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谢玉弓才刚刚捏起酒杯,还未送到唇边,白榆便起身膝行至他身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谢玉弓没戴面具,又本能偏头。 白榆的面色红潮弥散,纵使湿发贴于面颊稍显狼狈,却如一颗熟透的蜜桃,只想让人顺着她的脸蛋啃上一口。 谢玉弓不受控制地盯着她看,白榆笑得太好看,他的血液疯狂且本能地涌动起来,甚至压住了胃袋烧灼的不适和翻滚。 白榆捏着茶杯伸出手臂道:“喝个交杯酒吧。” 谢玉弓:“……” “补上我们新婚夜的遗憾。”白榆说,“那杯酒里的毒毁了你……这杯酒没有毒。” 白榆说得有些艰难,其实她充满了遗憾。 如果她再早一点,早一点点穿越过来,在原身没有给谢玉弓下毒的时候,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半面足以惊艳,若当真容颜完整,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 白榆眼中含泪,看着谢玉弓说:“如果……” 她才开口,就顿住了。 没有如果。 她这条命都是捡来的,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哪来的能力和资格选择什么时候来。 白榆咬了咬嘴唇,又笑道:“喝嘛?” 谢玉弓微微直起腰身,举着酒杯挽过她的手臂,却没有去喝酒,而是倾身凑近她的面颊,吮掉了她面上的热泪。 “从前的事情你不必再介意。”谢玉弓说,“我不在乎。” 无论是你撒谎成性,遭人欺骗还是……还是你不愿承认谎言,不断去撒新的谎去掩盖。 我都不在乎。 谢玉弓吮吻过白榆,端着她的手臂,看着她,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白榆也随着他一饮而尽。 “啪”地一声,酒杯摔碎在地上。 白榆揪住了谢玉弓的衣领,谢玉弓紧紧掐住了白榆的腰身。 两人如同磁吸正负极,自然而然又无法抗拒地紧贴在一起。 唇齿开合,交换彼此口中未尽的甜酒。 身体相贴,交换他们被酒气激发的体温。 一个人的僵冷潮湿,变为两个人的滚烫炙热。 他们是摩擦的火石,稍稍撞击,便能花火四溅。 白榆的衣襟散开,在飘摇的船只上仰起头,看向昏暗的船舱顶部。 骤雨击打船身,与始终未曾停下过的琴音交织,像呜咽不止的女人。 谢玉弓亲切地,狠狠地亲吻着白榆的面颊双唇。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王妃是一株妖冶的曼陀罗、成瘾、致幻,一旦沾染过,感受过那种飘飘欲仙所求皆得的滋味,便再也无法戒断。 谢玉弓愿在她裙下做一个浪荡纨绔,终日与她相伴相会,朝暮浑噩,败光家财,冻死街头。 但是谢玉弓倒也还残存着一丝细如发丝般的理智,今夜他注定不能任由自己沉溺幻境。 因此他在最紧要的时候掐住白榆的腰身停住,气喘不休地说:“不行……等一下……” 谢玉弓的话音才刚刚一落,就听到“砰”的一声,船身遭受到了剧烈的撞击。 白榆和谢玉弓一起因船身陡然倾斜向船舱的侧边撞去。 谢玉弓护住白榆,在撞上船身的时候,用手臂垫在了白榆的身后和脑后。 炭火翻了,酒液浇在炭火之上,一时间河风随着大开的舱门肆意卷入,与屋内升起的酒液白气冲撞共舞。 “笃笃”声不绝于耳,那是箭矢射中船身的声音,肖似骤雨,却更像战鼓。 谢玉弓回头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这和他预设的计划不同。 外面金戈相撞杀声不断,谢玉弓看了一眼怀中的白榆,她似乎醉了,眼神迷离面颊通红。 他怜爱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蛋。 说道:“别怕,我早告诉过你的,这是我的计划,你待在这里,睡一觉,明日便下船了。” 谢玉弓必须出去,他会在这交战之中,和安顺郡王一起“伤重”。 白榆看着谢玉弓,柔软的身体像是蚌壳里面没有了依傍就开始四处瘫开的软肉。 她笑着看谢玉弓,伸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布满伤疤的那边脸上亲吻了一下。 永别了,小月牙。 白榆知道外面震天的杀声不单单是谢玉弓的人,谢玉弓的计划与她说得详尽,没有撞船,动手也是在登岸之前,不会在博运河的中心,这样不利用“重伤抢救”。 太子谢玉山是世界之子,不会是一个任人搓圆揉扁的软柿子。剧情之中他也是同谢玉弓拉锯长达数年后,才最终被彻底黑化泯灭人性的谢玉弓杀死的。 他应当是识破了谢玉弓的计策,顺水推舟当真来“杀人灭口”了。 她是时候该走了。 这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这比她预设的“灌醉”因为晕船怕水不舒服的谢玉弓,伺机跳入水中更合适。 这时候根本没人顾得上她,她跑了,谢玉弓只会觉得是太子带走了她。 因此和太子更加不死不休。 剩下的一切就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但是谢玉弓最后出船舱前火热无比地印在她额头的亲吻,像一个短时间内根本挣脱不开的封印。 船身又被剧烈撞击了一下。 白榆跌在地上,撑着手臂起身的时候,按在了一块炉子翻倒,却没有完全被酒液浇灭的炭火之上。 “刺啦”,一声细微声响,白榆抬起手就闻到了皮肉焦糊的味道。 而她根本顾不上,连忙爬到了窗边,看向外面。 剑光四起,是对方的,黑沉沉丝毫不见光亮无法捕捉,只能依靠天空银龙一般游过的电闪辨认的,是谢玉弓这边。 白榆这是第一次看到谢玉弓动手,他今日穿了一身烟灰色的绣纹蟒袍,手持一把几乎到他腰身的狭长弯刀。 他在电闪之中的身形如将要腾天的蛟龙,飞扬的袍角撕裂雨幕,长刀毫不费力地砍下对方的头颅,血液混合着雨水飞落,喷溅在他的侧脸又被冲刷而下,像极了地狱爬入人间的罗刹恶鬼。 他不愧是幽冥死士的真正头目。 白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提着长刀大杀四方,无论多少人都无法近他的身。 他根本不用任何人保护,他冲在最前面,足尖轻点便越过他之前还畏惧呕吐的水面,提着血色未尽的长刀,第一个冲到了对方的货船之上。 手中黑沉的刀锋华美又凶悍地一挽,冲上来的第一个人的头咕噜落地。 白榆的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摄住,一错不错盯着谢玉弓冲入万马千军之中的身形。 对方的人太多了,货仓里面简直像是捅了蚂蚁窝一样源源不绝! “咔嚓!”一声,惊雷灌顶一般。 白榆浑身一抖,意识到自己必须离开了! 她跌跌撞撞地从翻涌不休的船舱出来,衣衫不整鬓发飞散,她径直冲到了栏杆边上,还未等有所动作,便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王妃,危险!请回到船舱。” 小东西不到白榆的肩膀,手提着一把袖珍特制的弯刀,虽然看上去有点可笑,但是浑身森戾。 纵使再小的匕首,若是锋利到了一定程度,也是凶器。 白榆看着这显然是谢玉弓留下保护她的死士,突然想到了她曾经躲回尚书府的那一次,恍然间也看到了这个小小身影。 白榆站定后和他对峙,片刻后她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小东西的肩膀说:“快去帮你们王爷!我看到他一个人冲入了对面的船上,被好多人围住了!” 小东西正是小鬼,习惯行于黑暗,骤然被同伴之外的人抓住了肩膀,立即浑身僵硬。 他扭转身体挣扎开,弯刀出鞘半寸,对着白榆道:“王妃请回船舱!” 白榆咽了口口水,微微歪头。 她知道谢玉弓会派人守着她,只想着出其不意跳水,她会闭气潜水,没人捞得起她。 但是白榆没料到被这一个凶煞的小东西拦住了去路! 乱风四卷,杀声震天,这一艘船员都躲进船底,船帆也收起后只能顺水飘摇的船上,只有这一大一小的两人在暴雨之中对峙。 白榆只顿了片刻,就再度伸手抓住了那小东西的衣服,死死揪着,任凭他怎么扭动也不撒手,量他根本不敢伤了自己。 小鬼被留下保护人,而不是去迎战是有原因的,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就算常年训练,和大人也有本质上的天壤之别。 他被白榆连拖带拽地到了船舱边上,然后推他道:“看着我做什么,去帮王爷!” 白榆说着还不小心把小鬼的遮面巾给扯掉了。 好一个……小正太。 小鬼实在被逼无奈,微微仰头大声吼道:“没人能杀了王爷,修罗他们都跟着王爷呢。” 没有活人能杀得了他们幽冥死士的头领“罗刹”。 但是他喊这话的时候,因为仰着头,又恰好有一束电闪落下,白榆看到了他竟然是个豁牙子。 连门牙都没有。 一个还未换好牙的死士…… 白榆内心涌上的诡异荒谬,为了转移小鬼的注意力,指着对面船只道:“他是人,不是神!你快点帮他,要不然我现在就跳水里!” 他们在这边对峙的时候,谢玉弓已经在那边的船上杀得遍地横尸。 不远处隐约又有两艘船靠过来。 谢玉弓心中唯一挂念的便是白榆,恍然间听到了白榆的声音,忍不住在对战之中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王妃如一只翩飞的白色蝴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二楼去,正趴在栏杆边上探身。 危险! 小鬼和吊死鬼呢! 谢玉弓看也不看将长刀横在颈前,拦住了狠狠捅向他命门的一剑。 “铮”一声,交锋的刀剑甚至爆起了火花。 这时候白榆踢了一脚小鬼的屁股,小鬼立即抬起了袖口。 “嗖”地一声,弩箭飞越水面劈开雨幕,径直钉入了对面正在提剑欲偷袭谢玉弓的人眉心。 深深没入,只留一个血点。 一箭爆头啊! 白榆借着一束闪电看得清楚,立刻惊讶地看向小鬼。 “厉害啊小鬼!” 小鬼绷着小脸故作深沉,实际上尾巴快翘天上去了。 王妃竟知道他的名字! 小家伙虽然长得小,但确确实实是“出门”的鬼。 他不擅长隐匿对战,也不擅长用毒逃命。 他擅长暗器,百发百中。 他几发袖中弩,干倒了对面好几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群体对战的时候动手,虽然是被逼的,但是心中骄傲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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