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官家的身份,不方便。 而且,南海边域,倭寇横行,地下半梦暗桩屡禁不止,这里面肯定有官场中人暗中勾结,私相授受。 楚煜必须隐藏身份,才好行事,而阮凝香坐拥明面的身份,暗中配合他。 阮凝香刚到,就先烧了三把火。 一、命令左将军小武将沿海一线的子民,挨村挨户逐一盘查。 再将这些身份明确之人,重新编户入册,发身份证。 之前,云渡山编辑户籍之事,小武就有参与,他对于数字和拼音的应用,都掌握得透彻。 这件事,只能他办,也不需要多叮嘱,小武便知道怎么做。 二、命阿玥将南海领域内,所有的店铺,所营业范围,进行登记,发经营牌照。 同时,变相地暗中搜索南海境域内地下暗桩,收缴半梦,收缴上来的,命阿玥亲自看着烧毁。 严格命令他们需要遵守的纪律,发现有偷食半梦者,行贿受贿者,一律严惩不贷。 三、她亲自和赵阔将军,巡视一圈海岸线,对于沿海线的加强,给出了建议。 一转眼,阮凝香已经在郊外军营住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另一头的楚煜也没闲着,他化名为瑜子言。 福伯化名为药铺的瑜老板。 他便成了福伯在外求学而归的儿子,小瑜大夫。 之前,福伯在南海城有办义诊。 每天上门看病的人很多,大小病他都治,很快他药铺的名声在南海城便传了开来。 就连县令老爷也请他到府上,为夫人治病,福伯对刘夫人的病束手无策,便把远在外地求学的儿子瑜子言,叫回来给刘夫人看病。 楚煜一回来,便跟着福伯,去了刘县令家。
第97章 化身瑜子言 刘县令家不大,迈进大门,楚煜就看到院子里的刘县令,和坐在轮椅上的刘夫人。 身后还有一位,推着轮椅,穿着嫩黄色绣花襦裙的妙龄少女。 “这位便是师承前朝福太医的爱徒?”刘县令打量着面前年纪轻轻,又一表人才的少年。 福伯道:“正是犬子,瑜子言。” 楚煜微微颔首道:“刘大人,刘夫人。” 楚煜又朝一旁推着刘夫人的刘家小姐,弯唇浅笑了下。 刘婉婷听到清冷好听的声音的时候,目光便被他吸引住了。 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如芝兰玉树般站在了她面前。 刘婉婷心口随之猛地一跳,晒得微红的小脸,爬上几分娇羞,忙低头施了个礼。 又扶着刘夫人从轮椅上起来。 明明短短的一段路,刘夫人蜡黄的脸上便淌下汗来,艰难地坐到了床榻上。 刘县令唉声道:“我内人终日被腿疾折磨,看过了不少的大夫,依旧没什么好转,如今病情越发严重,不知小瑜大夫可有什么法子么?” 楚煜道“刘夫人的病,我父亲已经大致和我说了,夫人的病乃是陈年旧疾,引发的风湿骨病,不过,具体的我需要诊过脉再看。” 楚煜挽了挽袖子,伸手,准备把脉时,发现刘夫人手背上生有暗疮,有些已经结痂。 他不动声色地将雪白的帕子,搭在了刘夫人的手腕上,轻轻探下脉搏。 突然眸子一凜,刘夫人体内果然如福伯所说,有残留的半梦之毒。 他检查了刘夫人的下肢,皮肤有着几块像是生疮了的脓包,跖趾关节,有红肿,膝盖骨外阔变形。 “夫人的腿疾乃是风湿骨病,引起的双膝骨肿变形,导致下半肢气血不通,湿毒淤积,久而久之便难以行走,严重了还会皮肤生疮,夫人的病便是如此。” 既然刘县令夫妇没有主动告知吸食半梦之事,楚煜也没有提半梦之毒,而是以湿毒之症,掩盖了过去。 楚煜用帕子擦了擦手,面微露疑色,问了另一个问题,“只是,夫人只有双膝最为严重,不知夫人曾经是不是双膝长期受寒过?” 刘县令深叹了口气,刘夫人简单说了句,“双膝确实受过寒。” 两人明显不愿多提。 不过,楚煜已经派人打听了两人的底细。 刘县令正如齐昊霖所说,曾经是云州巡抚。 五年前,北疆战事吃紧,云州位于西北之地,刘巡抚任命征粮一事。 后来,齐昊霖那只军队押运粮草途中出了事,不得不再重新征粮。 那时百姓家粮食也所剩不多,不愿再上交。 还是他的夫人,冒雨跪求当地百姓,甚至变卖所有家产,最后才勉强筹到些军粮。 却也因为筹到的粮草数目不够,被贬到了这里。 刘夫人的腿疾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楚煜打开医药箱,“风湿乃顽疾,我会施针行血,再配以内服外敷之法辅助治疗,帮夫人行血,清淤毒,至于能恢复几层,我也不敢保证。” 刘夫人沉声道:“康复不敢赊想,能缓解一二病痛的折磨,我便以知足。” 楚煜在刘夫人的双膝以及下肢几个穴道施针,又在耳尖,手指,以及脚趾,放了些瘀血。 守在一旁的刘婉婷,递了热茶过来,“这针灸需要多久?” 楚煜自然也感觉到刘婉婷落在他身上的浓灼视线。 他心里生出一抹厌烦,面上淡淡回道:“半个时辰,最近我也会每天过来,为夫人施针,一个疗程后,夫人应该可以下地试着行走一下。” 一听,刘县令和夫人依旧小女刘婉婷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半个时辰后,银针被取了下来,楚煜开了药方。 刘县令留人下来吃饭。 楚煜没有拒绝,他给刘夫人看病,本意就是要和刘县令有所交集。 饭桌上,摆着几道菜肴。 一旁的刘婉婷,为楚煜盛了一碗蛤蜊汤。 刘县令道:“都是小女做的家常菜。” 楚煜扫了一眼,刘小姐睇过来怯懦的眼神时,嘴角轻扯了一下,冷幽幽说:“对了,忘了叮嘱夫人了,夫人的腿疾,不宜食用海鲜。” “啊,这样么,可我们在这海边,几乎天天都有海鲜。”刘婉婷给她母亲盛汤的手,停了下来。 “所以呢……其实这个刘夫人自己品一品,最有体会了。” 施针时,刘夫人浅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精神头不错,“听瑜大夫一说,好像确实如此。” “那我去做两道别的菜来。” 刘婉婷退了下去,很快又端上来两道时令小炒。 接下来的每天上午,楚煜都会来给刘夫人看病,刘县令只有第一天有陪在身边。 白天还要义诊,甚至悄悄暗中做了另一件事,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常常深夜才回府。 沿海线走一圈,风吹日晒,阮凝香黑成了假小子。 这天,阮凝香准备进城买点东西。 她干脆穿了身男装,带着同样男装打扮的苏禾,隐匿了身份,化身老百姓,沿街溜达着。 就听到一道尖锐的骂声。 “不叫你乱跑,还乱跑,小心被牙婆子给抓走了!” 下一瞬,阮凝香便看到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根鸡毛掸子,突然在街角窜了出来,满街追着乱跑的小男孩。 小男孩六七岁的样子,正是淘气的时候。 他不听话,越追跑得越快。 路过阮凝香身边,还朝着阮凝香做个鬼脸。 阮凝香伸手一捞,便抓住了小男孩的胳膊,小男孩抬腿朝阮凝香踢过来,没踢到就用牙咬,阮凝香一个擒拿手就又将小男孩反扣过来。 小男孩踢不到也咬不到,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用嘴骂:“你个坏人,放开我,欺负孩子什么本事,有本事等我长大了,看我打不打得过你!” 那个女人也追了过来,拎着男孩的耳朵,手里的棍子就朝着小男孩的屁股猛揍了下去,“叫你乱跑!” 小男孩吃痛,却死死咬着牙,愣是没哭一声。 小小年纪,竟这般有骨气。 阮凝香伸手握住了再次落下的鸡毛掸子,“大姐,他虽还是个孩子,但有时候,其实有什么事,和他好好说一说,他也未必不懂。” “说?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他要听,我还用追着他打么。”那女人脸上写满无奈,“有谁愿意打自己的孩子啊,可他太淘了,一个不注意就往街上跑,我就这么一个孩子,这要是丢了怎么办?” “怎么这里有拐卖小孩的?”她怎么都没听阿玥说过。 “唉,你看这街上有孩子么?”大姐红着眼睛,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这几年,这城里村外的都不知道丢了多少的孩子了。” “这个破世道,男人不学好就算了,如今连个孩子都不敢出家门……” 大姐拎着小男孩的耳朵,抱怨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街角。 阮凝香望着长长的街道。 南海城不像云溪城那般乱糟糟的,也不似京城那般繁华。 也不仅仅是萧条,而是压根就没看见什么男人和孩子。 偶尔看到的男人,也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头。 难不成半梦已经侵蚀到这般地步了? 就在阮凝香怀疑中,一个穿着暗紫衣服的男人从一家名叫如梦馆的楼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花枝招展,香胸半露的女人。 那男人是……楚煜! 楚煜大白天的和姑娘约会来了?
第98章 逛花楼听墙角 阮凝香忙拉着苏禾躲了起来。 直到楚煜离开,她才再次走出来。 朝着那家如梦馆走去。 刚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那女子上下打量着阮凝香,“这里可不适合姑娘出入。” 今日,阮凝香只是穿了男装出来,脸上并没有伪妆,也没束胸,确实仔细一看就能看出端倪。 阮凝香也同样好奇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带着妆容的脸上,那眉眼带笑,自带一股子妖媚。 “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女人笑着道。 烟花之地? 阮凝香又抬头打量了下馆名,脱口而出,“刚刚那位公子也是来寻欢的?” “小姑娘你问这么多干嘛,难道你和刚刚那位公子认识?”女人脸上的笑容微微沉了沉。 “不认识,就是见那位公子生得俊秀,想打听一下是谁家的公子哥。” “那姑娘也就要失望了,那位公子已经有了夫人。” “有了夫人还来你们这,看来不是他家夫人太丑,栓不住男人的心,就是那位公子是个花花肠子,朝三暮四……” “是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打断了阮凝香的话。 阮凝香脸上的表情瞬间僵掉了。 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 她缓缓回过头时,弯起了杏眸,讨好道:“公子生得人中龙凤,风光霁月,一表人才,定是你家夫人长得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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