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真的没事。”顾音叫住准备去叫父母起床的詹长冬,用帕子不紧不慢的擦拭血迹,解释,“我自小体弱,比不得你们,时常会无缘故的心痛咳嗽吐血,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去医院也是徒劳。” 顾音看向哭成泪人的旗袍少女鬼:“这并非是你的错,如果我是个健康的人,也不会让你遭受如此非人的痛楚。” 旗袍少女鬼抽噎着摇头:“我不做人了,我不当人了,姐姐我换个心愿好不好。” 顾音叹了口气:“是我没用,帮不了你。” “大师,让我来吧。”詹长冬主动站出来,看向一直很嫌弃他的旗袍少女鬼,“反正你只是想做人,做男人,做女人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人?是我买了你的头骨,冒犯了你,也应该让你来上我的身。” 顾音垂眸,一边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轻声问:“你不怕?” 詹长冬实话实说:“有点怕,但也不该让大师你帮我承受这些。” 他走过去,注视满脸都是血泪的旗袍少女鬼,心里不再感到害怕,伸出手:“我们拉钩,只要你答应我别趁机抢占我的身体,我就给你上身。” 旗袍少女鬼眨动布满血泪的眼睛,看着男生伸出的手,又看看虚弱至极的顾音,咬了咬唇,伸出手:“好,我答应你。” 此时此刻,没人发现顾音藏在帕子底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顾音再清楚不过,她的灵魂和身体已经建立很好的耐受度,刚才那种情况其实并不算太凶险,旗袍少女鬼初来乍到,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习惯这具残破的身体。 又因旗袍少女鬼是外来者,顾音这具不同常人的身体多少会产生排斥感,所以旗袍少女鬼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产生如此强烈的排异反应,其实只要在耐心的适应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了。 但是很可惜,一般人无法做到像顾音一样,能轻易忍下如此剧痛。 顾音不动声色地看向只掉了八分钟的寿命,比起被持续上身的代价,这点时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最终目的达到,病弱少女的眉梢略显轻快。 想要达到最终目的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舍得。 舍得舍得,这便是她的舍得。 - 詹爸爸一大早就起来了,环视了一圈熟悉的房间摆设,男人长吐一口气,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他还喘着气活着,顺利地看到了今天的太阳。 詹爸爸见妻子还在睡觉,小心翼翼地下床,穿好鞋子去洗手间洗漱,想到妻子给自己吃的是生发的东西,他忍不住将脑袋凑到镜子面前,又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 啧,也没什么变化嘛。 两万一颗的药丸,也就这样吧,还好因为“儿子的面子”,妻子并没有花这个冤枉钱,不然就算家里再有钱,他也有种当了冤大头的感觉。 在他刷牙的时候,詹妈妈也起床了,第一时间也是到镜子面前查看,比起丈夫的不以为然,她的表情就惊喜了很多。 “老公,你看我是不是变白了?” 詹爸爸好笑:“又不是灵丹妙药,哪能这么容易就起效?”他全然忘了刚才他也凑到镜子面前,无死角的观察自己的脑袋有没有出现生命的迹象了。 詹妈妈白了他一眼:“问你也是白问,你懂什么,我这是底子好,所以不明显,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被妻子嫌弃的詹爸爸很无辜,指着自己的脑袋:“你那是心理作用,你要不信,你看我的脑袋。” 结果他又得到妻子的一个白眼:“那姑娘说了,秃头严重的要吃六七个疗程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懂不懂?” 詹爸爸哭笑不得:“底子好的明显,底子差的暂时没效果,合着你都有道理是吧?” 詹妈妈懒得搭理没眼光的丈夫,继续美滋滋的欣赏白了一点的肤色,嘴上催促:“你动作快点,孩子们要上课了,别到时候把人送迟到了,你儿子迟到是家常便饭,别连累了别人家的孩子好好学习。” 詹爸爸无言以对,都能和他儿子当同班同学了,能是好好学习的料?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不然还得再吃一个白眼。 他们下去的时候,孔姨已经弄好了每个人的早餐,早餐坐起来简单,所以即便是多了四个人,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更不会耽误孩子们上学。 詹爸爸和詹妈妈都在餐桌前坐下了,迟迟没见儿子带那几个同学下楼吃早餐。 詹爸爸见怪不怪了:“这几个孩子肯定玩到了很晚,多半起不来,直接请假吧。”就是一次性给这么多人请假,也不知道老师给不给通过。 男人这种“别人家的孩子和咱儿子半斤八两”的口吻,让詹妈妈又丢给丈夫一个白眼,等了几分钟,还是没见到人影,她只能叹息:“算了,就让他们再多睡一会儿吧。” 夫妻两人吃完了早餐,儿子和那几个小同学终于下楼了。 詹妈妈正要瞪一眼带坏同学的儿子,却敏锐发现儿子变得不太一样了。 “詹长冬”看到桌前的夫妻俩人,略显忐忑地站在顾音身后,用两根手指小心揪着顾音的衣服,因为心虚,“他”不由欲盖弥彰的喊了一声:“父亲,母亲早上好。” 乖巧又客气的打招呼方式,让詹爸爸和詹妈妈表情僵住,彼此对视,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悚二字。 大白天的,他们这是见了鬼了?
第101章 不称职的老师(三) 餐桌前。 五个孩子在安安静静的吃早餐,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詹爸詹妈,则是频频扭头观察正在慢条斯理吃早餐的儿子。 自家儿子是什么德行,夫妻两人再清楚不过,自从幼儿园后夫妻俩就再也没见儿子吃东西吃得这么优雅。 没错,就是优雅,举手投足无不呈现出矜贵的气质,詹家并非家族底蕴深厚的豪门大家族,夫妻两人算是白手起家,一点点发展起来的土豪,在教育儿子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往豪门贵公子的方向发展,除了经济上没亏待过儿子以外,完全是让他像野草一样自由生长,不然也不会让他有了那种渗人的爱好。 “你那个三无产品是不是会让人产生幻觉?”詹爸爸有理由怀疑是三无药丸的副作用,不然怎么一夜过后,不省心的儿子就变成了个腼腆秀气的小伙子? 詹妈妈听不得丈夫拿她看好的药丸做文章,冷笑:“你怎么不说你儿子成天玩那些骷髅头,买那些渗人的挂画,让房间阴气太重,被鬼附身了?” 丝毫不知道意外戳中真相的詹妈妈,看着儿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频频看向身侧的清瘦少女,还殷勤的将没碰过的牛奶推到她面前,少女看他一眼,他立马眼眸弯弯。 詹妈妈越看越纳闷,只得用脚踢了一下丈夫:“我刚看到儿子一直黏着小音,该不会真让你说准了?” 詹爸爸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打趣她:“你不是说你儿子不配吗?” 詹妈妈轻哼:“以前那样确实不配,要是以后都像现在这样,勉强凑活,不过也不见得人家小姑娘看得上。” 许是顾音气质过于出尘的原因,哪怕她向詹妈妈推销那些药丸的时候嘴甜笑容美,詹妈妈也很难想象到这样的姑娘会喜欢上什么人,就算喜欢也不可能喜欢她家这个要啥啥不行的儿子。 詹爸爸轻咳一声:“比起你儿子,我更在意的是那只鸡。” 所以他家到底为什么会出现一只五彩大公鸡?自从到大城市定居之后,詹爸爸就再也没见过这么正宗的五彩大公鸡了,第一反应就是吃起来一定很香。 詹妈妈这才留意到家里还真的多出了一只大公鸡,不过也没有太惊奇,猜测:“肯定是你儿子搞来的,前几天他不是怀疑自己中邪了,神经兮兮的去了好几家寺庙道观?与其迷信这些,他还不如把房间好好拾辍拾辍。” 詹爸爸深以为然的点头,那房间他去了都觉得不舒服。 因为儿子诡异的转变,夫妻两人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多的放在这只来历不明的大公鸡身上。 旗袍少女鬼被夫妻两人频频打量,不由紧张地往顾音那边挪了挪,试图寻找安全感,小声:“姐姐,我有点怕。” 太久没有做过人了,也没有和人相处过,她感到恐慌不安也在所难免,只因顾音肯在第一时间冒着生命危险让她上身,旗袍少女鬼现在最依赖的也是顾音,恨不得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顾音安抚她:“没事,一般人不会想到附身,詹长冬心甘情愿的接纳你上身,即便碰上天师也拿你没办法,只要你在七天之内从他身上离开,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旗袍少女鬼乖巧地点点头,能当七天的人她已经很开心了。 因为今天的人数有点多,詹爸爸特意从车库开了一辆家庭款的车,六人座刚刚好。 瞧见儿子无视副驾驶的位置,依旧跟着那个病恹恹的姑娘坐到一排,詹爸爸摸了一下光秃秃的脑袋,该不会真喜欢人家姑娘了吧? 感觉脑袋有点痒痒的?詹爸爸抓了抓,没太在意。 他余光发现坐在身边的小伙子有点奇怪,扭头看去,只见对方抬着左手捂住左眼,不由纳闷询问:“小同学,你眼睛怎么了?” 卢森干笑解释:“昨晚游戏打多了,干眼症犯了,吹不了风也见不了太多的光。” 他一时找不到可以捂住眼睛的东西,只能先用手挡住可以看见鬼的左眼。 穆景山倒是方便,他本来就戴着眼镜,所以睡觉之前他就拿了一张纸粘在了左镜片那,但这副形象落在詹爸爸眼里也挺奇怪的。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儿子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交的朋友也同样奇奇怪怪的。 送孩子们上学要紧,詹爸爸不再计较这些诡异的细节,开车前嘱咐:“都系好安全带,走了。” 车子抵达学校的时候,早自习刚好过去。 詹爸爸把五人送到门口后就掉头回了公司,现在顾音五个人正站在校门口没动。 宁昭昭指向顾音脚边的大公鸡,替顾音担心:“保安应该不会让鸡师弟进去吧?” 昨晚顾音已经和他们几个人正式介绍了这只大公鸡的身份,鬼都见过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所以宁昭昭叫鸡师弟的时候一点也不别扭。 顾音低头,问:“师弟,你自己回家?还是留在这里,等放学我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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