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说有人给宣常在下药?” “臣等只是猜测,太后,现在是救宣常在的命要紧,那针灸只能控制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宣常在怕是还会继续出血,这胎儿要在这半个时辰内拿出来,不然等会大出血,大人就有生命危险了。”鲁太医毕竟是医者,想着救人要紧,至于谁给宣常在下药,等会再论,不能错过施救的时辰。 太后看到那么多血,也知孩子保不住,她脸色灰白,盼了几年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让她如何甘心啊,不过人还等着太医救命,她无奈挥挥手,示意太医先去救人。 等太医进去后,太后差点站不住,示意翠喜快扶她坐下,她坐在外间,听着里间的动静,哪怕是经历过那么多事,她身子还是微微颤抖。 “翠喜,天要亡我们博尔济吉特氏啊,哀家只是想要有一个阿哥维系皇家跟科尔沁部的关系而已啊。” “太后,宣常在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命人去请皇上,现在把咸福宫封了,不然任何人外出,有人谋害皇嗣,哀家不能让他逃走了!” 冷静过后的太后眼神变得锐利,抓着桌子角的手掌心都开始发白,听到里面痛苦的哀嚎声,太后也不忍心听,可是又很担心,一直望着里间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太后把娅芬身边伺候的奴才都叫过来,询问他们今日宣常在都吃了什么。 娅芬虽然是常在,不过她一直住在咸福宫,咸福宫没人的位份比她更高,只住着两个庶妃,住的小主不多,也有专属的膳房,不用过去外面的大御膳房那边,太后听着他们说娅芬都吃了什么,谁负责哪道菜都是有迹可循,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 “柳杏,你家小主什么时候开始出血的?” “小主是喝了一碗安胎药觉得困倦便歇下了,小主睡一觉醒来后就出血了。” “那安胎药的药渣可还留着?” “还留着,正在药罐子里面。” 太后命她去拿过来,她不懂医理,分不清这些熬煮过后的药渣都是什么,要等到太医检查过后才知道这些药渣都是什么,安胎药的药方也还保留着。 太后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是什么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下药,她又让去太医院去请别的当值太医,让太医先看那些药渣,她盯着那两个太医,见到他们神情凝重,来回辨别。 “可是这些药渣有什么问题?” 他们立即跪下,说这些药渣里面含有不少麝香,里面的麝香浓烈,足以让一个孕妇流产堕胎。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微臣不敢说谎。” 太后没想到好好的安胎药竟然变成堕胎药,这安胎药吃了几个月都没问题,是不是今日的安胎药才被人下了麝香,目的就是让娅芬流产,那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直接往安胎药里面下麝香。 太后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恨不得把这些奴才通通都杀了。 “查,立即给哀家查,这安胎药是何人熬煮的,经过谁的手?” 咸福宫的奴才们都已经冷汗连连,一个个审问过去,他们知晓怕是今日过后,他们都有可能被牵连,一个都逃不掉,有可能会没命。 皇帝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的事情,连德妃跟恵妃都过来了,荣妃比她们晚一会儿。 大堂内跪着一批奴才,外面还跪着一批,咸福宫所有小主奴才都跪在这里了。 堂内寂静一片,无人说话,有人恐惧害怕,有人面色相对平静。
第90章 林翡儿是听说皇上、德妃她们都过去咸福宫, 连贵妃都过去了,她毕竟也是四妃之一,其他人都过去,她不去会显得突兀, 于是她只好收拾收拾也过去了。 她算是晚到的, 一进去咸福宫的堂内, 除了主子,奴才们都是跪着的,堂内肃穆,皇上太后坐在主位,贵妃她们坐在左右两侧, 这阵仗具有三堂会审的架势,她行完礼后便到恵妃下位的空椅上坐下。 她来到之前只知道宣常在出血, 疑似小产, 可眼前这架势似乎宣常在小产另有隐情, 不知宣常在此时是否度过险关,四个月的胎儿怕是已经成形了。 堂内无人说话, 直到有太医们从里屋出来, 说是胎儿已经取出,他们已经为宣常在缝合好伤口, 宣常在人已经昏过去, 不过血也止住了。 “太后说宣常在几个时辰前喝的安胎药里面含有麝香, 你们几个太医也看看那些药渣是否真的含有麝香。” 刚为宣常在救治的鲁太医他们接过用油纸包着的药渣,几个人一一细闻辨别药渣, 都说里面确是含有麝香。 皇上开始查问宣常在安胎药的药方是谁开的, 又是谁去抓的药,谁煎的药, 平日里谁过来给宣常在把平安脉,一一追查上去,谁负责哪一环都是比较清晰的,大家不敢推诿,唯独没有承认是他们将麝香放进安胎药里面的。 太后面色冷凝,怒斥道:“不是你们,那还能有谁?这麝香难道平白无故地进了安胎药里面,你们若是不承认,那便通通拉出去杖毙,你们几个太医也是,好好的安胎药竟然出现麝香,是你们太医及太医院的失职,你们日日过来给宣常在把平安脉,竟无一人察觉宣常在身子不适,且麝香是禁药,必定是你们当中有人将禁药带入宫内,既如此,负责给宣常在把平安脉的谢太医跟董太医也难辞其咎,一并杖毙!” 奴才们跟太医们纷纷求饶,太后说要杖毙的人有十余人,一时之间,大堂内充斥着求饶的声音。 “皇额娘息怒,平日里宣常在既然每日都喝安胎药,前些日子一直无恙,唯独今日喝了安胎药却突然流产,可见只是今日安胎药被下了麝香,只需将今日负责抓药煎药端药的奴才严刑拷问一番,说不定能问出真相,其他人可能是无辜被牵连,通通杖毙对他们而言并不公平,来人啊,把这几个人拉下去严刑拷问,务必让他们吐出真相。” 好几个咸福宫的奴才宫女被拉下去,哭诉求饶的声音从刚开始的凄厉再到无声。 太后没想到皇上只惩处咸福宫的奴才,那帮奴才是有错,但谁都知道奴才们也是听令行事,那些奴才指不定听了哪个主子的命令才敢往里面下麝香,即便是对那几个奴才严刑拷问,他们若是不说,这事岂不是就这样了结,死几个奴才而已,更何况死的还是咸福宫的奴才。 “皇上,这麝香是禁药,太医院的中药堂那边的麝香有没有减少,是不是也该查一查?” “皇额娘说得对,朕会让人去查的,不过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事关皇嗣,还得继续追查下去,那几个奴才接触过哪些人都得细查,太医院的确存在失职的地方,没能护住宣常在肚中的胎儿,今日在场所有太医都罚俸禄三个月,给宣常在把过平安脉的太医再追加三个月,宣常在刚刚落胎,身子虚弱,梁九功,你再让内务府送过来几个干活利落的奴才过来伺候宣常在,此事先这样,不要打扰宣常在静养。” 太后瞥了一眼皇上,皇上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她听着哪里不对,都已经明确查到害娅芬流产的源头,可皇上好似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到头来还是只责罚几个奴才而已,虽说此事还需要细查,可就怕事情查到最后不了而了,罚俸禄算得了什么,那些太医平日里得到宫里小主的打赏怕是都超过他们的俸禄,几个月的俸禄算得了什么。 幕后凶手找不到,要她如何甘心,可这事谁都不认,太后瞧着柳杏她们也不像是会背主的奴才,麝香究竟从何而来还不得而知,刚才的审问中好像这麝香凭空出现,被弄进安胎药里面,究竟是谁要害娅芬肚中的胎儿? 皇上他真的会继续追查下去吗? 太后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听皇上这么一说,她也知道此事只能暂且这样了,只希望严刑拷打能让那几个奴才吐露出些什么,不然此事怕是只能无疾而终。 “哀家听皇上的,皇上既然决定,哀家没有意见,娅芬刚落胎,身子虚弱,的确需要静养,皇上,你领着嫔妃们先回去吧,两个太医留下复诊,以防娅芬身子后续出现问题。” 众人散去。 太后叫来翠喜,让她带着人过去看看那几个被打的奴才,最好是人要留着几口气,不要把人打死,她到时候还要亲自审问他们。 吩咐完所有事情后,折腾一圈,凶手没找到,娅芬又命悬一线,太后在其他人都退下去后终于面露疲惫,手撑着额头,闭目沉思。 “主子,你要回宁寿宫吗?”翠宁见太后疲倦,问了一句。 “暂且不用,哀家要等娅芬醒来再说,宣常在怎么样了?” “常在还在昏睡。” “扶哀家进去看看。” 太后走进房间内,这屋内已经换了新的被褥,血腥味也已经淡去,方才血水是一盆接着一盆出去,此时的娅芬脸上血色近无,平静地躺在床上,若是胸膛微弱的起伏,还以为人已经走了。 这宫里的女人小产落胎之事非常多,皇上怕是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所以皇上不会因此大动干戈,若每次都大动干戈,太医院怕是没剩几个太医了,太后也明白皇上的思量,不过也觉得皇上薄情,对娅芬终究是没半点情意,方才都没想着进去看一眼娅芬,事处理完了就走了。 “太医说宣主子何时能醒?” “太医说两三个时辰会醒过来。” 天黑之后,娅芬才醒来,一醒来知道孩子真的没了,她只能无声地掉眼泪,太后在床边只能宽慰她孩子还是会有的,她应该保重身子才是。 “姑姑,那凶手可有找到?” 太后摇摇头,不过也将安胎药有麝香之事说给她听。 娅芬也没想到是今日白天喝的安胎药有问题,正因为是安胎药,她才毫不迟疑地一口气灌下去,她情绪难掩激动,“姑姑,既然知道是安胎药有问题,为何凶手找不出来?” “无人承认,皇上已经惩处给你煎药的几个奴才,他们什么都不肯吐露,不过姑姑会继续追查,咸福宫肯定有背主的奴才,你得想想这咸福宫谁可信谁不可信,趁着这次,把背主的奴才揪出来。” 娅芬躺在床上细想,柳杏柳桃跟了她这么多年,肯定是可信的,她不会怀疑她们,真正能近她身的人除了柳杏柳桃还有一个小安子跟万公公,其他都是咸福宫一些负责洒扫苦役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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