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见那老人好像还有气息,当即对陆云鸿道:“那老者好像还有救。” 陆云鸿突然想起来,王秀还是一位优秀的大夫。 他很快转头,对陈安邦道:“快带女眷们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 陈安邦也看见死人了,心里大惊,连忙问道:“那你们呢?” 陆云鸿道:“你表嫂会些医术,我得陪着她。” 陈安邦不敢置信,但他想到了长公主难产那件事,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或许还就是真的呢? 他当即不敢耽搁,折返带着女眷往岔道上走,寻了一间茶馆给她们歇歇脚。 正巧茶馆的老板看见了事情的经过,就道:“那里是个斜坡,马车好像拉不住了,突然侧翻。” “那个车夫好惨,当场就扭断脖子死了。老者也是可怜,摔得头破血流的不省人事。” 陈安邦问道:“报官了没有?” 茶馆老板道:“报了报了,有人去通知县衙了。” 陈安邦闻言,定了定神,报了衙门就好。查清身份,也好叫人家家属来。 丁氏见陆云鸿和王秀不来,那边有死人她不敢去,便悄悄对陈安邦道:“你去看看,若是不能帮忙,快叫他们回来。” “陆家虽然不怕担官司,可我们陈家还要在木渎立足呢。” 陈安邦不满继母对人命漠视,但也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当即便往前去。 当他拨开人群时,只见陆云鸿已经将那老者半翻过来躺平了,而王秀正在为那老者清理伤口。 伤口在额头,血肉翻滚,看得他险些呕吐。可王秀面不改色地清理着,汩汩的血流着她也不怕,还仔细将伤口里的砂石都挑了出来,丝毫没有嫌弃。 待伤口包扎好,她给那老者把了把脉,又喂了些水,这才慢慢站起来。 “头部受到重击,还要吃药调养才行。” 陆云鸿道:“等官府来了人,会将他送去医馆。” 王秀道:“我们也不能跟去,我先开发方子吧。” 陆云鸿见状,抬首问道:“可有笔墨纸砚?” 附近的人家看热闹的不少,见有人亲自救人,心里知道这老者怕是能活下来,连忙去取了笔墨纸砚等物。 王秀沾墨,挥毫间只见字迹圆润,胖胖乎乎的,你说丑吧,它丑得还挺好看的。你说好看吧,总感觉怪怪的,这是什么字体?? 陈安邦看傻了眼! 开完药方,很快就有人认出了陈安邦。 “这是陈举人啊!” “那这两位是你什么人啊?” 陈安邦不想出这个风头,可被推了出来,便连忙道:“是我表兄和表嫂。” 当即便有人恭维道:“你表兄表嫂,可是无锡陆家?” 不待陈安邦说话,便又有人道:“陈举人的妹妹喜事将近,一定是无锡陆家的人来贺喜来了。” “陆状元,是陆状元吧?” “那他身边的就是王家千金,和长公主结识那位王家千金啊。” 读书人家多少知道一些,这一说,众人都知道了。 很快便有人打水来给陆云鸿和王秀洗手,搬来了椅子给他们坐。 就连那可怜的车夫,也有了一卷席子盖住了遗容。 众人都围着陆云鸿和王秀说话,争先恐后地,那阵仗很快就把陈安邦给挤出去了。 只听见有人感慨道:“一直说京城里的王大小姐跟着陆状元回来,怕是连喝水都不习惯,可我刚刚看见陆大奶奶救人的样子,哪里有半点架子啊?” 有人迫不及待地补充道:“就是啊,比一般的大夫还细心呢,看得我都心生敬意。” 陈安邦想,他何尝不是这样呢。 表哥真是好福气,就这一点,他怕是这辈子都比不了了。 很快,卫县令就带着衙门的仵作匆匆赶来。 待看到都是熟人以后,当即松了口气。 卫家现在和陈家是姻亲,和陆家自然也就说得上话。卫石让周围的百姓录了口供,又将伤者抬去医治,等仵作验完尸,确定是意外所致,便当即查找了死者身份的文书。 没过一会,有个衙役脸色凝重地走了过来,回禀道:“大人,这死者是黄家的车夫,伤者是黄秀才的叔叔。” 陈安邦闻言,惊讶道:“那黄秀才不是前几日才醉酒落水死了。” 衙役点头:“正是。” 卫县令的目光微微一变,这意外加在一起,很有可能就不是意外了。 就在这时,陆云鸿道:“苏州府黄家,那位黄秀才的哥哥是不是河南开封府的知府黄少瑜?” 卫县令凝重道:“正是。” 陆云鸿当即紧皱着眉,神色不虞。 王秀连忙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陆云鸿道:“去年河南因黄河受灾后,一直是黄少瑜善后,他本是知县临时提拔的知府。” 最主要的,黄少瑜是个清官,当初是当地百姓求着升任的知府,因为他们只相信黄少瑜。 眼下河南灾情结束,按道理正是黄少瑜入京述职的时候。 王秀也忽然想起来,历史上清官黄少瑜,因为被冤枉偷了赈灾银子抄家,结果去抄家的人发现他家徒四壁,请旨彻查时,黄少瑜在狱中自戕,案件不了了之。 后来这桩冤案在安王倒台后重提,重提之人正是陆云鸿!! 几乎是一瞬,王秀和陆云鸿面面相觑,皆有宿命般的震惊之感。
第95章 你还是求一求吧 陆云鸿最后还是跟着去了一趟县衙,等他再回客栈,已经是晚上戌时了。 王秀见他回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查清楚了吗?” 陆云鸿道:“马车的车轱辘是被人提前锯过的,侧翻不是意外。黄承德捡回一条命,静养便可以了。” “我让范家兄弟守在那里,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靠近。” 王秀问道:“如果有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陆云鸿也想知道要怎么办,他看着王秀的面容,静静地听她的心声。 有一次出乎意料的没有。 看来她还是很关注这件事了,这让陆云鸿想起了当初,她刚刚在“王秀”这具身体里醒来的时候,也很关心他父亲一样。 那是一个医者对于生命的敬畏?还是她本性善良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流血死去? 亦或者,如果还有一线生机她都不会轻言放弃的人? 陆云鸿刚要开口,王秀就道:“我问过舅母了,她说黄少瑜年幼丧失双亲,是叔叔黄承德抚养他们兄弟二人长大,为此不肯成亲,也没有考取功名。只是以一个秀才身份当了教书先生,一家人勉强度日。” “黄少瑜受他叔叔影响至深,为官清廉,从来没有私宅,在何处办公就歇在何处。因此年近三十却还没有说亲,朝堂党同伐异,他宛如青松般独自耸立,不蔓不枝,可即便如此,他的家人却还是惨遭横祸。” “人生在世,纵然怕麻烦缠身,牵连受累,可若遇事没有亲朋好友相帮,正义之士声援,亦是难以自处。想一想我们,当初若不是计云蔚远赴河南为你查证,我们也未必能够脱险。” “我知道你想去帮他一把,君子相交,贵在雪中送炭。我不想做你的拦路石,亦不想你将来后悔,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刚毅果断,有所作为。” 陆云鸿一把将王秀搂入怀中,心中感慨万千,又振奋不已。 复杂的心情酝酿良久,也不过只说了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王秀回道:“你还是求一求吧,我还想妻凭夫贵呢。” “噗。” 陆云鸿忍不住喷笑,他搂着王秀,越发觉得她可爱至极。 “就算要走,也要等明天董家的人来给表妹下聘以后才能走,而且我已经给岳父大人去信了,请他将黄家的事情上呈给太子。” 王秀松了口气道:“你心里有了决断就好。” 她还怕他过惯了这安稳的日子,心里没有了拼劲,只想着明哲保身。 那她可就罪过了,毕竟陆云鸿在党同伐异这件事上做得再狠绝,他对大燕的贡献都是真真实实的,若没有他,或许就没有大燕繁荣鼎盛之期,这点她深感赞同。 毕竟……陆云鸿死后,大燕国运便日渐衰败,直至被大庆取代,成为一段历史。 此时抱着她的陆云鸿却在想,这一辈子他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他不想再做首辅了……那样钩心斗角,被推至高处,众人顶礼膜拜的日子,不过是坐在冷冰冰的太师椅上,看着一张张丑陋的嘴脸,看着他们利欲熏心地说着天地君亲师,咀嚼着世人的血肉做残暴不仁的事! 那样的日子,他一闭上眼睛,心里便全是杀戮!! 陆云鸿的思绪沉浸在往事中,周身的气息倏尔一冷。 可就在王秀略感不适时,他却骤然睁开双眼,待看到自己怀中拥着的人儿时,一切黑暗和血腥被冲得一干二净的,他眼中恢复了温暖如初的笑意,嘴角也缓缓勾了起来。 “夫君要去干大事了,娘子是不是应该先犒劳一下?” 王秀听他声音就不对,连忙挣扎着从他怀中退出来。 可陆云鸿哪里允许她动,又拉回去抱得死死的。 不仅如此,还突发热情,让人难以抗拒。 后半夜,王秀因为陆云鸿要了热水,直接把整张脸埋进枕头里,拉了被子默默把自己盖住。 等热水都准备好了,陆云鸿才来叫她。 他穿着宽敞的大袖薄衫,衣襟微敞,隐约可见红色的抓痕。 披散的墨发微微挽起一些,好像那风流浪子一样,不过这风流浪子委实不负这风流之名,长得还挺有本钱的。 王秀被翻起来,望着他,欲哭无泪。 “陆大爷,你吃的那药……还管用吗?” 陆云鸿扶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腰肢,神色温柔道:“怕什么,真要有了就生下来,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王秀往他怀里靠去,揪着他的衣襟道:“你要是敢骗我,那你就死定了。” 陆云鸿握住她的小手,不在意地吻了吻,戏谑道:“我早就死定了,死在你手里。” 王秀才不听这些甜言蜜语,揪着问:“你说话啊,到底有没有效?” 陆云鸿眸色微暗,搂着她腰间的手突然就多了三分力气,王秀一阵酸爽,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就在她想报复回去时,陆云鸿问道:“如果意外有了孩子,你也不想要吗?” 王秀:“……”这怎么还认真了呢? “当然不会,孩子也是我的,为什么不要?” “不过你不是说你吃这个药,停药以后才能要孩子吗?” 王秀问道,心想陆云鸿怎么糊涂了? 陆云鸿:“……”他忘记这一茬了。 他还以为,她连一点点意外都不能接受呢,可原来不是的,是他自己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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