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惊讶,“这是从何说起呢?” “我们上蔡连俸禄都拿不出来,如何能拿出这么多钱粮安置流民,又是开垦荒田,又是兴建水利的?” 赵含章微微一笑道:“我来出钱。” 柴县令惊讶不已,很是不解,“你图什么?” 赵含章就叹气,“柴县令此一问就显得我私心过重了,难道我就不能单纯为了百姓吗?” 柴县令迟疑起来,倒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常宁从前常说她居心不良,但从她做的这些事来看,柴县令还是觉得她是好人居多。 这天下,能如此为民操劳的人不多了。 连朝中诸公都很难有这份为民之心,而赵含章种种行为都称得上是忠义之士。 赵含章见他竟然真的思索起这个可能性来,不由大囧,也不再与他开玩笑,和他笑道:“柴县令,你仔细看这上面罗列的地点和偏重的地方。” 柴县令这才仔细看去,微讶,“这是……” “最先受益的就是我家田地所在的村庄和食邑呀。”这就是用自己的钱为自己谋福利,不过是由县衙出面而已。 赵含章还白得人来管理呢,管理的头子就是柴县令。 柴县令却叹息道:“但赵县令能有这份心,也是很难得了。” 他直接答应了下来。 赵含章便指了汲渊道:“我让汲先生助您,有什么需要您只管找他。” 柴县令很喜欢汲渊,一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汲渊是好人呢,于是很高兴的点头应下。 赵含章和柴县令共同签署了友好发展协议,为表示对赵含章的看重,柴县令还自掏腰包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最后宾主尽欢,赵含章高兴的和汲渊一起离开。 回庄园的路上,汲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赵含章不由扭头去看他,“先生因何叹气?” “今日便可知常宁为何愿意留在柴县令身边多年了,”汲渊道:“想到之后要做的事,女郎可有心中不安?” 赵含章挑眉一笑道:“没有,他现在还是上蔡县县令,将来也是,不是吗?” 汲渊便微微一笑道:“不错,我以为女郎会心软。”毕竟最后她似乎不是那么想骗柴县令了,主动转开话题,而不是顺势展现自己的大公为民。 赵含章叹息道:“骗老实人,压力很大啊。” 汲渊撇了撇嘴,“女郎骗我们倒是自然得很。” 赵含章:“心知肚明的事,怎么能说是骗呢?” 汲渊道:“上蔡注定要走得比西平慢一些,但女郎如此计划,这边需要的人才也不会少,您手上可有积存的人了吗?” 赵含章道:“不知先生可愿意用我赵氏的子弟吗?” “只怕世家子弟高傲,不屑于听从我这谋士的建议。” 赵含章笑道:“他们不愿,先生炒了他们就是,领我的俸禄,自然要完成我要做的事,不然换一个人也未尝不可。” “我怕女郎在族中为难。” “体谅是相互的,我体谅了他们,他们也该体谅我才是,不然就不是我为难他们,而是他们为难我了。” 汲渊瞬间明白,应了下来。 赵含章道:“不过我给您派过来的人,便是有些高傲,也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 汲渊闻弦知雅意:“我会好好培养他们的。”
第267章 意在灈阳 成功和上蔡县合作,为将来的伟大事业迈出了关键的一步,赵含章高高兴兴的回西平去了。 一回西平,赵含章便去找赵宽。 这么多人才不能都窝在西平啊,这也太浪费了。 现在赵云英姐妹两个进入学堂,惹得赵氏里不少女孩都心思浮动,正求着家里也要去学堂呢。 所以赵含章想把赵宽几个比较稳重得力的派到上蔡去,当然,不能说派,因为至今为止她和赵氏都是合作的关系。 赵宽几个并不归她直接管理,所以此时,她也只是劝说。 赵宽很惊讶,“去上蔡?” 赵含章点头。 赵宽疑惑,“我们去上蔡能做什么?” “做现在我在西平做的一切,”赵含章道:“宽兄不也说过,民生都是琐碎事?但那毕竟都是纸上谈兵,我想让兄长们真实感受一下何为民生,县令要怎样做才算称得上父母官。” 赵宽半张着嘴巴,半晌才纠结的问道:“你……你要取柴县令而代之?” 赵含章:“……宽兄想多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她道:“现在上蔡和西平是兄弟县,我和柴县令是兄弟!哦,不,是兄妹!” 赵宽一脸怀疑的看着她,最后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他沉思许久,没有立即给出答案,“我得想一想。” 赵含章:“想吧,给你两天的时间,若不愿意也没什么,我另外找人。” 她叹息道:“西平这边也很需要兄长啊,夏侯仁的图稿和文稿还需要你,学堂也离不开你……” 赵宽的心中的天平就倾向了上蔡县。 倒不是他就讨厌西平县的这两个工作,只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一件工作做久了,总会想要换一份工作的。 说是考虑,赵宽却没有独自思考,而是直接去找赵程,将此事告诉他。 赵程怔了一下后问道:“你有想过将来出仕为官吗?” 赵宽敛手道:“是,我想做一番功绩。” 他道:“不求能和大爷爷一样位列三公,封侯拜相,但至少也要在这世上留下些什么,做下一番事业才好。” 赵程就点头道:“那就去吧。” 他道:“既然决定要出仕,那就脚踏实地的从头做起,莫要学朝中王衍之流,既占官位,却又瞧不起实务。” 赵程沉着脸道:“你将来若做此误国之事,不仅我,赵氏也绝不容你。” 赵宽郑重应下。 赵程就叹气道:“你多听含章的,你这三妹妹虽然油嘴滑舌,嘴里没几句实话,但论做民生上的实事,我看朝中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 赵宽一一应下。 得了赵程的同意后,赵宽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赵铭。 赵铭没有思索便道:“好好干,别辜负了你程叔父多年的教导。” 赵宽忍不住和这位家族的实际掌舵人道:“铭叔父就不怕三娘在外树敌太多吗?” 赵铭就叹气道:“你以为她意在上蔡吗?” 赵宽疑惑,“难道不是吗?” 赵铭摇头道:“上蔡的柴县令虽然不太聪明,耳根子还软,如墙头草一样左摇右摆,毫无担当,但他有两个优点。”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优点? “一个是,他还有怜民之心;”赵铭道:“宁愿冒着县衙暴动的危险把官吏们的俸禄全拿来买粮种,他不是坏,只是不聪明。” 赵宽自动换算成赵铭内心深处想说的话——蠢! “另一个则是,他愿意听人劝,”赵铭笑了笑道:“这也就是耳根子软了,这样一来,他身边是什么样的人,那他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所以他身边有常宁时,上蔡虽然艰难,却平平和和的过了许多年; 而他现在身边是汲渊,想也知道将来这上蔡县会是赵含章的一支臂膀,只听她号令。 “所以含章为何要换掉听话又有怜民之心的柴县令,换上你这个没有多少管理经验,又不太听话的族兄呢?” 赵宽呆住了,瞪大眼睛,半天才问道:“那,那我去上蔡做什么?” 赵铭转了转手中的棋子,突然在两颗相邻黑棋的偏南正中位置落下一颗白棋子。 赵宽看去,那棋子并不在点上,而是歪歪扭扭的落在一个格子的边上,不像是落错了,那个位置是…… 他的目光在两颗黑棋间来回移动,等再落到那颗白棋子上时,赵宽瞬间瞪大了眼睛,喃喃道:“灈阳……” 赵铭听到了他的低语,嘴角微微一挑,和他道:“去了上蔡好好干,多用心,你没有经验,可以多听一听汲渊的意见。” “他是大谋士,既能与你大爷爷一起纵横朝堂,也能随含章蜗居在乡间,不管是见识还是心胸,都远在你等之上。” 赵宽认真应下。 赵铭这才挥了挥手道:“走吧,去与你父母告别,棋子的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事情未成之前莫要宣扬。” 赵宽应下,恭敬的退了下去。 但他心里很疑惑,灈阳是上县,赵含章到底要怎样才能为他取得灈阳的县令之职? 她自己都只是一个县令吧? 哦,还是没有公开承认的县令,只是得到了豫州刺史的私下认同而已。 赵宽答应了,日常跟着赵宽混的几个族兄弟一看,便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于是赵含章把他们打包送到了上蔡庄园里,让他们跟着汲渊干活儿。 赵含章出钱,柴县令主动联系了他知道的粮商和一些大士绅,和他们买了不少粮食。 当第一批运到上蔡,一直如死水般安静的上蔡县突然活了起来,各里里正下村通知,各家各户都拿上粮袋去县衙里领今春赈济的粮食和下发的粮种。 赈济的粮食并不是很多,可毕竟是有,省着点儿吃,能够在家中存粮的基础上延续个十来天左右。 还没等他们把粮食安排好,县衙突然又公告役令,这一次役令却不是和从前一样无偿,而是有偿的。 听说是以工代赈,秉持着自愿原则,去修建水渠,开荒除草的人每天都有钱拿,而拿着钱可以和县衙买到低粮价的粮食。 说是低粮价,其实也就比粮铺里少个两三文。 但这两三文对他们来说也很大了。
第268章 安民 冰雪消融,小麦回青,春暖花开之际,诸传带着他剩余的商品离开西平,回蜀地去。 赵含章亲自去送人,还非常大方的送给他两箱子琉璃制品,一箱是琉璃瓶,一箱则是小巧的琉璃镜子。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希望诸公子路途顺利,”赵含章笑道:“我西平缺粮食布匹,下次公子再来,一定要多带这些商品啊。” 诸传看了眼道路两旁正在劳作的农人,笑着点了点头,“只要西平县县君还是赵女郎,我一定来!” 经商,不是所有城池都安全,也不是所有城池都欢迎的。 有些县城为了不让外地来的商人挤占本地的商业空间,会想各种办法驱赶商旅。 诸传这几个月在西平过得很快乐,不仅赵含章对他欢迎,西平本地的士绅豪富们也对他很友好。 能不友好吗? 蜀地的绸缎和锦绫都是很受欢迎的。 诸传回蜀需要经过上蔡,他只在上蔡停留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离开时,看着路上热火朝天挖渠修水利的百姓,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长随见他光叹气不说话,不由问,“郎君,多好的景象啊,您叹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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