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慢条斯理,将袖口往上卷,直到露出整只手掌。 又白又小,还很软。 “他说我们是他的父母,你相信他的话?”他一边卷袖子,一边低声问她。 这个问题江会会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很荒谬。可不知为何,对于周宴礼这个明明才认识几天的人,她有种盲目的顺从和信任。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是不是说明。”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是他先开口,暗哑又蛊人的声音,“我们未来会成为夫妻,你会生下我们的孩子。”
第8章 第八时间 周晋为的这句话成功让江会会愣了会神。 生孩子前会做什么,生理课上老师讲过。 她不受控制的脑补出那个画面,满脸通红。 她怎么……怎么能和周晋为做那种事呢! 不行的不行的。 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拼命摇头,想将那个荒诞画面从脑子里甩出去。 周晋为见她涨红了脸,不知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连公交车到站了也不知道。 他看了眼窗外的站牌。 秋水街。 他看到过,贫困补助申请上有她的家庭住址。 司机停在路边,开了车门,周晋为拍了拍她的肩,想提醒她,车到站了。 结果她像触电一样推开他。 他看了眼自己被甩开的手,不明所以。 江会会回过神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道歉:“不……不好意思。” “先下车吧。” 他动作自然地将她放在腿上的书包拿走。 下车后,周晋为看到满地的污水以及随处可见的垃圾。 楼房与楼房之间挨得很近,也就导致抬头看见的天空是细窄的一条。 这里的环境与光风霁月的他格格不入。 甚至连老鼠都能光明正大地到处寻找可以藏身的井盖洞穴。 周晋为目光追随了一会,大约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所以江会会没办法从他的表情里解读他在看什么。 她好奇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将视线收回,言简意骇:“老鼠。” 比起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如此平静的周晋为。长期居住在这里的江会会反而被吓到面容失色,躲到他怀里,似乎想以此寻求庇护。 “在……在哪里?”她全身颤抖。 周晋为短暂的愣神,在柔软进到自己怀中时。 须臾,他伸手抱她,拍抚她的后背安抚:“没事,已经不见了。” 即使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可江会会还是没能做到与老鼠和谐相处。 在他怀中又哆哆嗦嗦抖了一会儿。 他将人一直抱着。 直到江会会反应过来,从他怀里离开,结结巴巴的和他道歉。 她不敢抬头看他,视线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我刚刚被吓到了,所以才……” 他宽容地摇头,说没关系。 垂放身侧的手指却反复摩挲,似在回味。 回味刚才的触感。 她看着瘦,身体却很软。 即使江会会说了,不用他送了,她自己走进去就行。 可周晋为却坚持:“太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他说话的语气平缓,但总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 这种强硬大概来自于他的气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 逆来顺受的江会会只得点头。 又走了一段路,周晋为问她:“每天回来怕不怕?” 她说:“还好。其实挺热闹的。” 热闹? 周晋为看了眼前面路边正在争吵的几人,眼神复杂。 确实挺热闹。 江会会有些窘迫,甚至觉得让他来这种地方是对他的一种折辱。 恰好有个小孩骑着自行车从旁边经过,她没注意到。 周晋为伸手将她护在身侧,污水溅了他一身,弄脏了那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毛衣。 骑车的小男孩停下,带着疑惑喊了一声:“姐?” 江会会看清对方的脸:“小满?” 虽然好奇他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但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 她让他和周晋为道歉。 江满一看到周晋为那张脸,吓得魂都没得了。车也忘了骑,推着往前跑。 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旦被他抓到,自己就小命不保。 猜想应该是天黑没看仔细,错把周晋为认成周宴礼了。 江会会和他解释:“他应该是把你错认成周宴礼了。” 她的这番话成功让他有了反应:“他来过你家?” 关注点居然是这个? “他上次……送我回家时来过。” 她看着他毛衣上的泥点子,内疚不已:“对不起,刚才那个是我弟弟。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周晋为挑眉:“在这脱?” 江会会被他的问题问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要不……你周一带来学校?到时候我去拿。” “不用。”他淡声拒绝。 看了眼毛衣上的脏污,显然难以忍受,但没说什么。 他一看就有洁癖。 这里的一切都很脏,更何谈是地上的污水。 江会会内心愈发内疚:“我回去会好好说他的,让他去和你道歉。” “不用。”他还是这句话。 是宽容,还是过于冷漠。江会会分不清。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面对周晋为时,她总有种局促,是来自敬畏和恐惧。 他这样的身份,一旦得罪了,别说学校,可能在整个平江市都没办法好好待下去。 仿佛是主宰一切的神,那些条条款款约束不了他。甚至于,是他定下了约束别人的条条款款。 这样的人不属于平江市,他总有一天会离开。 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回到家后,江会会看见了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江满:“你今天不应该这样。” 他抱着零食冲她扮鬼脸:“你就好了?信不信我告诉妈妈说你早恋,上次带男同学来家里,这次让男同学送你回家。” 她解释:“没有早恋,他们只是……” 算了,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他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她换了鞋子,问他:“妈妈今天有打电话回来吗,小姨身体怎么样了?” 他嫌江会会啰嗦,妨碍他看电视,拿着遥控将音量调到最大:“反正还没死。” 江会会眉头皱了皱。 晚上躺在床上,她才惊坐起。 周晋为的外套忘记还给他了! 起身去浴室,看到和她的衣服一起被放入洗衣机的外套。 那件黑色夹克和自己的毛绒外套堆叠在一起。 一件质感好到泛着光泽,一件却毛毛躁躁。 连衣服都感觉与她的不属于同一世界。 江会会抿了抿唇,将其取出,用手洗干净,然后仔仔细细地抻平,最后晾晒在阳台。 她看了眼阳台上晾着的其他衣服,想了想,又用晾衣杆将它们拨开。 尽量不碰到周晋为的外套。 第二天她醒得早,被江满吵醒的。他在外面拍门,说肚子饿了,让她起床做饭。 江会会给他煮了粥,又简单炒了两个菜。忙完这一切后自己也没时间吃饭,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让他记得把碗洗了。 江满没理她,他才不要洗碗。 江会会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自己晚上回来再洗吧。 今天比昨天还冷,出门前她去阳台摸了摸昨晚洗的外套,在寒冬外挂了一夜,没拧干的水都被冻硬了,结上了冰。 她在心里祈祷这件衣服千万别坏掉。她赔不起。 —— 昨天和周宴礼约的地方在公交车站,离她家很近,走路五分钟。 她在马路对面时就看到了坐在站牌长椅上打瞌睡的周宴礼。 他穿了件黑色外套,拉链没拉,就这么敞着,露出里面的深灰色卫衣,明明已经戴了一顶鸭舌帽,还要将卫衣的帽子也扯过盖在头顶。 整个人懒懒散散,坐没坐相。 周宴礼虽然长得和周晋为像,可风格气质完全不同。 如果说周晋为是冬日的寒霜,清冷疏离难以接近。 那周宴礼就是炙热的盛夏。 张扬,无所顾忌,像一株肆意疯长的野草。 身旁有女生偷偷打量他,更有甚者还拿出手机假装不经意的自拍,实则镜头全部对准的是他。 江会会隔了一条马路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么受欢迎,她竟然有一种…… 欣慰自豪的感觉? 奇怪。 真是奇怪。 她双手揉着自己的脸,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周宴礼受欢迎,她有什么好自豪的。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她穿行马路,来到周宴礼面前。 后者看到她了,慢吞吞地直起上身,他的个子在人均身高没那么高的平江市,简直是蔑视一切的存在。唯一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周晋为也不是平江本地人,他是帝都来的。 生在帝都,长在帝都。未来也会回到帝都。 周宴礼光是坐着,都快和站着的江会会一样高了。 见他好像还没睡醒,江会会问他:“怎么来这么早?” “没手机,所以早点过来,怕晚了让你一直等。”他打了个哈欠,按着肩膀活动了下脖子,顺手将她肩上的书包接过来,在手上掂了掂,还挺重,“去打个工还背书包。怎么,里面藏宝了?” 江会会被他说的耳朵燥热,解释道:“里面有作业,周一要交的。” 她问他:“你的写了吗?” 他难得心虚:“……没。” 江会会正色提醒他:“你马上高三了。” “三高也没用,我压根就不是学习的料。” 他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楚。 这次小测的成绩还在教室后面的耻辱墙上贴着呢。 他那个鲜红的八分排在榜首。 班主任阴阳怪气:“人各有命,哪怕都姓周,一个满分一个八分。” 周宴礼当时就很想反驳一句,这个八分还是那个满分生的。 江会会还要继续说什么,刚好公交车停靠,打断了这一切。 这个点人多,车内只剩一个座位,周宴礼让江会会过来坐。 她原本想礼让一下。 结果被周宴礼霸道地按下去:“乖乖坐好。” 她嗫喏着“哦”了一声,很听他的话。 随着公交车之后几站的停靠,陆陆续续又上了几波人,拥挤的像沙丁鱼罐头。 周宴礼本来在江会会旁边站着,结果慢慢就被人流挤到前面去了。 周大少爷平时出行都是司机专车接送,以及私人飞机。还是头回坐这种公共交通工具。挤是挤了点,倒也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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