离县衙并不是很远,赵二郎很快一身汗的跑来,身后还跟着九个壮小伙子。 赵铭上下打量他,总觉得他又变黑了,他不太确定,扭头问赵含章:“他是不是又长高了些,还黑了?” 赵含章对赵二郎很满意,夸道:“是长高了,他现在才十二岁,多吃点儿,以后走出去谁都要夸一句玉树临风。” 赵铭无言,她怕是对玉树临风有什么误解。 赵铭叮嘱赵二郎,“少晒些太阳,太黑了。” 赵含章持不同意见,“又不是故意在烈日底下暴晒,只是正常的训练,现在他还小,黑一些就黑一些,以后捂上一段时间就白了,现在要紧的是学本事。” “翻过年就十三,差不多可以定亲了,这还小吗?”赵铭道:“这么黑,谁能选他为婿?” 本来就有痴傻的名声,再不好看点儿,哪家愿意选他? 赵铭越看越伤眼,移开目光,“以后过了午时就别让他出门了,先养一养,请人教他一些礼仪,” 他顿了顿后问:“你那里有先生吗?要是没有就送回坞堡,让他跟着族中子弟一起学习,族谱和家训背齐了吗?虽说他没有机会觐见,但礼见上峰,长辈,还有族中祭拜的礼节都要学。” 他道:“冬至将至,到时候饮宴多,我带他出去走走,若有合适的女郎就要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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