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含章上任郡丞后的第二道指令也在这时候发出去,着各县县令在中元节前来西平见她,并参加她的及笄礼。 赵含章要及笄了,她的生辰在中元节前夕,因为她还在守孝,本不想大办的。 但汲渊和她商量过,认为她应该找个机会见一见众县令,她的生辰宴就是一个好理由。 甭管及笄宴办不办,先把人弄来再说。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没有三把火,那也得让众县令见一见她这个新郡丞。 赵含章同意了,于是给各县县令下令。 各县县令收到命令时已经麻木了,朝廷现在四分五裂,皇帝都被东海王和苟晞抢来抢去,所以他们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女郎,似乎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赵含章没有面子,但看在赵氏的面上,他们也得去一趟。 新郡丞可是把郡治移到了西平。 于是各县县令开始准备礼物去参加这位新郡丞的及笄宴。 相比之下,赵氏就要冷淡得多,不过他们还是坐在了一起商量,“三娘的及笄宴真的要办吗?” “她不是派人回来说就是个借口吗,只是想趁机见一见各县县令。” “话都说出去了,不如就办好的。” “还在孝期呢,也不好大办。” 大家就一起看向赵淞,等着他拿主意。 赵淞叹息一声道:“及笄那天不用酒水,只以茶代之,毕竟是三娘的大日子,既然把客人请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 话是这样说,赵淞还是有些不太高兴,“三娘不该大办及笄宴的,等出孝补办就是,何必急于一时?” 赵铭:“她并不是为了显耀自身,而是想要见一见各县县令,没有借口的召见,他们恐怕不会来。” 赵淞这会儿还没从赵含章当了郡丞上反应过来,叹息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赵铭没说话。 赵淞不由道:“子念啊,我们赵氏是忠臣之后,你和三娘别做错事,不然……” 他顿了顿,声音低低地道:“便是你是我儿子,我也绝不容情的。” 赵铭:“……阿父,您想多了,三娘不过是想要汝南郡以安自身罢了。我们赵氏在汝南,若能把汝南郡经营成一个铁桶,我们坞堡也安全许多。” 赵淞脸色严肃,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出了书房,赵铭想了想,还是去了西平县衙。 赵含章去军营练兵了,县衙里只有汲渊和傅庭涵几个在。 赵铭没有管正在处理政务的汲渊,而去找傅庭涵。 傅庭涵正在画图,他觉得十一叔祖他们动作太慢了,而且赵氏子弟被赵宽带走,剩下会制图的就没几个了。 他现在不忙,干脆就自己来。 赵铭到的时候,他正沉浸在绘图中,身边散落着画稿和文稿,手中拿着尺子在一一比对。 他画图不似十一叔祖一边对照画稿和文稿,一边先画一幅草稿,确定无误后再誊一遍。 他是将画稿和文稿看过后,直接上手就画,动作如行云流水,就好似那初稿就是他画的一样。 赵铭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见他沉浸在其中没发现他,便也不出声,就静静地站着。 这幅山川城镇图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傅庭涵的速度的确很快,他一日之功便比得过十个赵氏子弟一天做的。 如此博闻强记和聪慧,却很少参与到政务之中,赵铭很少见他与县衙中的官吏来往。 傅庭涵将最后一条路的方向绘制出来,不由转了转酸疼的脖子,抬头看到站在门边的赵铭,微讶。 他收了笔墨起身,“铭伯父何时来的?” 快要站麻的赵铭随口道:“刚来。” 他邀请傅庭涵,“三娘呢,我们去见见她?” 傅庭涵还想看剩下的画稿和文稿,因此道:“她在军营吧,您自去找她就好。” 赵铭坚持的看他,“你与我一同去。” 傅庭涵惊讶的看向他,见他固执的站着,想了想还是把地上散落的稿子收起来,颔首道:“好吧。” 傅庭涵把门给锁了,将钥匙交给傅安,这才和赵铭出去。 自有下人给他们准备好了马匹。 赵含章在城外军营,他们径直往城外去。 但赵铭一点儿也不急,反而还压了压马速,问傅庭涵,“你去过几次军营?” 傅庭涵道:“没数过,反正经常去的。” 赵铭就笑问,“你也是去练兵吗?” 傅庭涵道:“我是去锻炼身体的,顺便看他们练兵。” 赵铭问,“我听说你们在灈阳县也养兵了?算上上蔡庄园里的部曲,你们手上的兵马不少了吧?” 傅庭涵没说话。 赵铭勒停马,目光炯炯的看着傅庭涵,问道:“你们的极限是哪里?” 傅庭涵问道:“铭伯父为什么不去问含章呢?” 赵铭嫌弃道:“她嘴里没两句老实话。” 傅庭涵却不认同这话,他摇头道:“她虽然话多,但几乎不骗人。” 赵铭静静地看着他。 傅庭涵笑了笑道:“铭伯父,我是认真的,她似乎喜欢说大话,还总是甜言蜜语,但她给出的承诺,从来不是虚假的,您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她就好。” “那你呢?”赵铭问,“你心里就没有自己的主意吗?”
第295章 安心 傅庭涵不解的看了赵铭一眼,“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赵铭心里有个疑问压着很久了,“三娘想拿下汝南郡是因为赵氏在这里,她要为二郎和赵氏谋算,你是为什么呢?” 傅庭涵理所应当的道:“因为她在这里,我也在这里。” 傅庭涵一脸莫名的看着赵铭,“铭伯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爹怀疑你们要造反,我也有此怀疑。 赵铭咽下到嘴边的话,顿了顿后道:“庭涵,我赵氏世代忠贞,三娘的祖父珍重自爱,累世才积累下现在的好名声,我不希望有人破坏这个名声。” 傅庭涵是不擅庶务,但他智商没问题,听出了赵铭的言下之意,他略一挑眉,安抚了一下原地踢腿的马,他同样认真的看着赵铭道:“铭伯父,我们没想过要造反。” 但赵铭还是很不放心,“你们对皇室没有敬畏之心。” 傅庭涵:“铭伯父有吗?” 问的好,赵铭也没有!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赵铭淡定的移开了目光,沉声道:“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只要不坏我赵氏祖宗名声就行。” 傅庭涵“嗯”了一声,别说他和赵含章没想过要造反,真造反了,败了他们可以承担一切,赢了嘛,那就不是败坏,而是美誉了。 他们到军营时,赵含章正在跟将士们操练军阵,而且是对阵,赵含章和赵二郎各带一队兵马,手上拿着裹了红布头的枪杆,互相冲杀,凡被红布头点到的人便算阵亡。 赵二郎对于这个游戏很喜欢,想要每天都玩一遍,虽然和阿姐对战的时候他总是输多赢少,但这个真的好好玩。 赵二郎打得兴起,哇哇大叫的朝着赵含章冲去,赵含章都没让他近身,指挥着军阵一变。 两骑从左右两边上前一步,正好挡在赵含章前面,一人手快,手中的长枪横扫,赵二郎往后一倒躲过,赵含章的枪头就不知从哪儿击过去,点在赵二郎腰上,赵二郎吃痛,一下从马上翻了下去…… 赵含章就举着长枪大声喊道:“你们主帅已死,还不投降!” 她的人立即跟着她鼓噪起来,大声喊着缴枪不杀,赵二郎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时,他的人已经投降大半了。 他不由跳脚,“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就是我死了你们也不能投降……” 赵含章从马上下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打仗要用计谋,别鲁莽冲撞,吃了这么多次亏怎么还没记住?” 赵二郎打掉赵含章的手,愤愤道:“我本来就没你聪明,但单打我一定赢你,你敢不敢和我单挑?” “单挑你也输了!” “我又学了新的招式,我们再来比过!” 见他们姐弟两个打出了火气,带着的士兵也大有出手的意思,赵铭忍不住出声叫道:“三娘!” 赵三娘循声看去,这才看到俩人,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拿着长杆就上前,“铭伯父,您怎么有空过来?” 他要是不来,怎么知道赵含章把政务都丢给汲渊和常宁,自己跑到这儿来打架玩儿? 候在一旁的听荷立即拧了布巾冲上前,把湿布巾给赵含章擦汗。 赵铭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列队的士兵,他们列好队伍后便开始训练。 赵含章擦了一下汗,把布巾丢给听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自得起来,嘿嘿一笑道:“铭伯父,我这兵养得好吧?” “很好。”就是太好了,赵铭心里才压下去的想法又腾腾的冒了出来。 他忍不住和赵含章道:“你知道刘渊的大军现在逼近洛阳了吗?” “知道啊,”赵含章道:“这个消息不是早收到了吗,现在苟晞都和东海王暂停了。” 赵铭问道:“如果朝廷让你出兵勤王,你可愿去?” 赵含章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赵铭点头。 赵含章:“伯父,您想什么呢,我就这两千人,如何能去洛阳勤王?” 赵铭就冷哼一声,“你是不是只有两千人,我们彼此心中都有数。” 赵含章不服气了,立即道:“伯父,安置点里的那些人虽然说是部曲,但他们主要的职责还是种地,基本上不做训练的,如何能称作士兵呢?” “我真正在练的也就这两千人,我去勤王,您总不能让我带着手底下的人去送死吧?”赵含章说到这里一顿,皱起眉头,“怎么,朝廷想让我去勤王?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赵铭冷淡的道:“没有,我只是这么假设而已。” 他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若不去勤王,一旦匈奴大军攻陷洛阳,那大晋就亡了,到时候我们都是亡国之臣。” 大晋灭亡是大趋势,亡了就亡了呗,她头上少一座山,行事更方便。 不过对赵铭却不能这么说,赵含章道:“伯父放心吧,大晋皇室人口这么多,又分散各地,暂时亡不了。” 傅庭涵站在一侧听他们说话,等赵铭去看军营的其他地方时,他才和赵含章道:“铭伯父担心你要造反。” 赵含章:“……就因为我养兵?我养的兵也不多吧?” 傅庭涵:“因为态度吧,我们对皇室和朝廷没有敬畏之心,他有点儿担心。” 赵含章:“一会儿我去安一安他的心。” 赵含章安他心的方法很简单,直接和他道:“铭伯父,我是有多想不开去造反呀,那不仅要与天斗,还要与人斗,如今我管着三个县就已经很累了。要不是刘渊虎视眈眈,我都没想过养这么多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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