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然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看那项家的小公子对你有点意思,不如……啊!” 宋景然飞速地抽回了手。 一直沉默着的汪沁终于像回了魂似的,“师兄怎么了?” 宋景然摇头,面上仍是温和的神情:“没事,被一颗小石子砸了一下而已。” “石子……”于棉棉疑惑地嘀咕一声。 好端端的小石子会自己蹦起来砸人吗?不会! 一定是项思齐在附近。 于棉棉后怕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这狐狸,可别手一歪将她脑袋砸坏!
第66章 吴州尾音(一) 美滋滋地用完晚膳后,于棉棉满足地拍拍肚皮,还不忘带一些餐后小点心回去。 一来自己饿了可以填一填肚子,二来项思齐还没吃晚餐,晚些时候他若是回了别院,可以分一些给他吃。 从膳厅回别院的路上,汪沁的情绪依旧很低沉。 于棉棉和汪沁相处的日子虽然不算长,但她能明白,汪沁只是看起来冷漠,实则是个很好心的姐姐。 所谓的外在冷漠,只是保护自己壳而已。 汪沁自小在隐月阁长大,隐月阁的门规,是不允许除妖人对无辜的妖类下手的。 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成长,汪沁的世界很简单,除了隐月阁就是宋景然,除了宋景然就是隐月阁。 而当突然的某一日,她知晓了自己的祖上,曾经做过那样违逆天道之事,短时间内她如何能接受这一切呢? 三个人在一片安静中向别院走去,于棉棉想让宋景然开口说话,安慰安慰汪沁也好呀。 她不停地向宋景然使着眼色,仿佛在说:你看看沁姐姐,她情绪一直很低落你没发现吗?你不做点什么嘛? 于棉棉暗示了半天,宋景然终于若有所思地盯住了于棉棉。 “棉棉,你眼睛不舒服?” 于棉棉原地死亡。 回到别院后,汪沁独自进了房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立在院子里的于棉棉终于憋不住了,她对宋景然道:“宋哥哥啊宋哥哥,你究竟喜欢沁姐姐么?” 宋景然此刻就像一位良家女,脸颊微红道:“棉棉,你知道我对沁儿的心意的。” 汪沁又不在这儿,红什么脸呐! 于棉棉深呼吸一口气:“既然这样,宋哥哥你还愣在这处和我干瞪眼干嘛?” 她说着指了指汪沁紧闭着的房门:“她都进房间了,你也快进去呀。” 宋景然红着面颊一本正经道:“这……棉棉,我与沁儿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么做怕是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 你又不是没进过汪沁房间,怎么就不妥了? 于棉棉呆住片刻,反应过来后差点笑出声,尔后她清了清嗓子认真道:“宋哥哥,今日之事,沁姐姐心头一定有些不舒服的,我的意思是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吧。” “噢,这……棉棉说得有道理。”宋景然笑笑,抬起步子朝汪沁房间那儿走去了,边走还不忘边回头朝着于棉棉露出和善的笑。 于棉棉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如同慈祥的老母亲送儿去当官,儿边走边回头,老母亲满脸欣慰地摆手,示意他安心去吧,去吧…… 看着宋景然走到汪沁门前,轻轻敲开她的门,尔后走了进去,门关上了。 于棉棉这才将手臂懒懒撑在面前的石桌上,学着长辈的样子,颇为老成地摇着头叹上一口气:“嗐,这傻孩子哟。” 静了下来,她一个人在院子里托着下巴发呆,任由思绪放空。 老夫人的委托案算是了结了,她的肚子也填饱了,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此时便是于棉棉的惬意时刻。 晚饭过后,天光还亮着。 院子里的石榴花开了,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意中格外耀眼,身后种着的一片细竹被风吹得沙沙响,如同在演奏着曲子,光是听着那声音,脑袋里便能浮现出它们一齐晃动身子的模样。 万物皆有灵,此时此刻,于棉棉也觉得自己融入了天地间,变成了一株植物,在暖融融的风里,忍不住要哼着曲儿晃起来。 直到天色渐暗后,脚踝边痒了起来,迟钝的于棉棉才发觉,她已经被狠毒的蚊子啃了好几口了!而咬她的蚊子却不见踪影。 不见踪影的还有项思齐。 他不在,还真有点无聊。 虽然那家伙也不有趣…… 于棉棉拍了拍衣物站了起来,准备回屋点些艾草熏一熏屋子,以免晚上被蚊子生吞了。 刚走到房间门口,抬起的手臂还未来得及触上房间的门,就听院内传来了一声明亮的少年音:“棉棉姑娘!” 刚走到房间门口,抬起的手臂还未来得及触上房间的门,就听院内传来了一声明亮的少年音:“棉棉姑娘!” 于棉棉闻声回头,项砚书几步就跑到了她面前。 “我刚从祖母那儿过来,顺路带了个香囊给你。” “香囊?” 于棉棉顺着他的目光一路向下看去,只见他提着一个珠绣香囊,底下整齐地坠着三束流苏,模样十分好看。 项砚书将香囊递给于棉棉,笑得真诚而明朗:“天气渐渐热了,这个香囊你随身携带,可以起到防蚊的效果。” “谢谢,我很喜欢。”于棉棉大大方方接过香囊,美滋滋地系在了衣上,低头欣赏着:“真好看。” “棉棉。” “嗯,怎么啦?”于棉棉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他的眼睛。 项书砚道:“再过两日城中有集/会,我们一起去玩吧?” 于棉棉最喜凑热闹,立即高高兴兴道:“好啊!” 头顶一阵衣袍翻飞的声音,一道红白的人影立在了眼前,将她挡在了身后。 “为什么去?”项思齐偏头对于棉棉说完话后,一双漆黑的眸子眨巴着盯住了项砚书,乍看毫无攻击力,实则黑云暗涌。 于棉棉在他身后不满地撅起嘴:“为什么不准去?” 项思齐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侧身垂眸睨着于棉棉:“你就这么想去么?” 于棉棉感到一阵阴寒爬上后背,项思齐好像不太对劲。 他……这是吃醋了? 项砚书解释道:“集/会上很热闹的,到时候一起去吧。” 于棉棉也拉了拉项思齐的袖子:“是啊是啊,思齐你也去吧,就当陪我。” “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先回去了。”项砚书抿嘴笑了笑,朝着于棉棉摆了摆手,便转身走出了别院。 目送着项砚书离开,于棉棉心想,若是项思齐没有遭遇那些不可磨灭的创伤,是不是也会拥有那样简单直白的明朗,是不是也会抱着祖母的手臂撒娇耍赖呢? “看他看够了吗?” 于棉棉闻声抬头,身旁那人漆黑的眸中含着一点愠怒。 她忽然笑了,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项思齐看。 只片刻后,他居然被她盯得不自在起来。 于棉棉起了逗弄之心:“思齐,我一直盯着你看好不好呀?” 她的眼睛亮亮的,嗓音脆脆的,惹得他心都乱了。
第67章 吴州尾音(二) 入了夜,于棉棉在浴堂洗完澡之后,便回了别院的卧房之内。 先前屋内已用艾草熏过了,今晚可以美美睡上一觉。 将屋内的烛火尽数点燃后,于棉棉盘着腿儿,坐在黑暗中生出的光亮旁,在梳子上沾一些梳头水,将一头长发梳顺。 所有人都在屋内歇下了,整个别院都浸润在一片清辉中。 项思齐在屋内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便出了卧房,情不自禁又走到了于棉棉房间门前,去看她屋内透出的光线。 俄尔,他轻轻一跃,在她卧房的屋顶上躺下。 在靠近她的地方,他心头才舒适了些。 温温的风在耳边拂过,意识松散时分,他坠入了梦境。 睁开眼睛时,四周已被厚重白雾团团包围,除了雾还是雾,没有一点儿其余的东西。迷茫之时,一团白雾中隐约生出一丛暖色的亮光来。 脚步不听使唤,他自行向那处走去了。 一座云雾中的酒肆就在眼前,里头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还不断传来女儿家的轻笑声,如叮当银铃般。 他立在门口,只见招牌上写着三个大字——棉花楼。 抬足走进去的那一瞬间,满屋花瓣旋转着纷飞而落。 在无数不清的花瓣中,一抹娇艳的红,带着迷人心智的香气从天而降,女子身着薄纱般的衣物,她光着脚,伴随着琴弦之音,在酒肆中央跳起了舞。 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她的脸——于棉棉! 她为何穿成这般不得体的模样?还当着这么多男子的面没羞没臊地跳舞! 她身上那轻纱般的披帛,随着她的动作要掉不掉,挠得他无端火烧心头。 这股怒意无法抑制,他走上前去,直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白净的手臂扯住,“你在这处做什么!” 少女轻轻巧巧地一笑,伸出葱白的手指,轻点上他的下巴:“这位客官,你也是来看棉棉跳舞的吗?” “跟我回去。”他抓着她的手臂就要带她走。 于棉棉化着妆,眼角两抹魅人的红,口脂也不同于平时那样淡,仿佛变了个人。 她扭着身子拍掉他的手,声音迷离道:“怎么?你想占我便宜?” 他还未来得及将要说的话说出口,于棉棉就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嘴角勾起不明的笑意:“想与我春风一度,这可是另外的价钱呢。” “于棉棉,你闹够了没有。”他咬着牙,几乎是要把她咬碎似的。 女孩满不在乎地推开他,披着肩头那抹鲜红的披帛,晃着底下雪白的两条腿儿,走入了人群里。 底下的男子们一片欢呼之声。 “都别跟我抢啊,棉棉姑娘今夜是我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棉棉姑娘喜欢的是我。” 更有人直接贴了上去,一把将她纤柔的腰肢搂住,口水都差点要掉出来:“来呀,棉棉姑娘来喝酒。” 于棉棉举着酒杯笑得欢快:“喝呀,喝呀,一起来喝嘛。” 项思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燃烧,怒意在沸腾,手中一道白光划过,他割破自己的手指,朝后颈处抹去。 尔后,以于棉棉为中心的人群被他手中的力量轰开,炸成无数碎片,鲜血四溅。 只剩下错楞的于棉棉捏着酒杯立在原地。 他踏着满地的血,死死盯住她的眼睛,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开口的声音却极其温柔。 “于棉棉,你是我的。” 他说罢将她抱起,踏着楼梯走上酒肆的二楼,随意捡了一间房踹开,将怀中又香又软的人儿扔在了床榻之上,尔后自己也进去了。 “棉棉,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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